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杜决回了家。
他还真就像程诺说的,提着两大袋补品,还有程妈妈最喜欢的烧鹅,去了程家。
赔罪去了。
他不敢笃定程诺是不是在,可不管怎样,程家父母这关是一定要过的,早死早超生。
敲响了房门,程妈妈从猫眼里就瞅见杜决提着东西在门口杵着,要是平时,早把门开了,可今早的火气,程妈妈现在还没消呢,虽然女儿回来跟她说,杜决那是夜里有急诊,做了整晚手术给耽搁了,可程妈妈觉得,就算再忙再抽不开身,可告知一声的空总能挤出来吧。
而且,全家人被放鸽子,这在程妈妈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客厅里,听有人敲门,却迟迟不见程妈妈开的程爸爸放下报纸,好奇了,“谁啊?推销的?”
程妈妈瘪瘪嘴,“什么推销的,对门的,豆豆那小子。”
“那咋不开门啊。”
程妈妈白了他一眼,“开什么开,早上他让咱们等了那么大会儿功夫,让他也常常等人的滋味去。”
程爸爸不以为然,“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跟孩子叫劲干什么,诺诺不是说了么,人家豆豆昨夜忙工作,也一晚上没睡的。再说了,咱们跟杜家那是啥交情啊,哦,你要真是因为这点事跟人家闹翻了,看你以后面对阿葵。”
“有什么不能面对的!我没有因此彻底毁了两家的姻亲就不错了!”程妈妈向来说话直,而且敢爱敢恨的,绝不让难受憋在自己的心里。
这时,才睡醒午觉的程诺从自己的卧室里走出来,睡眼朦胧地,“怎么了,一睁眼就听见你们在吵。”
程爸爸指指门口,“还不是你妈,现在把人家豆豆给拒之门外呢!”
一听是杜决来了,程诺那瞌睡虫立马跑了,她看了看房门,不敢太直接地替杜某人说情,只是旁敲侧击着,“怎么,妈你还生气呐,杜决他……应该是来请罪的吧。”
程妈妈气鼓鼓的,没好气道,“谁知道他,看着手里提着两大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就算装了仙丹我也不稀罕,啥东西我没见过?”
程诺干笑两声,从沙发后环住母亲的脖子,“那是,我妈可是见过大市面的!不过,有的拿白不拿,对不对?”
程妈妈一听,顿悟,一拍大腿,“没错,不拿白不拿,行,我这就开门跟那小子说,东西放下,他人可以走了。”
“呃……”
程爸爸瞧不下去了,“看你娘俩这素质,唉,我去开门,哦,就跟你们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人了似得。”
程妈妈对着程爸爸的身影努努嘴,却也没有出面拦阻。
再说程爸爸开了门,就瞅见杜决全身局促地站在那里,笑也笑得不自在,话说,杜决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印象里,这小子哪露出过这种无措的样子来过?
可见,杜决是真心来赔罪的。
程爸爸让开了点身子,语气一如平常,“豆豆来了啊,进来吧,诺诺也在呢。”
杜决将两袋子递过去,“这个……是我们院自己研发的,很适合中老年的保健品,已经通过国家专利了,挺不错的,现在市面上应该还没有……,呃,拿来给程叔、敏姨你们试试,这里还有……”
话未说完,程妈妈凉凉地来了句,“什么叫给我们试试?怎么,市场还不知道反响如何,拿我们两个老的当白老鼠、当实验品呐,怎么不拿给你亲妈试试去?”
程爸爸咳嗽一声,压低声音斥责一句,“怎么说话呢。”
程诺本来还替杜决捏把汗的,可一瞅杜决难得的小媳妇模样,又觉得好笑起来,而且,母亲愿意对杜决发火,这起码也是个好现象,总比成为断绝往来户的好。所以,她现在乐得旁观,看杜决这厮怎么用他哄女人那套来哄自己的母亲。
有时候,人越是在意某件事或是某个人,就越会失了水准,杜决此时也只有干笑以对,“我也给我妈和封叔弄了几瓶,就在我车的后备箱里,还没来得及拿上来。”说完,他略显埋怨地对程诺投去一眼。
程诺视若不见,踩着拖鞋踏拉踏拉地向他走去。
杜决一阵心跳,以前在学校打架被老师训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紧张过。
他眼巴巴地看见程诺将那两袋子嫌弃地翻了翻,掏出两礼盒,看着那丫头嘴都快撇到耳根去了。
“就这个,你们院新研发的?”
“呃,是,我也有参与……”
杜决话未说完,程诺就举了举给自己母亲看了下,“妈,你瞧这包装是不是有点劣质啊。”
程妈妈一见女儿跟自己一条战线,心情大好,“可不么,瞧这包装盒子都不够精致。”
杜决眼皮在那一跳一跳的,也不知道程诺在唱哪出。
程爸爸则在一边摇头,想着程诺这女儿,可真是半点不像自己,完全没有同情心,如果将来杜决真的跟女儿领证结婚、一起生活了,可真是有苦头了。
程诺拆了盒子,拆开了,才对杜决抬眸故意问了句,“我能拆么?”
能不能,她也已经拆了。
杜决嘴角扯了扯,扯出个僵硬的笑来,“当然,就是买来孝敬……”
程诺一挥手,“行了行了,别说得那么文绉绉的,啥孝敬啊。——我来瞧瞧,呦,这瓶子可够巨大的,不是说浓缩的才是精华么,妈,你瞅瞅这瓶子,是不是跟医院里那打吊针时,装葡萄糖的那瓶子一个尺寸啊,连里面液体的颜色都是一样的,杜决,该不会,这里面装得就是你们注射用的葡萄糖吧。”
杜决听着,脸都绿了。
程爸爸有些忍俊不禁,想着自己女儿也够有才的,可这场面下,他也不好帮着外人说话,留给杜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去阳台晒太阳了。
程妈妈眯着眼睛看向程诺手里的那瓶子,“可不,诺诺,还真跟你说的一样。”
程诺瞧着上面的服用方法,“一日三次,一次20毫升,乖乖,当着白开水一样灌呐。杜决,你们院的研发部,就这水准?我说,起码把瓶子给整的漂亮点,现在哪个不是靠包装?——我能尝尝么?”
说话间,程诺已经把瓶盖给拧开了,“在我爸妈当白老鼠之前,我总要身先士卒的。——唔,妈,真的跟葡萄糖一个味!”
这下,程妈妈彻底乐了,招招手,“来来,给我尝尝。”
程诺往剂量杯里倒了二十毫升,递过去。
程妈妈接过,一口喝了,咂咂嘴,“口感不错。”
“像葡萄糖?”程诺戏谑。
“不像,有点像雪碧。”
“雪碧……”程诺乐了,捶胸顿足。
程妈妈抬眼看了看在那站着被她们娘俩奚落的杜决,轻叹一声,“行了,豆豆,你也别站在那了,我这正好有老家那边亲戚送来的玉米酒,混合着葡萄酿的,诺诺,你去拿几瓶子出来,让豆豆给他妈、还有封先生送去,尝尝,喝着好的话,就再过来拿,这可是自家酿的玉米酒,虽然没什么专利,可却是买都买不到的。『雅*文*言*情*首*发』——算了,诺诺,你也跟着,亲自送过去吧。”
程诺应了声,便去储藏室拿玉米酒了。
杜决趁着程诺去拿酒,想了一下午的话,可算找到机会开口了,“敏姨,我今儿上午……”
“行了,诺诺都跟我说了,你也有难处。”程妈妈拿着那所谓的保健品观摩着上面的说明,也不想听杜决解释下去。
杜决虽然明知现在提某件事不合适,可还是忍不住地问道,“那我和诺诺的婚事……”
“再说吧,再说吧,我跟你妈再商量、商量,啊。”
果不其然。
杜决意料中的结果出现了。
再说?
这再说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不是他不会察言观色,只是他太心急,就像是错过这一次,就再娶不到老婆似得。
……
程诺整整给杜决提了五斤玉米酒出来。
二人出了程家的门,杜决可算松口气,拉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拉到安全通道的楼梯间里。
瞪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小女人,杜决喘着粗气,“很好玩?”
程诺耸肩,“差强人意。”
“搞不懂,你到底是啥味觉啊,那东西跟葡萄糖是一个味的么?”
程诺微笑,“难不成,跟雪碧一个味?”
杜决扶额,哭笑不得,“我知道,你跟敏姨是串通好了耍我呢。”
“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程诺啧啧摇头。
杜决睨了她一眼,“好人?你?”
“可不就是我么。”程诺将五斤酒丢到杜决的手上,“你拎着,反正是送给你家的,那么老沉!——话说回来,杜决,你是装傻,还是昨儿熬夜真就熬傻了脑子,你就看不出,我在帮你么?”
“我只看出,你挖空心思地损我!”
程诺指了指自家的方向,“我自己的妈,我还不了解?我越是帮你,她就会越生气,我跟她一起撺掇你,她反而瞅着你可怜,会放你一码,不然,你觉得咱俩能那么顺利地单独窝在这说话么?”
杜决想想,确实是那么个理,“那你觉得,敏姨的气消了没?”
“嗯,所剩无几了。”
“那她咋还不愿意咱俩领证呢?”杜决刚问完,自己就马上回答自己了,“我知道,我知道原因的,面子么。”
程诺拍拍他的肩,“多哄哄她,任重而道远,下次可别跟木头桩子似得在那杵着了,拿出你勾搭女人的实力来!”
杜决再瞪她,“你见我什么时候勾搭过女人?”言外之意,大多是女人自己趋之若鹜地勾搭的他。
不过,这对程诺来说,没什么差别。
“行行,咱不说这些,陈年烂谷子的破事。——你那‘儿子’,没事了?”
说起小橙,这也是杜决今天找上程家的一个原因,小橙快到入学年龄,杜决想要那孩子入自己的户口,而这也意味着,将来,程诺要和他一起抚养,他很想问程诺,愿意当小橙的妈妈么,可现在听程诺主动问起,他反而把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
显然,程诺是介意这事的,而在他和她没有一纸婚书的约束前,他那么摊开了这个问题,他怕,……怕因此而把这个女人吓跑了。
不是他质疑程诺的为人,而是他对自己没信心,没信心地去坚信:他在程诺心底的重要性。
于是,他轻咳一声,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嗯,已经退烧了。——诺诺,关于你的工作问题,我有个想法。”
工作?
程诺点头,“好啊,你说。”
“你……要不要考虑去我妈的那个厂子里干干?”
这倒是程诺没有想过的后路,她哪怕想过去父母所在的电厂打杂,也没有想过去杜妈妈的机械厂里趟一趟浑水。
程诺笑笑,“我在办公室呆久了,恐怕去不了车间和一线。”
“不用你去车间,更不用你去搬钳子动斧头的,你有技术,可以过去负责质检和管理。”杜决看着她,期待地等她答复。
程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一招的,可说真的,她本人也确实挺想去现场做两年,因为光是靠理论吃饭,等年纪大了,未必有那些在现场呆过的那些人吃香,而父母的电厂,毕竟有大股东在背后操纵着,她不愿父母因为她而落下某种把柄,所以,杜决的建议,她是有些心动的。
“可是,葵姨同意么?”
“这有什么不同意的啊,人才难得,她巴不得你去呢。”杜决一厢情愿地说着。
“别,杜决,你还是问问吧,就算厂子是葵姨的,也不能一手遮天是不是?”程诺对了对手指,“要不,你晚上探探葵姨的口风?”
“要是她同意了,你可不能拒绝。”杜决这家伙,为了套牢程诺,可是把什么招都想了,领证不成,那就在工作上把她给套住,到时候,母亲厂子里的那些人,绝对个个把程诺当未来女主人看呢,在那么多视线下,这女人还想跟别人跑?
程诺依了,“葵姨开口,我就算不理你的想法,也要给她面子啊。”
杜决迫不及待,“得,咱们也不等了,你这不要送酒过去么,咱们就把这事定了。”
“啊?喂,杜决,你要不要这么心急啊。”
“行了,来吧。”杜决不由分说,拉着程诺就往自家去了。
十分钟后。
自信满满的杜决,瞧见母亲的犹豫后,再次被打击了。
他是怎样也没有料到,母亲对于在厂里给程诺安插一个职位,会是现在的态度。
杜妈妈的眼睛只在程诺的脸上转悠,“诺诺,你之前那工作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辞职了啊?”
对于接收这个人事应聘问题,杜妈妈避而不谈,却纠结在程诺的辞职问题上。
程诺不傻,知道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推脱。
只不过,杜决和程诺并不清楚,杜妈妈的犹豫,是因为之前假婚的协议,已经让她心里扎了根刺。
都说婆媳是天敌,以前,她觉得儿子找了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就可以万事大吉,但是现在想想,不是自己的孩子,到底不是自己的,怎么也不能变成一心的。
眼瞅着自己唯一的依靠,——儿子,现在满心满脑子只为了别的女人,做娘的那种心情……
这绝对不是什么恋子情节,而是大多数母亲,也是女人本能的一种妒忌和私心。
可不管怎样,杜妈妈的潜意识里,已经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而程诺这个敏感的丫头,也看出了杜妈妈的那种拒绝,所以,她含蓄地回答了杜妈妈的问题,“其实,是跟上司有点小摩擦,并没有真的辞职,只是在犹豫,如果有更好的锻炼机会,可能就辞职了,但是想想,质检所是个铁饭碗,对于女人来说,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工作选择,现在听说都要靠关系才能进去,我应该珍惜的。”
听她这么说,杜决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程诺对着他微微蹙眉,这才让他把冲动下的话给压了回去。
杜妈妈绽露笑容,“是啊,女人以后还是要以家庭为重的,能找到朝九晚五稳定的事业单位,对自己对家庭都好,诺诺,也别总是眼高手低地想什么新的锻炼机会了,做女人的,还是要安稳点好,是不是?”
程诺点头,微笑,“葵姨,您是过来人,我听您的。——啊,这个是我妈让我拿过来的玉米酒,说是老家酿的,让你们尝尝,好喝的话,再去我家拿。”
“玉米酒啊,哎呦,这个老封还真没喝过,好好,替我谢谢你妈妈啊。”
就这样,工作的事,还没怎么扯开,就宣告结束。
杜决借口送程诺出门,再次把她拉到安全逃生的楼梯间里。
程诺挣了挣手,“喂,姓杜的,以后你再掐我手腕的时候,能轻点么?都要被你掐断了!”
“掐断?我现在恨不能掐死你!咱俩进门前怎么商量的?”
程诺对上杜决的视线,不卑不亢的,“如果你妈妈同意我去机械厂里,我不能拒绝!——可问题是,她没同意啊。”
杜决狡辩,“她也没说拒绝,如果咱俩再坚持一点,她不会反对什么。”
“何苦?”
杜决有些抓狂,“诺诺,你是不是……是不是对于我提出的建议,从来都不上心?”
程诺闻言,也本起脸来,“杜决,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葵姨在犹豫。”
杜决当然看出来了,而且,他还知道那是为什么,“她不过就是一时犯不过来,还在为假结婚协议的事耿耿于怀的,可时间久了,咱俩关系稳定了、结婚了,真正成为一家人之后,相信我,这所有的问题,全都不是问题!”
程诺没他那么乐观,“你的意思是,等着问题自动消失?对不起,咱俩在这方面,还真是谈不一起,我不喜欢带着问题过日子,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可是,在我看来,葵姨对于我辞职而需要依靠你来找工作的态度上,有些不满,如果咱俩真要步入结婚领证那一步的话,前提是我在经济上,不能拖你的后腿,这不仅仅是葵姨的希望,……也是我自己的原则。”
杜决品出味来了,“你的意思是,等你工作稳定了,收入有保障,甚至是跟我的收入有的一拼的时候,咱们才能坐下来说领证的事?”
“差不多。”不过,程诺也知道,她要是赶上杜决那收入,恐怕还要熬两年。
杜决长舒一口气,“你觉得,你已婚的身份,对你找工作有影响?”
“别说,真的有影响。”
杜决生气了,“你……诺诺,有时我真是替你都累,你说你一女孩子,这么倔干嘛呀。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就是看见我妈不同意你去厂里,赌气了么。”
杜决说得不假,程诺是被刺激了。
她从小就是优等生,这也造就了她的这份好胜,和过强的自尊心,“既然你明白,你就该支持我,怎么着,你觉得以我的能力和条件,找不到好工作不成?”
杜决咬牙,“找工作容易,可谁知道你目标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程诺见他呲起小虎牙的模样,反而笑了,“就是可以骄傲地把我的薪水说出来,各方面待遇都不会比你差的时候。”不是她在意,应该是杜妈妈更在意。
杜决爬爬头发,“那怎么着,在你所谓的骄傲之前,咱俩怎么办?”
程诺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男女朋友,除非你不愿意。——嗳,杜决,说真的,你没觉得咱俩从朋友到夫妻这样跨越太快了点么?夫妻和恋人,到底是不一样呢。”
杜决可不觉得,只要是面前这个女人能够属于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不怕别的,只怕的是,在彼此定义为恋人的这段时间,程诺跑了,跟别的更适合做丈夫的更能给她“激情”的男人跑了。
犹豫再三,杜决妥协了。
在他想到更好的招之前,只能妥协。
因为,他想宠着程诺,想凡事都依着程诺,不想彻底闹僵了,而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他也有他的要求,“行,咱就等你的骄傲,就当恋人,可是,你得给我记住了,虽说咱们没有一纸婚书,可你不能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别以为自己是个自由身,就和别的男人……,咱俩可是办过婚礼的!”
瞧瞧这话,程诺觉得,他更应该对他自己说说。
“杜决,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啊,想起来,你每次恋爱的保质期好像也蛮短的。”
杜决扯过她的胳膊,从齿缝里咬牙道,“死没良心的,我那还不是因为……”还不是因为要刺激她?
程诺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的“因为”,她也不纠结,连结果都接受了,还在乎那个原因么?
“好好,你有苦衷,成不?瞧你那费劲的,不过,有个事咱俩得说清楚,瞅着现在的情况,你妈心里介意着我的工作,我妈心底惦记着你的人品,估计咱俩正式领结婚证前,我妈肯定不会让我去新居跟你住一起的。”
杜决恶狠狠地看着她,点点她的额头,“所以说,这个才是重点嘛!”
“色鬼!”程诺嗤之以鼻,想了想,却又调笑一句,“其实,地下情也挺好的。”
“地下情?”
“可不么,潜伏咱俩都做了,地下党和地下情,不就一字之差么。”
“好,好,地下情!”杜决对着程诺招招手,不怀好意地说,“过来。”
“干嘛?”
“能干嘛,地下情么,不都是偷偷摸摸的么,过来,跟哥在楼道里偷亲一个。”
“少来了你,也不知道注意影响。”程诺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一步没迈出,就被杜决从身后抱住了,贴着她的耳朵吹气,“一没人,二没摄像头的,你怕什么?不是说地下情么,这幸好是白天,真要是晚上,就在这里把你给办了我也敢!”
程诺听得心惊肉跳,感觉到杜决微凉的唇瓣已贴上自己的颈项,她费力地低喃,“难怪都说,男人,食色性也……”
杜决的吻在她的耳畔慢慢停了下来,却没离开,而是用一种让程诺听了都有些心酸的声音说道,“诺诺,我给你讲讲小橙吧。”
“……”
对于小橙和陆黎,程诺早在心底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而杜决的陈述,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听完了,却还是有那一阵恍如隔世的感觉。
“听你这么说,那个陆黎,好像挺不错,跟你岂不是有点像?”程诺调侃,口气却很酸。
杜决不置可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介意,你有没有放心一些?”
“我本来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因为,就算她不放心,以她自己来说,又能做些什么。
“你……”
杜决发现,程诺有种本事,那就是三言两语地就可以让他抓狂,尤其是在他将自己的那颗心套给她看了之后,自己的承受力就变得大大下跌了。
“算了,我也不想提这些,不如,咱们做点开心的事。”杜决说着,手已经撩开程诺的裙摆。
“喂,疯了!”程诺死死抓住他的手,想着正聊好好的,这家伙怎么说发情就发情。
“不是地下情么,你不觉得这样会刺激一点?”
程诺夹紧双腿,低喘,“杜决,别乱来。”
杜决则回应于将她的身翻转过来,三两下地推到了墙边上。“其实,咱们住的楼层这么高,真的不会有谁走楼梯的,更何况,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信不信,咱俩做完了,都不会有人打扰。”
“喂,你你……你别抽风啊。”程诺推不动像吸血鬼一样啃咬自己锁骨的男人,感觉他的手已经触碰到自己的内衣边缘,仓皇下,口不择言,“杜……杜决!你又打算什么避孕措施都不做了?总是不用套,我……我怀孕了怎么办?”
杜决轻笑,“怀孕了好,怀孕了就可以不用再耗着,你再也没理由不跟我结婚领证。”
程诺趁着他说话的空,对着他的胸口用力一推,而后手忙脚乱地拉扯自己的衣服,“疯子!为了孩子而结婚,你和陆黎怎么不结婚?”
“那能一样么?我跟她有个屁的感情啊。”被程诺这么一问,杜决的“性”致也消退不少。
程诺整好衣服,“所以,没有爱情,就算有了孩子,可结婚这事,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听话听一半的杜决,眉头都锁起来了,“什么意思?你对我没爱情?没爱情那你跟我……算了,你不用说什么,我对你有爱情就行。”
杜决发现自己挺胆小的,他知道程诺对自己有意,知道程诺是喜欢他的,却不知道,那份心意到底有多浓。
而对于这份未知的东西,他却宁愿回避着,也不敢听到真正的答案。
……当晚,被最近一堆烦心事弄得心情抑郁的程诺,约见了好久未见的好友,——左梅梅。
闺蜜的意义,在于无论什么心灵垃圾,她都可以由你倾倒。
左梅梅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容光焕发的,而且,还换了个发型,烫了个酒红色的波浪大卷,人变得性感不少。
一坐下,程诺就打趣,“这都入夏了,你怎么还春风满面的?瞧见你,我就想起一个词:枯木逢春!”
“滚!”左梅梅轻啐,脸却红了,“再说,我打烂你这碎嘴。女人趁年轻,不倒腾倒腾、打扮打扮,难道都要整的跟你一样?程诺,你几天没照镜子了,怎么脸憔悴的跟老妪似得。”
老妪……
程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夸张么?今早我还化了妆的……”
瞧瞧,她容易么,为了跟杜决领结婚证,从来不知道化妆为何物的她,竟然也在脸上涂涂抹抹了一番。
左梅梅对着程诺的脸左看右看,“你化妆?我怎么瞧不出来?”
“我下午就卸了!”
“诺诺,拜托你也对自己的脸下点功夫,咱们都是过了二十五的人了,女人过了这个年龄,那就是衰老的开始啊,我跟你说,男人可都是视觉至上的动物,真不知道杜决看上你啥了。”
这是左梅梅自和杜决彻底闹翻以来,第一次在程诺面前,主动提起这个男人的名字,而且,听那口气,像是回到了以前,三人友谊还没有变质的那时候。
“梅梅……”
左梅梅知道好友要说什么,她无所谓地摆了下手,“都这么久了,你真以为我是那种爱记仇的人呐,其实吧,我这阵子也想了很多,咱们都快奔三的人了,女人结婚晚,将来生孩子啊什么的,都是麻烦,所以……诺诺,你也就答应杜决了吧,跟他交往交往,合适不合适,总要交往试试,对不对?他真是挺爱你的,人找一个爱了自己这么久的,不容易。”
程诺垂头。
她现在已经跟杜决交往了。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和他约了在今早领结婚证!
这一切,她都瞒了好友,现在想想,或许就因为自己瞒着,所以领证这事才一波三折地,连老天都看不过去。
时至如今,她也只有迂回地承认了,“我正想说这事呢,……我们两家,知道我和他是在玩假婚,都撺掇着让我们俩领证呢。”
左梅梅由衷地笑,“这不很好?那就领呗,领了之后,再请我吃顿饭,像样一点的饭!”
程诺干笑了声,“不过,我辞职这事……,我给你短信说了的。”
“嗯,我知道,这跟你领证有关系?”
程诺不愿背后说杜妈妈什么,“我就想着,等我经济稳定了,再说吧,用你的话说,总要跟他交往看看,才知道合适不合适,怎么说,朋友的相处,和恋人的相处,不一样的。”
左梅梅赞同,“这倒是。朋友时,因为不涉及太多利益关系,所以很多弊端显露不出来,而一旦成为有肢体亲密接触的那层关系,很多以前都不介意的东西,可能都会引发战争。而且,结婚前,可以充分考验、考验,可等真结婚了,那歪瓜裂枣都得认了!”
真是精辟。
程诺佩服,“才发现,你说话都快赶上爱情专家的标准了。”
“我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得来的。”左梅梅羞赧,抬手拢拢她的波浪长发。
程诺这才发现,好友左手的无名指上,竟然套着一枚戒指。
材质她是瞧不出,可那中间的钻可够闪亮的,怎么说也有五十分大小了。
“梅梅,你最近发横财了呀?”
“什么横财,不还是老样子,奖金都没有。”
程诺指指她的钻戒,“那怎么舍得给自己整了个这玩意?”比她当时假婚时戴的那个还张扬呢。
左梅梅顺着程诺的目光看去,一下子脸红了,下意识地用右手盖住了自己的左手手指,“这样呀,假的。”
“假的你遮什么呀?”程诺好笑,瞧好友今儿真是浑身不对劲的,她冷不防地想起一茬,“嗳,梅梅,那个凌风……最近有没有又来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