能人……凡是向着刘府的都是能人?
他的告诫谢怀康尽数收下,“国公今日来此,想必另有目的吧?”
不会轻易出山的老狐狸,愿意出现在大众面前,一定是大众里有吸引他的东西或人。
谢怀康猜的不错,这么多年,他对刘世宁了如指掌。
眼前这个少年,已经不稚嫩了。
他的轮廓,渐渐坚硬,越发成熟,也开始不那么好掌控了。
“皇上,今日老臣来,是有一要紧事相告。此事关乎到一份很重要的权利,怕是不能轻易被他人知晓。”说完眼神若有似无的看向进忠。
听这语气果真是大事,谢怀康不敢马虎,将进忠遣退,殿中其余人也都退下,只剩下他跟刘世宁两人。
空旷安静的大殿中,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是说权利?”谢怀康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颤抖。
这么多年,他虽然手握玉玺,却没有兵符,更不知道先皇留下了多少后手!
而今天有个人出现,告诉他得到了某份权利的消息?
刘世宁知道他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打算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春风阁出现了,疆儿亲眼所见。”
谢怀康目光一凛。
“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说是华县,恐会对疆儿影响不好,刘世宁没有明说:“已经有半年了,我本不打算告诉你,想等到查明真相以后再上报,只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据调查,春风阁目前的权力掌握在一个叫江野的手中,漪春楼的老板,而他——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
“谁?”刚一问出口,谢怀康便猜到了几分。
“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叫顾宛宛。”
他蹙眉,还以为是她……
“国公莫不是在开玩笑?春风阁那样厉害的组织,听令于一个丫头?”
刘世宁摇头:“你可知顾宛宛的真实身份?半年前我便开始查,始终查不到关于她身份的任何验证。直到昨日,我还特意去了漪春楼,只可惜没有见到顾宛宛。皇上你以为,她就真的只是一个小丫头?莫忘了,当初逃走的谢怀锦,也是小丫头!”
漪春楼就是保平死的现场。
谢怀康眼睛一颤,上一秒他就猜到了。
“算算年纪,她估计得有十八了吧?”那个跟他一同长大的妹妹,现在竟成了藏在暗处的敌人。他更是不止一次会幻想跟她敌对的场景,两人手握利刃,不知道会是谁笑到最后?
怕他有所动摇,刘世宁又道:“如今春风阁重现江湖,势必掀起血雨腥风。皇上,说不定,谢怀锦就站在暗处看着咱们。你不想成为失败者对吗?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力怎么可以拱手交给其他人?”
“是的,我不想。”永远都不想。
刘世宁:“只要皇上恩准,将此事交给疆儿去查,势必将他们一网打下!好还皇上一个清明无恙的将来,以防夜长梦多啊!”
谢怀康没有说话,思考半晌。
在国公心里,时常把刘疆挂在嘴边,但凡有什么事情,只要能夺得赏赐的,都会推荐刘疆。
然而刘疆没有真才实学,根本配不上如此重用!
看他一直没有吭声,刘世宁再次劝道:“皇上,你若心里有不同意见,尽管跟老臣提出来。此事最好还是咱们商量着来,你要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谢怀锦,她手中有兵符有春风阁,这两样足以让江山易主啊!”
忽闻易主二字,更让谢怀康心里发紧。
“其中利害我是知道的。今日国公来此,有劳了。其实刚才我在想,会不会尽快立后诞下皇子,能对我的地位更有帮助?”他终于主动在刘世宁面前提起立后的事情!
众所周知,立后只有一位人选,便是刘越。
其余家的千金小姐不是没有,可有谁敢跟刘家抗衡?
“我之前看过刘越的画像,跟玉蝶夫人一样模样端庄,甚是好看。不如,挑个良辰吉日,把事情办了吧?国公意下如何?”
刘世宁还能如何?当然是跳起来手舞足蹈欢呼!
好在他没有将喜悦表现在面上,咳了咳道:“一切但凭皇上定夺!”
“让本宫进去!让本宫进去!”
殿外吵吵嚷嚷的,喧闹一片。
不时有太监宫女们的劝阻,和妃子的尖叫声。
这个声音殿内两人都熟悉不过,德妃刘玉银,她来做什么?
谢怀康默默听着没有表态,既没让她进来,也没说要出去查看。倒是刘世宁坐的有些心慌,听着外面的叫声更是觉得不妥,于是起身抱歉,出门查看。
允福提起知会过玉娇宫,特意让德妃到殿门前来闹这一出,为的就是让亲哥哥为自己做主!
在外面好一阵失态,终于看到有人出来,是兄长!
德妃立马扑倒在他跟前,什么仪态全都不要了,只抱着他的双腿痛哭:“兄长兄长!你劝劝皇上,让他来玉娇宫看我,让他来看看我……”
刘世宁的老脸差点没挂住!
好歹都是有身份的人,哭哭啼啼跪倒在地算什么样子?真是丢人现眼!
他低低呵斥:“起来!”
“兄长你劝劝皇上……劝劝他,我身子养好了,可以侍寝了,他可以来看我了兄长……”此时的德妃宛如一个泼妇,她什么也不在乎,只希望皇上能出面见一见自己。
刘世宁觉得丢脸,微微蹲下身子警告她:“你现在闹了这么久,他出来看你一眼了吗?玉银,你最懂事的,不要乱了我们的计划!不日越儿就会成为皇后,你好好养着身体,到时候助她!”
越儿要进宫了?
德妃有一瞬间的恍惚,也就是意味着,她彻彻底底的失宠了!
“兄长……”
“我的好妹妹!等咱们愿望达成的那一天,你要什么,我这个做亲哥哥的,全力奉上!只是现在你要好好的,好好当一个德妃,好好为咱们的越儿铺路!”
她眼中一动,“若是我……若是我想出宫,也可以吗?”
刘世宁宠溺一笑,抚摸她的脑袋:“这是自然,哪怕你要星星,哥哥都得给你摘下来!”
即如此,她便懂了。
瞬间整理好情绪以后,德妃起身,行三跪九叩大礼,声音清亮:“臣妾今日失态,还请皇上责罚!”
殿内只有谢怀康一人,他一直没有出面,也没人给她回应。
“臣妾今日失态,还请皇上责罚!”
殿中还是安静。
连刘世宁都有些看不懂谢怀康的举止,他到底在想什么?
“臣妾今日失态,还请皇上责罚……”
直到第三次,德妃话音刚刚落下,眼神便触到一抹明黄衣角。
她不敢抬头,只恭恭敬敬的垂首,臣服于他。
“起来吧。你痛失爱子,无过,朕不罚你。回去吧。”他的语气带着疏离和冷漠,这样的冷淡已经持续了快一年的时间。
听到那句痛失爱子,德妃眼中含泪,叩首谢恩:“谢皇上……臣妾以后一定谨记皇上的教诲,贤良淑德,温良恭俭,为后宫妃嫔做个表率!”
后来直到她离开,谢怀康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回玉娇宫的路上,总觉得老天爷跟要下雨似的,一直灰蒙蒙的。
德妃仰头看去,喃喃道:“天要变了。”
其实关于失宠的原因,她一直在反省,也清楚可能某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已经被皇上知晓,否则他怎么会那样快的疏远自己?
只是生活在后宫,常常身不由己,她要是没有孩子,就没有将来。
没有将来,就看不到希望,那样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