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的母亲看来性格跟女儿差不多,除了惊讶并没有其他表现。
但婉儿的姑母惊讶过后,明显就是满脸的嘲笑,而且还丝毫不想掩饰她的瞧不起,道:“呦,夫人的病多少名医御医的都给瞧过了,咱们葛国虽然说不上是世上最强盛的国家,可也比北地蛮荒的肃慎要富庶得多,论医道,肃慎学来的医术能比葛国王宫里的御医们更强么?夫人身子不好,这精气神的也不足性,没的被人折腾来折腾去的,反倒不好了。”
葛覃就觉得这女人欠抽,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老娘有病?就她这副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嘴脸,真是她的娘老子有病,跪下来求自己,自己还懒得登她家门坎呢!愚妇!哦,不对,是泼妇。
婉儿见葛覃脸色不好看,也知道自己姑母嘴角多事讨人厌,连忙打圆场,她的声音跟她的名字一样,婉转悠扬,轻声细语的,让人听着如沐春风:“表妹,葛姐姐,不如咱们小辈们先去给我姨母请安吧。娘,姑母,我们小辈请个安就出来接待客人,您跟姨母也有好些话要唠,等我跟表妹请了安出来,您再去,还能多陪姨母她老人家多聊聊天儿,解解闷儿。”
婉儿母亲也知道自己这个小姑子性格讨人厌,嘴更讨人厌,她这次来根本不准备带她,但是架不住婆婆施压,小姑子夫家又急着巴上右丞相的关系,她是万般无奈,只得带了这个令她不喜的小姑子来到姐姐府上。
此时,婉儿母亲害怕小姑子再口没遮拦的得罪人,因为说些不着调的话而得罪人,在她看来真是蠢得要命。就算这位王妃娘娘只是一个北地小国的王妃,并不是葛国的王妃,可凭空得罪人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婉儿母亲一想,赶紧的就拉着小姑子:“走,咱们先到外面去瞧瞧她们投壶去。一会儿再去内院陪我姐姐说说话。”
葛覃也不掩饰对婉儿姑母的轻蔑:“能戴得起法琅掐丝墨玉龙凤呈祥头面的妇人非富即贵的,可是这性情么,真是让人一言难尽。说粗鄙吧,长得还挺精致,说愚蠢吧,她分明想展示于人的却是精明。呵呵,有棒槌的天然属性!”
百里云蹊和婉儿一脸黑线,这位葛家姐姐这张嘴,咋比婉儿小姑母还要损呢?
葛覃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再加上西花厅里人多,有些嘈杂,被嫂子拉走的婉儿小姑母听得不太真切,但也隐隐约约的知道葛覃说的不是好话,一定是嘲讽她的。立刻就想返回身找葛覃撕逼。
婉儿母亲可是真害怕小姑子在这里不管不顾的大吵大闹坏了外甥女的事儿,半哄半吓的道:“哎呀,走吧,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今年武举你夫君想要保荐的事情我就不能给你在姐姐面前提了。不论谁对谁错,你在人家女儿的及笄礼上与人吵闹,就是损了人家主人的颜面,你还想求人家给举荐,你想想可能吗?母亲叫我带你来登门,可不是让你来与人家结仇的。”
婉儿母亲人温柔,但说话却是能一下子就戳中小姑子的痛处。婉儿小姑母虽然心里忿忿不平,但到底不敢拿自己夫君的前程开玩笑,只得气鼓鼓的跟着嫂子出去了。
婉儿太了解小姑母的脾气了,她一听葛覃的话,就开始担心小姑母要爆炸,而这位葛姐姐很明显不是个怕事儿的主,也赶紧的给百里云蹊使了个眼色儿,两姐妹一向心有灵犀,一左一右扶着葛覃向内宅走去。
百里云蹊一路上就在不停的给葛覃打预防针:“葛姐姐,我娘病了几年了,手脚不听使唤,不能自由行走,所以,你也知道,有病人的心里都比较焦躁,脾气不大好,呆会儿我娘要是说些不中听的,葛姐姐你别介意。看在我今天大喜的份上,你就多担待担待好不好?葛姐姐。”
葛覃是真的挺喜欢这小丫头的,明明是在蜜罐里被惯着养大的,却一点也没有眼高于顶,仰着鼻孔出气的毛病,反而天真率性,便嘿嘿坏笑着,抓住她话里的小纰漏,打趣儿她:“哟,小妮子,是你大喜的日子吗?这老话儿说的好啊,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又不种地,旱不旱的跟你没关系,你也没出门在外,他乡遇故知也不对,你还是个女娃子,又不能参加科考,这金榜题名也是轮不到你的。那就只有洞房花烛夜是你的大喜日子了,哎哟,真是大喜之日呢,恭喜,恭喜!”
葛覃说着双手抱拳拱手行礼,一脸的戏谑把百里云蹊给闹了个大红脸,小脸儿一直红到耳根子。一甩手,嗔道:“葛姐姐你太坏了,没的拿人家凑趣儿,不理你了。”
葛覃和婉儿见百里云蹊娇羞的用袖子捂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葛覃虽然比婉儿和百里云蹊年长几岁,又生了小孩儿,但因为吞了小红果的人参果,皮肤弹性非常好,面色红润白析,看上去一点也不比婉儿和百里云蹊大,就像年纪相仿的玩伴。
到了右丞相夫人的卧室外,百里云蹊叫婉儿和葛覃在外间先小坐一下,她自己则小心翼翼的进内室先给母亲打个招呼。
过一会儿,百里云蹊出来请葛覃和婉儿进内室去。
一进内室,葛覃也觉得很憋闷,整个家居的色调都是阴沉沉的不说,所有窗子都用帘子挡得死死的,密不透光,青天白日的,屋子里仅有屋角的一盏宫灯散着微弱的光芒。
葛覃心想,天天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呆着,能有好脾气?不抑郁才怪呢。
百里云蹊挥退了屋子里的丫头,自己亲自上手,把床头厚厚的幔帐给打起来,又点燃了几盏宫灯,但她仍旧没敢把窗户帘子打起来,让阳光射进屋子。
葛覃往床里边探头望了一眼,床幔里黑乎乎,看不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