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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十四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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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子野的度假村坐落在城郊,依山傍水,风光异人。//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经过几年的投入,村内的游乐设施不断得到完善,原始射猎,湖上垂钓,卡丁激情,森林氧吧,篝火全羊,匹特搏……一应俱全,让你流连忘返。一条龙式的服务,加上独特的自然风光,使得一批批观光客慕名而来,乘兴而归。休闲度假的市民们就近出游多半选择紫野,经济实惠,没有一点途中的劳顿。一到双休日,度假村里立刻热闹起来,玩儿的,吃的,人头攒动,一派繁荣,老板屈子野因此没两年就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

天刚蒙蒙亮,何慧慧驾车带上仲之远,飞快的驶向紫野度假村。

度假村内的湖名字叫苇花湖,大概是因为湖中盛产芦苇而得名。湖的南端与经过市区的黎萨江相连,水面虽然不大,但始终没干涸过。这些年由于江水的污染以及人们的乱捕乱捞,使得黎萨江原本丰富的野生鱼种几乎断绝。如今要想从江里网上鱼来十分困难,如果靠住时间,守住一个地段,一天下来,弄上十斤、二十斤的就算大丰收了。就是这一点点,已早被大酒店预包一空,价格绝对让辛苦了一天的渔人抖起精神,明天继续眼巴巴的去守望。

苇花湖因为连着黎萨江,水是活水,所以湖里的鱼自然冠以野生江鱼的美名,尽管它里面的鱼基本都是放养的。在苇花湖的西侧,紫野度假村另辟了两个池子,把湖里的水引来,放进了鲤鱼、鲫鱼、鲢鱼、草鱼等鱼种,供度假的人们垂钓。两个池子,一大一小。普通的游客要垂钓都安排在大的池子中,结束后,钓上的鱼要全部带走。由工作人员称了分量,按斤收费,每市斤12元。有些级别的领导来了,想钓鱼全安排在小池子。有服务小姐陪着,撑伞,抄鱼,攥挂鱼食,样样活都可帮你,让你享受绝对的垂钓休闲。这个池里钓上的鱼,绝不需要过秤的,只是随行人员在小姐递上来的帐单上挥一下笔,签个字就可以走人了。

仲之远当然被安排在贵宾池,屈子野叫了两名服务小姐跟在仲之远的左右,仲之远感觉很是别扭,于是跟两个服务小姐讲,孩子,你们忙去吧,我一个人就够了。两个女孩子一脸的不解,看着老板屈子野,不敢立即离开。屈子野见状,对两个服务小姐说,既然仲校长不喜欢你们陪着,你们就该干啥干啥去吧。两个女孩子对着屈子野低下头,躬下腰,齐声的一句“谢谢屈总!”而后又对着正忙着打开鱼杆儿的仲之远同样是一个韩国大礼,“先生您玩好,祝您在紫野度过愉快的一天!”仲之远忙不迭的还一声“谢谢!谢谢!”心想,不就是出来玩了吗,又不是住大宾馆,哪来那么多的客套?这屈老板真能讲排场。可也是,钱厚了,这讲究就上来了。放在你学校,拿什么玩得转?

屈子野凑近仲之远,“是不是两个小姐不够漂亮啊?要不我给你再换两个?”

“得,得,她们在旁边可是够碍事的。你的好意我领了。孩子可千万别往这叫了。”仲之远一口回绝了。

“我说什么来着,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校长就是校长,没什么人可以相比的,今天我算真真的领教了。那好,仲校长,你先玩着,待会儿我要去参加一个庆典。中餐我已安排妥了,我赶回来陪你,攒一个礼拜了,今儿个咱哥俩好好的喝两盅。”

“你有事就忙去吧,我这不用人陪的。”说着,仲之远准备工作已全部就绪。

“那就这样,嫂子,任务可落到你肩上了,你可给我陪仲校长玩儿好,要是鱼不咬钩,就喊服务员捞它两网子。我就钓不了这玩儿艺,坐不住板凳,三分钟不上鱼就急得直蹦。”

“你可快走吧,你在这磨叨,鱼要是能上钩那才怪呢。”何慧慧不失时机的挤怼了屈子野一句。

屈子野走了,仲之远把拴挂好鱼食的海杆儿一个个甩到池子中。何慧慧知道钓鱼是怎么回事,但她从来没尝试过,尽管来这地方已经不止一次了。陪在仲之远的身边,心情也格外的好。她要试一试,看看自己能否钓上一条鱼来。

仲之远把手杆儿打开,挂上钩,试好了漂,把杆儿交给何慧慧。何慧慧站在那,双手攥着杆儿,摆出了刚才仲之远投放海杆儿的姿势,用力一甩,鱼线“呜”的一声下水了。仲之远在一旁乐出声来。

“你可恨,你嘲笑人家,告诉你,我这可是初次。”何慧慧仍是双手紧紧的攥着杆子。

“哈哈,真够逗的,像车大老板子在扬鞭策马。”

“你刚才不就这么甩的么?反过来还讥笑人家。”

“你搞错没有啊,我那是海杆儿,你拿着的可是手杆儿。”

“管它什么杆儿,扔到水里就行呗。”

“那倒是,像你这样钓下去,一天下来,那不把你双臂活动得麻木不仁了。”

“那怎么钓?你做个示范。”

“还是我来教你吧。”说着,仲之远打开折叠椅,放到池边,支上杆架。然后坐到椅子上,拿起手杆儿一扬,鱼漂随线“唰”的投进水中。“看见没,这是标准的投放手杆儿的姿势。好了,师傅领进门,修仙在个人。你来练吧,好学,用不着太高的智商。你这么聪明漂亮,保准水里的鱼闻风而动,一会儿就能钓上大鱼来,而且是一条美人鱼。”

“别拿我开涮,饶了我行不?”何慧慧坐到椅子上,仿照着仲之远的动作把线漂投到水中,“多大点儿事儿,咱这也绝对的标投。”

“那还用说么,何主任是谁啊,什么事做不来啊,让慧慧为难的事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我看也是,谁让校长教导得好呢!别说哎,遭到仲大校长的飘扬,我已经信心倍增了。”何慧慧盯着水中直立的鱼漂,心中有些兴奋,她盼望着鱼儿快些上钩。

好几分钟过去了,鱼漂仍直直的立在水中,丝毫没有动静。何慧慧心里不免没了底,毕竟自己没有钓过鱼。她还是主动向仲之远求教,“仲校,啥样才算咬钩啊,你得教教我呀。”

“别着急,垂钓么,养性休神,慢慢等,待会儿就上钩了。”

“这总也不动弹,能不急么?”

“啥叫耐住性子?气不急,心不焦。得练!你想啊,那满池子能到处是鱼么,晚上了能不扎堆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下么,你还知道回家里休息呢!而况鱼乎。大清早的,出来活动的能有几个呢。”

“有道理,感情你刚从水里出来似的。那要是鱼儿们再开个早会,再碰见一个罗嗦的领导,磨叽起来没完,就惨了,我这一上午可就竹篮子打水了。”

“这都说不定,赶上风不正的天,满池子的鱼就不咬钩,你是啥招没有。我还是教教你识别鱼儿上钩的方法吧。一般情况下,我们下的底钩,如果用面食做钓饵的话,能钓到鱼,无外乎三个品种。都哪三个品种呢?一是鲤鱼,二是鲫鱼,三是草根鱼。如果用肉食做钓饵,例如蚯蚓、小虾、小鱼等,钓上的鱼多半是鲶鱼、嘎牙鱼和泥鳅鱼等。这里面的胖头鱼和鲢鱼,下底钩很少能钓得着,因为这两种鱼在水中属于上层鱼,只有下浮漂才可以钓得到。”

“呀呵,看不出来啊,仲校对鱼还有如此的研究,佩服,今天又当刮目相看了。”

“你以为花钱买这些杆儿就当马鞭子用啊,那得研究。不瞒你说,为了钓鱼,我到鱼市上买来各品种的活鱼,回家放到浴盆里,注满水,开始观察。实话说,跟你讲的全是本人潜心研究的结果。你今天算不虚此行了,对于学习钓鱼来说,就等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

“看把你美的,那你蹲下吧!”

“蹲下?”

“是啊,蹲下,我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开钓啊。”

“哈哈,还是别的了,站高了,你掉到水里去,那不就立刻湿(失)身了。”

“我说校长,你可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下水了能不把你拉下去么?你跟着下去了,你身子还干得了么?”

“也是啊,这池边就咱俩人儿,你下水了,我能眼睁睁的不拉她一把么?这叫挽救!”

“越说还越来劲儿了,我怎么感到某些人在兴灾乐祸啊!”

“是吗?不用管他,你说的那种人不在咱们这。”

“你的话让我想起一个成语。”

“什么成语?说说看。”

“装疯卖傻!”

“疯就疯,傻就傻点吧,挺好,好象这样的男人总遇好事。”

“美的你,那全是小说里的故事,纯属虚构。”

“咬钩了,快提杆儿。”

只见鱼漂已经横在水面上,何慧慧慌忙提起杆儿来,可是鱼已经跑掉了。

“这也没鱼啊,竟制造紧张空气。”

“什么没鱼?你提晚了,咬钩的保准是条象样的鱼。看来,我还得继续培训。手杆儿钓鱼必须盯注鱼漂,鱼上钩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沉漂,二是顶漂。从经验上讲,沉漂的多半上来的是鲤鱼,而顶漂的基本上是鲫鱼。当漂慢慢下沉或是慢慢升上来的时候,你要迅速提杆儿,否则,鱼会跑掉的。这就是说把握时机很关键,什么样的时机算最佳呢?你看见漂上不同颜色的一节一节了吧,当漂下沉或是上升二到三节时,就马上提杆儿,一般情况下鱼就被钩劳了。听明白没?不知老师讲的是否通俗易懂?”

“理论上是明白了,不知实践会怎样。”

“那就靠你自悟了,慢慢来,很有意思的,尤其当你钓上鱼的时候。用不用我再给示范示范?”

“哗呤呤,哗呤呤……”斜立着的海杆儿的杆儿梢被鱼拽得一下一下的向下弯着腰,夹在杆梢上的铃当随杆梢的猛烈摇动一声响过一声。仲之远站起身,急忙跑过来,拿起杆,向后抖动一下,然后慢慢的摇起轮来。一条大鱼上来,足足有5斤重,何慧慧喜悦得直拍巴掌。还没等仲之远将抄捞子里的大鲤鱼摘下来,另一个海杆儿上的铃声又急促的响了起来。仲之远又忙跑过去举杆儿收线,把上钩的鱼牵拉上来。

“鱼这么厚啊!”何慧慧看着仲之远手中已弯成问号状的海杆儿说。

“当然了,这是养鱼池,上这钓鱼,说白了就是伸手拿鱼来了。这个季节,那要是钓不到,简直就是棒棰。再者说了,钓不上来鱼,达官款爷们谁上这找乐子来啊?凭屈子野的智商,寒冬腊月他也能在鱼池下面打个洞,烧它个火炉,保持池水足够的温度,让水底下的鱼儿们活蹦乱跳,食欲旺盛,包你照钓不误。想想看,池岸边玉树琼花,水面上热气升腾,此时你玩起垂钓来,是不是飘飘欲仙了!”

“好创意,屈子野真应该聘你做度假村的顾问,保准他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数钱玩儿。看来,做校长真是屈你大才了。”

“专心看你漂,保证有鱼上钩的。”

说话间,何慧慧的手杆儿漂慢悠悠的下去了,等她愣过神儿来,漂已经不见了。何慧慧急忙提杆儿,只听钓线“嗡”的一声,下边明显的一耸,长长的杆梢儿随即成了弯状。

“仲校,快过来,我钩住鱼了!”说着,何慧慧已站起身来,双手攥举着杆子,水中的鱼左右钻着,杆儿也随之摆动,慌张中,何慧慧是一阵子的惊喜。

仲之远赶紧把摇上岸的鱼摘下来放进网袋中,迅速走过来,接过何慧慧手中的鱼杆儿。他把鱼头牵出水面,发现是条大鱼,“哈,我怎么说了,真是一条地道的美人鱼!”于是他随鱼下拉的力量,把鱼送入水中。他知道,手杆儿上来这样一条大鱼,是不能和它较劲的,应该有足够的耐心,否则它就会脱钩跑掉的。仲之远双手举着杆儿来回遛着,等待着鱼的力气耗尽,然后再动手抄捞上来。

站在一旁的何慧慧看着在水中来回窜动的大鱼,高兴得合不拢嘴,收获的欣喜让她感到格外的开心。

两小时不到,鱼袋里已装进了十多条大鱼,拎起来,沉甸甸的,足有七、八十斤之多。虽说不断的有鱼从何慧慧的钩中逃脱,但她仍是感到了垂钓的乐趣。以前都是看着别人钓,今天自己亲自动手,确是别有一番滋味。看来,其中的妙处,绝非是送入网袋中那几条鲜活的美鱼,正所谓钓胜于鱼吧。于是她明白了,那些乐此不疲,成百上千的投入之人,其实绝不仅仅是钓上两条鱼来吃,甚或是卖掉,而是一种钓胜于鱼的情结。宁静的水面,翠鸟鸣柳,微风拂来,静静的看那漂没与漂浮。一切喧嚣抛之脑后,独自感受一份闲静,一份专注,一份鱼欢的心动。

“我们到苇花湖里划船去吧?”何慧慧向仲之远提议。

“这想法不错,好吧,我们去,鱼总上钩也不是个办法。”仲之远愉快的接受了何慧慧的建议,两人起身走向苇花湖。

在湖边管理处租了一条小船,何慧慧坐在船头,仲之远握着双桨坐在船尾,他轻轻的划动两下,小船便慢慢的离开岸边,向湖中心驶去。

蓝天,白云,不时有鸥鸟在头顶上盘旋而过。今天是个和风日丽的日子,湖面平静而安详,船行其中,水声潺潺。挺直腰身,做一个深呼吸,顿是满身心的清凉,一种别样的惬意溢涌于胸。一时间,两个人谁都不作声,只有双桨磨擦船帮,发出机械的“吱嘎,吱嘎”的声音。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古老古老的从前。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

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

宛在水中央

一叶小舟,在白亮亮的湖面上,看上去,如诗如画,全然在行进着《诗经》中的故事。

在湖中央的一片芦苇处,小船不在前行,仲之远放下船桨,任小船随微风慢慢飘荡。青绿的芦苇一根根精神抖擞的直立着,苇花初露,粉香扑鼻。仲之远靠在船尾,头枕在十指合拢的双手上,仰望着明净如水的天空。小船悠悠,心也幽幽。沧海桑田,天地永恒。人,岁月中的过客,当属渺小,可风尘中的故事,哪一个不是由人来演绎?可见,人作为万物之灵,又是神圣而伟大的,他无时无刻都在创造着世间的奇迹。

何慧慧静静的靠在船头,默默的注视着冥思着的仲之远。她想知道仲之远在想什么,希望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可又不愿搅乱他凝神的天空。她想了解仲之远此刻的感受,她真切的期望仲之远能和她一样,在这轻摇的小船上,在这寸光寸金逍遥的二人世界里,同样有一份激动,同样有一份幸福,同样有一份甜蜜。

湖面上的一切仿佛都停滞了,而小船载着的两颗心却是非比寻常的火热,在遐想的时光隧道中怦然前行。

“仲校,想什么呢?”何慧慧语调轻柔。

“啊,没想什么,我在尽情享受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仲之远依然深情的凝望着天空。

“是啊,这种宁静真是让人心清气爽。小船弯弯,细浪潺缓。我想起了不久前读到的一篇散文,作者写的真是绝妙!”

“什么文章?”

“《古典情怀》”

“我好象也看过,记得是毕业年级在一次模拟考试题中,阅读就选择了这个篇目。不过,我只是大略的看了一下,没有深刻的了解。”

“我认真的读了,好受感动。由于停电,在无边的静谧中,微风掀开了闲置案头的《诗经》。《诗经》中的一首诗引起了作者无限的遐想。她想起了远古时代一对青年男女真挚而又无法实现的忧伤的爱情故事,以蒹葭作为背景使故事充满了梦幻般凄迷的美和撼人心魄的悲怆。读来真是让人动情而难忘。”说起来,何慧慧仍陶醉于文章的诗情画意之中,一段美妙的文字脱口而出——

在碧水和蓝天相接的地方,在茫茫苇花的呵拥下,出现了一位美丽绝伦的女子。好安静地伫立着,款款地低下头,只有黑色的长发和雾一般雪白轻柔的衣裙在风里说话。当远处传来一个沉稳的足音时,她终于嫣然而笑,如月下绽放的水花。万籁俱寂,凝神倾听着一个爱情故事的序曲。

……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仪,包括爱情,关键是,我选择与它隔水相望,还是抓住它、拥有它、珍惜它?两千年前那个没有发生的爱情故事已成千古遗恨,不知道两千年后的秋水旁,是否仍有人在低吟“溯游从之,道阻且长,溯洄从之,宛在水中央”?

“怎么样?精美绝伦吧?”看上去,何慧慧仍沉醉其中。

“是的,精彩美文,情柔意切,绮丽动人。中国语言的魅力,堪称世界之最!”

“没感受到悠然的浪漫?”何慧慧似乎在借题发挥。

“当然,当然,我都被你的朗诵感动了。”

“应该,是你停泊的地方,让我忽然想起了‘古典情怀’!”

“是么?我觉得此处很美。”

“是啊,‘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别说,贴切,贴切!‘所谓伊人’就在船上,无比温馨,无比浪漫。看来,《蒹葭》里的主人远没有我幸运啊!”

“心里话?”

“开句玩笑吧。其实也用不着掩饰,在这水天相连的世界里,只有我们俩泛舟湖上,说假给谁听啊?水中的鱼儿,还是天空的鸥鸟,它们听得懂么?”

“我相信,你一直是这样率真,有时咄咄逼人。”

“说真的,船行到此的时候,我真被眼前的景色陶醉了。我不想前行了,所以我放下桨,任小船自由飘摇。遥望着苍穹,我在想啊,这世界简直是太奇妙了。当人们在名利场上奔波劳碌而感到困顿的时候,走进山水,寄情于清风明月,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就会成为你最好的慰藉。”

“你疲惫了么?”

“有时也有点。”

“看不出来。”

“不会总挂在脸上吧?让人家一眼看过来就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好象不只是我一个人对你的感觉。”

“可能与父母给造就的这副躯壳有关系吧。”

“那叫气质,可别辱没了父母大人,否则,那可就大不合适了。”

“其实不少的时候,孤独无奈也在不停的袭扰,然而,想想自己的责任,容不得自己去懈怠。虽然我们的行业到目前还没有可以量化的质量标准,可倘若我们自己也没有一个对未来负责任的态度,整日昏昏噩噩的话,我们的‘产品’出了‘工厂’,就是一个个带着抗体的病菌,对社会的危害是灾难性的。”

“所以你努力,不同流合污,对学生负责,对社会负责。”

“谈不上那么光明磊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最大程度的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这倒是真的。”

“你知道你最大的看点是什么吗?”

“哪有什么看点?芸芸众生中普通一员,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要勉强说有一点儿看点的话,无非是组织上冠以我的校长头衔吧。”

“不,你的为人,你的能力,在我见过的人当中,无人能比。我想,你应该充分利用你这得天独厚的资源,向更高的台阶迈进。毫不夸大的讲,你绝对具备这条件。”

“说实话,慧慧,我已经知足了。从贫困的农村走出来,努力到今天这种地步,已经不容易了。比起当年一同读书的小火伴们,我就算享尽了荣华富贵了。他们到今天仍是面对沙土背朝天,风吹日晒,一年到头苦苦辛辛维持着那点微薄的收入。就算我有点本事,人家已经看到了,校长虽然称不上什么官,可也毕竟是任重而道远啊。”

“说起这些,我倒想啊,人好象一生下来就放在一层层的格子里,家庭背景不同就决定了你所在的格层不同。都去奋斗,谁也不借助外力,人们跳上的层次是有限的。当然天生就有格层差距的,恐怕你再怎么跳跃,也难有超越,就如同古诗人慨叹的“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涧底松再怎么高大挺拔,你也难以高出山顶上的草啊。这样说,似乎有些唯心,可世间万象不就是这个样子么?以你在家务农的同学为例,他们想跳出格子有多难,因为他们所在的格,原本土地就贫瘠,哪有那么大的力量支撑他们去跳跃。你,论起来,权当是知识改变命运的典型例子吧。还是说这个格层,不同格层的男人、女人们,都在为自己的希望拚搏着。可为什么处在相同的条件,男人往往上的层次就高呢,因为男人力气大啊,这大概就是造物主的有意安排吧。”

“教育是提升人层次的最佳途径,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就等于赋予了你飞翔的翅膀。有了这样的翅膀,咱还用在你所说的层格里蹦什么啊,咱们飞,飞得高高的,飞出属于自己的广阔天空。”

“之远,我真佩服你,你一直是这样的豁达。我总觉得自己女人气十足,兜在圈子力,有时就是钻不出来。真的,现在也是如此。”何慧慧凝望着双飞于天空的鸥鸟,若有所思。“你的个人问题,也该列上日程了,一个人这么走也够苦的。有个家,有个女人照应着,相互也是个依托。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从心底里一直盼望你事业腾飞,也更希望看到你有温暖幸福的家庭生活。我们共事了这么多年,要说最真诚的祝福的话,恐怕就是这个。”

“慧慧,谢谢你!我知道,我们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一生的朋友。真诚永远,关心也永远!”

“是的,心中装着彼此,对于我们,当说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谈到我个人的生活问题,我想还是随缘吧。急也没用啊,得有人与你和得来啊。心中倒是装着一份美好的期待,可想一想那是遥不可及的。”凝望着蓝天的仲之远说话的声音不大,象是在喃喃自语。

“什么呀?神秘兮兮的。什么美好期待?怎么还遥不可及啊?”

“啊,没什么,随便说说。”

“不可能,跟我打埋伏。”

“慧慧,你别在追问了,这是我心中的秘密,恐怕我最不能跟你敞开说的就是这个。”

“好吧,咱也不能强人所难。男人吗,谁能没点隐私呢?”

“慧慧,所谓的秘密早晚有一天,我想会让你知道的。”

“为什么不是现在?”

“现在还不可以。”

“等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凭你怎么理解吧,反正现在还不能直接对你说。否则乱了套,我的罪责难逃。”

“有那么严重么?好象上刀山下火海,不至于吧!”

“或许我言重了,但这是真心的。几年来,总有一个美丽的影子伴着我,有时我尽力摆脱她,可我的努力是徒劳的。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的品味起来,又觉得那思念是无比的纯真和美好。爱一个人,思恋一个人,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希冀。或许对方并不一定知晓,但凭着一个两个的默契,就足以让人从心底里泛起愉悦。说来也怪,情感这东西有时确是难以捉摸,一旦绕进了小胡洞,想出来都困难,有类于飞蛾投火。”

“飞蛾投火,至少它去尝试了,也算是崇高的牺牲吧!”

“‘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梁书·到溉溉传》)?”

“看来,你的那份爱恋还不足以让你去‘投火’啊!之远,我觉得我们都是社会人,谁都不会成为游离于社会之外的个体。无形的樊篱时时刻刻都在制造着高尚与悲凉,让人类永远与悲欢离合结伴前行。当一份份圣洁的情感被牢牢的绑缚住之后,人世间就留下了一个个凄美动人的故事,这故事是富有生命力的,常常能够久远的流传下来。倘若有勇敢者难耐清规,当时就越了雷池,于是就会有一个个花边新闻传扬出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而这些故事犹如浪花一样,总是短命的。可它同样伴随着我们的生活,没人能评判它就无需存在。”

“在人们的价值观极为现实的今天,谁不愿意抓住眼前呢?”

“所以就有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青春易逝,人生时光短暂,哪个人肯留下遗憾呢?慧慧,我……”

一只快艇飞快的驶近了小木船,艇上的屈子野春风满面,笑容可掬。

四十

当何慧慧的红色跑车停在仲之远楼下的时候,已在楼前等待了多时的苏玉急忙侧身,影在了凉亭的立柱旁。

……

经过了焦急的等待,中考的成绩终于发布了。这天,仲之远带上招生干事急匆匆赶往教育局。

各校领导、招生负责人已经聚了满堂,干事小宋拿着学校的成绩单从拥挤的人群出来,他翻看了两下,兴冲冲的来到仲之远的座位旁。

“仲校,我们赢了!”

“是吗?快给我看看!”

仲之远心怦怦直跳,两页浏览过后,不由得心花怒放。几个月来的焦虑,甚至是一年来的担心,此刻全放下了。终于松了口气,终于有理由面对学校的课程改革,终于可以向社会、向家长们有个圆满的交代了。

会议开始了,几个领导讲话之后,由业务局长宣读高中招生安排意见。今年省、市重点仍是按计划100%划定录取资格线,借鉴高招录取办法,实行分批次录取。听完了重点及一般高中的录取资格线后,仲之远示意身边的小宋,赶紧数一下过线的考生。五分钟后,小宋捅了一下他,小声告诉他:“全部考生通过一般高中录取资格线,只有二十三人未进重点线。”听后,仲之远又是一阵惊喜,他暗暗盘算着,23,471,448,重点进线率为95%。而全市重点高中的录取率仅为57%,学校超出了38个百分点。哈,简直让人不敢相信,真是激动人心啊,太值得庆贺了!

回校的路上,仲之远仍是喜形于色。“小宋,会议精神全都领会了吧?”

“是的,校长,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让我查过段人数时,我没听着领导讲什么了。”

“你小子跟我耍滑头,出了差错,我可找你算帐。”

“没问题,校长,别看咱工龄没几年,论起招生来,轻车熟路,称得上是老江湖了。”

“先别自吹,水池里淹死的大都是会游泳的。”

“你不相信你就数数看,这几年招生工作,出什么差错了么?”

“暂时没有发现。升学报考工作千万不能马虎大意,政策向家长宣传到位,志愿填报指导到位。从我们的角度,不可出现一点点纰漏。一个微小的疏忽,在我们这仅仅是百分之一,而对于家庭来说就是百分之百,因为家家只有一个孩子。”

“是的,校长,您的教导,我时刻牢记着呢。”

“我相信你这个细心的机灵鬼儿。对了,你马上给齐主任打个电话,告诉他学生的中考情况。再有,让他立即与仇明思联系,通报他们学生的成绩。明思已经急得跟猴似的,天天给我打电话,领着组员们玩都不安心。告诉他们,盛况空前,让他们好好高兴高兴,在外面玩个痛快,回来之后,我给他们开庆功会。”

“是,校长!”

中考之后,仲之远就安排全体毕业班教师到尼尔湖游玩去了。一来让紧张了一年的老师们放松放松,舒缓一下心情。二来呢,老师们心理都没有底,都眼巴巴的急着呢。一旦成绩落下来,那火一定冲着学校的政策导向上来。老师们出去了,玩一玩,转移一下注意力,在情绪上多少有一个缓冲。而此次成绩创造了历史的新高,一切忧虑担心顿时抛之九霄云外,任课教师们在游乐山水的同时,没有理由不度过一个狂欢不眠之夜。

183中锦上添花,社会声望立马骤升了八度。家长们纷纷认为,仲之远是个有办法的人,是一个勇于探索,大胆改革的人,孩子们放在183中是一百二十的放心了。还没等仲之远把椅子坐出温度来,电话就接连不断的打进来。除了几个兄弟校的领导祝贺中考获得大丰收外,其余的全部是学区以外的初一新生家长,询问通过什么渠道能到贵校就读,费用怎么收,等等。虽说仲之远难得消停,但他心中仍是美滋滋的,回答起家长的问题来,平和,耐心,言辞悦耳,让听者无不感到这位校长的亲切和言语中透露出的与众不同的睿智。

这天晚上,仲之远禁不住齐主任和小宋的撺掇,破例请两位到一家小酒馆。共同的喜悦使得三位的酒量大增,你提议,他举杯;他倒酒,你祝贺。感觉一会儿工夫,两瓶白酒玩儿似的进去了。虽说人逢喜事,情绪高涨,可那酒精度是毫不含糊的。当齐主任和小宋各要了一瓶啤酒的时候,他眼见他们手中晃动的绿色瓶子分明都是双影的。仲之远心里明白,自己已经高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难以找到今天的兴致,于是他感到不能光看着人家喝着高兴,自己也应该参与进来。属下们都这样欢欣鼓舞,本人还扮什么冷静呢?“酒,给我也倒杯啤酒!”尽管齐主任一再劝说,“校长你别喝了,你没我们那么大的酒量。”可仲之远连连挥起醉掌,“没关系,没关系的。让我瞧着你俩喝,多不敞亮,我们得共同分享胜利的喜悦!”豪气上来了,一大杯啤酒,仲之远一口气干掉了。齐主任和小宋当然没什么说的,见校长的杯子已经见底儿,二人再一次用力撞了一下杯子,然后“咕咚、咕咚”毫不费力的把杯中的酒消灭了。

从小酒馆出来,三人都有些高了,只是齐主任和小宋年轻,表现得不那么打眼。而仲之远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脚底下明显的凸凹不平了。小宋搀着他,齐主任跟在一侧,三人不约而同的哼起了“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心里都明白,反正是晚上,没人清楚他们姓氏名谁。

到该分手的地段了,齐主任执意要送校长回家。仲之远说什么也不同意,“赶紧回家,拐到我那多远呢,难道对你们的校长就这么没信心?放心,没事的,这么优异的成绩架着我,哪儿我走不去啊?家是绝对找得到地。”仲之远推开他们俩人,有意识的把脚步往重里迈,回头对他们说:“看见没,稳着呢。快回吧,明天见!”仲之远用心的向前走着,他努力把行走的路线放直,以不使身边的过客看出自己是个酒气十足的醉鬼。

“我有一段情啊,说给谁来听……”仲之远哼着曲子,脚底象踩着棉花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自家的楼前。他刚掏出单元门的钥匙,三个蒙面人迅速走上来,其中两个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臂。

“你是仲之远?”

“是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仲之远顿时酒醒了大半,一股惊慌涌上心头,他的第一感觉是遇上抢劫的了。他刚要呼救,另一个人立即将一副白色的线手套塞进他的口中。

仲之远的挣扎已不起多大作用,两个人拖拖拉拉将他带至一个僻静处。三人同时动手,把仲之远摁倒在地,随后拳脚如雨点般的落到他的头上身上。平生第一次遭此劫难,大脑中一片空白,在地上翻滚着,双手抱着头,躲闪着难以躲闪的胖拳飞脚。

“小***个破校长,还是他妈个情种!”

“谁他妈你都敢泡,撒泡尿照照,你谁啊!”

“不是老子小瞧你,你他妈一个月那俩x钱,你养得起么?”

“给我猛削,留他口气儿就行!”

三个歹徒又是一阵加速的疯狂。

“操你老娘的,动大哥夫人主意,吃他妈豹子胆了?”三个人有些折腾累了,其中一个掏出一支烟点着,一只脚踩在仲之远后背上,“告诉你姓仲的,今天先让你吃盘儿小菜,今后你要是在胆敢与何嫂子在一起,跟你说,立即卸下你的两只耳朵。哥儿两个,撤!”

一段时间过去了,躺在地上的仲之远感到浑身到处都是钻心的痛。他摸摸头,头发黏乎乎的,一定流了不少的血。他用尽全力想站起来,可双腿均是刺骨的痛,毫无办法。他想喊,可是嗓子里象塞满了燃烧着的木碳,发不出一点声响来。他蜷着身子,只有靠时间来一点点缓解了。

时间一分一秒都是那么漫长,仲之远在痛苦中煎熬着。手机响了,希望希望终于来了。他费了好大一阵劲儿才把手机从袋儿中拔出来,喘了几口大气,才掀开手机的盖子。

打来电话的是齐主任。他到家后,对仲之远仍是放心不下,他清楚仲之远的酒量。二十分钟过后,他连拨了两次仲之远家里的电话,都无人接听。他心里更加没了底,又过了一刻钟,再打家中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他有些担心了,立即拨打了仲之远的手机。手机里传来的病弱的声音,让他大吃一惊。他马上叫上小宋,迅速赶往仲之远所居住的楼区。

眼前的情景让二人同时惊呆了。仲之远躺倒在地上,满脸是血,浑身粘满了泥土,显然已不是因醉酒而摔伤了。来不及询问原因了,小宋飞跑到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仲之远抬上车,火速前往医院。

经医生检查,仲之远的两根肋骨严重骨折,需马上手术治疗。齐主任急急忙忙凑足了住院押金,仲之远顺利的被推上了手术台。

居民在小区内被无端的殴打,尤其被打者还是大家熟知的校长。于是人们义愤填膺,痛斥社会治安之糟糕。事发的第二天,负责小区的片警就挟着本子来到了医院。

刚手术完了的仲之远,脸色蜡黄,脑袋上,身上,腿上缠满了纱布。他声音微弱,吐字困难,显然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医生忠告,病人刚动过大手术,需要的是休息。片警只好起身,询问昨晚是谁把病人送来的。齐主任和小宋一同面对片警,赶紧示意,病是他俩送来的。三个人走出病房,在护士值班室里,齐主任把事情的经过向片警做了详细的说明。没办法,他俩不是现场的目击证人,提供不了有用线索,只好等仲之远恢复两天后再说了。

仲之远被打伤住院的消息,第二天便传遍了学校。于是众多版本的传闻就出来了——前妻娘家人干的吧,离了婚,谁也难出这口恶气;具说喝了不少的酒,是不是驾着酒力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为小姐而争风吃醋,被人家给暴扁了;中考成绩刚出来,我们的成绩这么突出,是不是有人怕抢他们的生源,雇人下了毒手;既非抢钱,又非劫物,看来多半是与“色”有关联,等等,不一而足。

当苏玉得知这个消息,心里立刻“咯噔”一下,难道是因为我那个电话?不可能啊,我跟他说的是他的少妇人,在家闲居难忍,没事竟勾引我们校长。他该教训自己的老婆啊?怎么会整治起别人来了?果真是这样,那可惨了,我这不成了歹徒的帮凶了么?不能,人家是个大老板,不会这么小气。一个电话,真假还没弄清楚就行凶了?不会的!不会的!!真的不会的!!!苏玉心中实在有点烦。脑子中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校长被打的事件。仲校长因为什么挨打呀?事出总该是有因的。无数个原因在她心头萦绕着,可当她仔细的推敲起来,又一个个的被推翻了。最后落脚的仍是自己的那个电话,思来想去,怎么琢磨自己都离罪魁祸首不远了。苏玉心中很是慌乱,既想立即见到仲之远,把第一时刻的温暖与关爱带给他,可真的又有点怕见到仲之远了。

第三天晚上,得知仲之远被伤住院的消息,何慧慧急匆匆的赶到医院。

见到病床上的仲之远,她有些惊呆了。

“唉呀,怎么伤成这样?怎么搞的啊?你也真是的,住院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仲之远望着何慧慧,泪珠随即涌出了眼眶,他赶紧用被角拭去。何慧慧的到来,让仲之远感到,既有大难后见到亲人的激动,又有一股难言的苦色涌上心头。

“招谁惹谁了啊?报110了么?得抓到凶手,凭什么下手这么狠啊?”面对伤成这样的仲之远,何慧慧从心底里感到难过。

“片警已经来过了,情况我跟他们说清楚了。”仲之远所谓的说清楚,其实他并未把行凶者留下的话如实说来。他知道,这注定是桩无主的债。即便进一步调查落实,也难弄个水落石出,反倒把自己再一次的与何慧慧大明大白的联系到了一起。那样,惹来的是非恐怕更麻烦。

“最近得罪过什么人么?好好想想,差不多能分析出大概的方向。”

“我也弄不明白的,我能得罪什么人啊!”

“这世道怎么这样啊!好好的一个人,说被打就被打了,还让人哪有安全感,简直太可怕了!”何慧慧对肇事者仍是愤愤不平,“身边也没个亲人。这样吧,我告几天假,来陪护你。”

“别,千万别,学校每天都安排专人护理我。汪书记她们刚走,小宋去吃饭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们毛手毛脚的,我放心不下,还是我来吧,正好学校这几天也没什么事。”

“不用了,慧慧,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的,都是些皮肉之伤,过些时日就会好的。慧慧,有件事算我求你了。”

“什么事,这么庄重,伤成这样了才说?”

“我说了,你要多谅解,我诚心的,以后求你不要来看我了。”仲之远说完,闭了眼睛,一滴泪珠从眼角边滚出。

“什么?为什么?”

“看看我的样子,你觉得我的麻烦还少么?”

“这与我来看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一个声音接过了何慧慧的话语,她转身一看,苏玉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两只眼睛直盯着她,让她读出了一脸的仇视。“何主任,我们的校长伤得这么重,他不易情绪激动的。你应该尽快离开他,让他安心养伤。”

何慧慧怎么也没想不明白,这小女子说话怎么这么冲,好象自己就是凶手似的。一片热诚来看望病人,却落得个如此的结果,她真的有些生气了。“走,我们到外面说去。”说完,她大步走出了病室,苏玉紧跟在后面。

“我说苏玉,一进门劲儿就冲着我来,你什么意思?难道就只有你才有看望病人的权力?”

“什么意思,你心里没数么?”

“我心里有数?你太过分了,难道仲校是我害的不成?”

“我看没什么两样。”

“什么?说话可要负责任的。我们都是教师,可不是村妇。我告诉你,你胡乱猜疑,那就等于栽赃诬陷!”

“没那么严重吧,跟你讲哎,上初中时我就熟读法律常识了,而且啊,还学会了逻辑推理。你想啊,一个大款的妻子,哦,想起来了,社会正流行一句顺口溜,名字就叫‘四大闲’。其中大款的妻可是排在四大闲之首。你别嫌烦,本姑娘郑重的给你朗诵朗诵,说,‘大款的妻,领导的钱,下岗职工,调研员’,精彩不?不过它可不是我编的。”

“你少给我油嘴滑舌!”

“不要激动,何大姐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这大款把妻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说不定啊,三房的孩子都能骑脖颈撒尿了。你说他正房太太的心理能平衡么,除非她信了什么邪教。而这妻子正处如狼似虎的年龄,魂儿能守舍么?于是就去勾引身边的男人,男人呐又多半经受不住风韵美丽的诱惑,那么自然就会亲近起来。比如经常通个电话,发个短信,或是出去玩儿玩儿山,游游水,钓钓鱼什么的。时间一长,风声能不到大款耳朵么?别看他男人在外面怎么胡来,可养在家中的老婆他却不肯让人动半个指头。我真的好愤愤不平哎,哪天我非得抽点时间到联合国走一趟,找他安南说理去。凭什么耶,这不明摆着歧视妇女么?对吧,何姐?因此啊,据本姑娘的推理啊,我们校长被伤成这样,其中一定是有典故的。”

“苏玉,你有完没完?我请不要信口开河!”

“哈哈,看来我都被自己的推理而折服了。”

“我们都是当老师的,我们更应该懂得自重。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讲这些?我警告你,你说的话可要负法律责任的。”

“没关系,你可以起诉我啊。到时也可以让人知道,你这个有夫之妇与我们校长的关系啊!你赢了也不要紧啊,起码也验证了老百姓的一句话么,叫做‘无风不起浪’啊。”

“你……得寸进尺!”何慧慧气得说不出话来,“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了苏玉的脸上。

“你打人?”苏玉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何慧慧。

何慧慧转身下了楼,苏玉再说什么,她一句没有听清楚。一楼长长的走廊内,静静的,没有一个人。灰褐色大理石地面上撒满银白的灯光,走在上面连自己孤寂的影子都找不到,只有鞋根与地面接触而发出的“嗒嗒”声响伴着她。

打开车门,启动自己的汽车,双手握着方向盘。车在宽阔的大道上中速行驶着,何慧慧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今天的事,感到莫名的蹊跷。苏玉跟自己撒泼,想想倒可以理解,毕竟她深爱着仲之远。可仲之远的话让她无比伤心,他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难道伤害事件真的与自己有关系?哪里可能呢?说死了也挨不上啊!她突然想起了丈夫前些天的一个电话。“要少与男人接触,男男女女的聚到一起能有什么好事?”难道是他支使人干的?不会呀,我和仲之远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屈子野?他说什么了?就一次钓鱼,他也是江湖中人,不可能捕风捉影啊?再说,他约仲之远是自己给搭的桥,不可能回过头来就咬我一口啊?苏玉?她怎么那么大胆的指责我?是仲校跟她说什么了?不可能。凭自己对仲之远的了解,既使真的是老公安排人做的,他也不会把实情透露给苏玉的。她知道,仲之远对苏玉并无爱情可言,有的也只是欣赏和小妹妹式的喜欢而已。那苏玉为什么那么肯定的把矛头对准我?恐怕她不是单纯的把我当成情场上的对手了,莫非……何慧慧脑中满是跳跃着的问号,心绪也随之烦乱起来。

回到家中,何慧慧拨通了先生唐子奎的电话。没等她先开口,话机里就传来了唐子奎的声音,“宝贝,还没休息呢?想我了吧?”

“你少客气,宝贝什么?怕是身边就守着个宝贝吧?”

“岂敢,岂敢,要不信你在电话线里睁大眼睛瞅瞅,我这纯老爷们儿一个。你说这一天把我憋的,没办法,咱这买卖全在这呀。怎样?你也憋得慌吧?别着急,等我回去给放个大炮,猛炮!”唐子奎兴致勃勃的说着,搂着腰的小姐差点笑出声来。

“你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最近做过什么坏事没有?”

“坏事?本老板向来是照章纳税,遵纪守法的公民。坏事那全是别人干的,你老公你还不清楚么?这么多年从不沾坏事儿的边儿。”唐子奎边说着边在小姐的大腿跟处捏了一把。

“仲之远出事了,你知道么?”

“就咱们认识的那个仲校长啊?出事了,伤得重么?”

“你怎么知道他伤了?”

“啊,啊,我是猜的,一个小校长能出什么事儿,把破学校打个包全扛家去才值几个钱,算个球啊!”

“不对,你心中一定有鬼!”

“没有鬼,以前你们在一个学校的时候,我们不是聚过么,我对那人印象不错。”

“我再问你,最近有没有姑娘给你打电话?”

“姑娘打电话?有啊,我这业务员清一色姑娘,经常打电话的,怎么了?”

“你少给我装糊涂,我指的我这边的。”

“噢,想起来了,有一个,不过她说的,我根本没当回事儿。”

“算了,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唐子奎,你真卑鄙!”

“什么?你说我卑鄙?我卑鄙什么了?难道容忍他勾引我老婆不成?”

“你凭什么瞎说,你常年在外,都干了些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啊?反过来怀疑起我来了,我哪点对不起你了?竟然无中生有,动起了下流的手段,伤害人家仲之远,你这是违法的!”

“我靠,跟我谈起法来了,闯荡江湖这么年,没谁给我论法呢!嘿嘿,今天这课上到家里来了,别说,我还真得好好补补课,谁让咱老婆是光荣的人民教师呢。”

“别又拿出你那副嘴脸!”

“何慧慧请你放尊重点,脾气长了,竟然教训起老公来了?告诉你,胖揍他一顿是轻的,要是他再敢越格,情感出窍,溜到咱们家来,那就卸掉他一个胳膊腿什么的。听明白没?不早了,我该休息了!”

“唐子奎,你太不是东西了,我要和你离婚!”

“离婚?吆呵,胆练肥了?我也告诉你,何慧慧,你做梦去吧!”“啪”唐子奎气乎乎的把手机关了。那小姐马上把脸贴在唐子奎的胸脯上,“唐懂,生什么气呀,理解万岁吧,你半年也不交一次公粮,搁你你不急啊!”唐子奎“扑哧”一声乐了,“哈哈,看来包就得包大学生。够档次,纯,理解人。词儿捅得也新鲜时髦,‘交公粮’,有意思,有意思啊!都什么年月了,谁还总去交公粮?再说了,国家都不收了,你老去交,烦不烦人啊?”那小姐已将手伸进唐子奎的内裤里,“唐大哥,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了你的钱!”“是,是,我知道。我能看错人么?快给我温一温,可惜刚才那亚洲雄风了,多豪迈坚挺,让老娘们儿一个电话,一顿下给我造没电了。”“放心,哥——马上让你来电,保你一会儿就变成钻井队里的棒小伙儿。”

校长仲之远39_三十九四十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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