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离去以后,刘世宁也走了。
站在殿门前望着远去的背影,谢怀康藏在袖间的手微微握紧。
永远都是他的疆儿优秀,永远都是他的疆儿最好!
进忠发现皇上的异样,凑近压低声音安抚道:“皇上莫气,气多了伤身。”
谢怀康微微垂眉,“在一个老臣面前唯唯诺诺,你会觉得朕没用吗?”
“皇上,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多说无益,点到为止。
这是他最喜欢进忠的原因,不多说不多问,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让他心安。
“小的时候,国公是我最敬重的人。后来一切都变了,跟先皇死别,跟阿蓁反目,每一样原来都不是朕的初心。”谢怀康微微叹息:“国公今日所言,无非是告诉朕阿蓁回来了,她带着仇恨回来了。”
刘世宁想让他们兄妹残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世上哪有那样好的事情?
“皇上,奴才斗胆问一句,您是真心想让刘家小姐为后的吗?”进忠冒着被惩罚的危险问,他很好奇。
真心?
谢怀康嘴角讽刺一笑:“宫里的真心能值几两?刘越,我会对她好的。”
*
五天过去了,保平一案始终没有找到凶手,连皇上都发话一定要尽快查明真相!
苏御凭借模糊的记忆,描摹了一副不太像的画像,只可惜一无所获。
所幸衙门和漪春楼两股势力都没有放弃,仍在默默查案。
谢怀锦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凶手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着,可他们没有时间跟凶手耗着呀?再说了,漪春楼总得开张,那么多张嘴巴都要吃饭呢!
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计谋,趁着月黑风高潜入杜府准备跟杜寻商讨。
晚来风急,杜寻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回房休息,在半路被人拦下。
“杜大人晚上好。”谢怀锦的声音很好认。
杜寻无奈笑道:“长……顾老板真是有意思,大半夜的,只为了跟我说一声晚上好?”
“当然不是。”她可是为了京城治安来的!帮漪春楼查明真相,也就是帮京城查明真相嘛!
“是为了保大人一案?”
谢怀锦笑了,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拐拐绕绕,她已经制定一整套计划,只等着两方势力配合。
两人在书房顶着烛光谈了很久,杜寻终于弄清楚她来的目的:“你的意思是,让凶手主动投网?”
“真是。”
他有些不解:“凶手又不笨,怎么会往坑里跳?”
“这个的话,杜大人不用操心……”她再俯在耳边低语一阵,杜寻听后微微惊讶,细细一想确实有道理,这个方法颇为可行。
“即如此,为了咱们大齐的治安,我还是会好好配合的!”
昏黄的烛光之下,谢怀锦笑的有一点点不怀好意,等抓到人以后,一定要狠狠吊打一顿!
*
刘府中,刘越站在院子里看夜空,觉得有些冷了,才回去房间。
小彩端来暖胃的汤放在桌上,看了下她的脸色,有些担心:“小姐,你都一天没吃饭了,白天伺候夫人那么辛苦,好歹喝些汤暖暖胃吧?”
“我没胃口,你拿下去吧。”刘越坐在铜镜前取首饰,静静望着里面的自己,竟然觉得很陌生:“母亲睡了吗?”
“夫人睡前喝了安神的汤药,一直到现在也没说胡话,没有异常。”
刘越垂眉,那就好。
偌大的刘府,也只有母亲是她唯一的支柱了。
兄长,爹爹,将来都会靠不住的。
“都怪我,如果没有擅自离开,也许母亲就不会出事,我是个不孝的女儿……”话没说完,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小彩也跟着难过起来,自回来刘府以后,小姐整日以泪洗面,人也跟着清瘦不少。
一切都要从玉蝶夫人出事那天开始说起。
保大人献上第二个女儿的那日,被玉蝶正面碰到。
两人发生争执,她更是严令禁止保府之女,倒不是怕她们美貌过人,实在是因为年纪太小!
她跟刘世宁四十年的夫妻,彼此什么底细有什么不清楚的?
包括……包括喜爱女童这一癖好!
玉蝶满心委屈,替他隐瞒了那么多年,觉得他在暗处玩玩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摆在明面上,大大方方纳进府里!
可怜她的越儿还被瞒着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好。
当天晚上,玉蝶找刘世宁质问,觉得儿子女儿大了,希望他不要再做龌龊事,两个人闹起来。
刘世宁也气着了,一股脑将府上的阴暗勾当全部说出来!
玉蝶当即气血攻心到底,此后一直卧病在床,直到刘越回来。
便是在女儿数十次的询问之下,依旧不忍心让她知晓这个世界的阴暗和龌龊!
可是没法再保护她,再过不久入宫以后,还会发生更加黑暗不堪的事情……
小彩安抚刘越,到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忽然想到刚才服侍夫人的时候,在门外看到大少爷,下意识提起:“大少爷又去看夫人了。那时夫人刚喝下安神汤,说什么也不要见他,大少爷也莫名其妙,不知哪里惹怒了夫人。”
母亲生病这段时间以来,对爹爹兄长都不待见,每次问起缘由,却又总是不说。
刘越很是无奈,也很茫然。
这个家散了,悄无声息散的四分五裂。
“小彩,你有没有发现,母亲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
不吃药的时候倒也还好,每次一服完药,总要产生不少副作用。
叫来大夫询问,药都是对的,份量也是对的,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小彩拍拍她的肩膀道:“或许是小姐你的错觉呢。夫人命好,又有福气,会好起来的。”
“嗯。”刘越转过去,伸手揽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腰间,“我想宛宛了。”
宛宛……
小彩无声叹息,华县一事发生后,她们一直没有联系,听说她回来了,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
接连三天,又出现两名朝廷命官受害的消息,死状跟保平一模一样。
衙门愁的不行,已经乱成一锅粥。
在第四天,又出一案!
丞相李湛在家里出事了!所幸下属抢救及时,留下一条性命。
此次杜寻亲自查案,发现他同样中了砒霜!
李老爷子颤巍巍前来,握着杜寻的手很是激动:“大人一定要查出凶手!一定要查出凶手为我孙儿报仇!可怜裴天只有这一根独苗……”
杜寻感到肩上责任很重,一案不停又来好几案……他不停安抚老爷子的情绪,又叫来郑趋去跟苏御查下情况,府中可有谁人来过?
事情一直拖到傍晚时分才有了消息。
阿圆被兰姨领到各位大人跟前,据说她亲眼看到了凶手的模样。
“奴婢在后厨做事,后厨那边有一道门可以通向外边。中午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人鬼鬼祟祟从那里出去,个子不高,皮肤黑黑的,是个男人。”
杜寻问:“可真看清楚了?要知道,谎报消息是会砍头的!”
阿圆一下子吓得跪在地上,面对各位主子她说话都有些颤抖,哪里还敢撒谎骗人?
“奴婢没有撒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望大人明察!”
也就是寻常的丫头片子,被人稍微一吓就害怕的不行。
杜寻了然,让她退下。微微侧头,唤来身后的小厮:“可有发现?”
小厮明亮的眼睛扫过大众,轻轻摇头。
李湛服过药以后情况好转,杜寻去慰问,发现他也看清了凶手的真容,等晚些时候身体好了,再做副画像送到衙门。
“如此甚好!”杜寻面上一松,有画像就好办事了。
从李府出来后,他没有立马回衙门,而是绕着李府走了两圈,跟在身后的小厮一直在四处观望。
只可惜,没有看到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