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可算是一语点中要害了。
她也记不得以前在左梅梅面前提起凌风此人的时候,左梅梅是什么样的表情,反正,不像现在这样。
最起码,以前好友的脸色是苍白的,而现在……呵呵,面带红润。
左梅梅以指点在唇间,“嘘——,别提他!这个人提不得,你知道什么是说曹操、曹操到么,这话形容他最贴切了,可邪门了!”
程诺失笑,“能多邪门?”
说着,她四下瞅瞅,当目光移向座位旁的橱窗后,她不由一怔,慢吞吞地竖起一指,“那个……那个人,是凌风么?”
左梅梅倒抽一口气,“哪里?……呀,你看看,我都说了别提的,很邪门!”
程诺眨眨眼,邪门什么的,她是不信,说那男人一路跟踪着左梅梅,这个可能她觉得还大一点。
想到被那么一疯狂的人跟踪,也够毛骨悚然的。
“他好像在看你呢,梅梅。”
程诺说着,目光落回好友身上,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好友对着橱窗做着一种近乎吆喝地动作,大概是要将橱窗外的凌风轰走似得。
“呃,梅梅。”
左梅梅自顾不暇着,对着橱窗以口型无声地表示,“走呀!”
橱窗外的凌变态笑眯眯的,纹丝不动。
左梅梅挥动着俩胳膊,看得程诺都累,继续无声呵斥,“快走!”
“呃……”程诺嘴角抽起来了,“梅梅,该不会,你现在跟他已经休战了?”
闻言,左梅梅的动作一顿,立马正襟而坐,“没有!”
“该不会,你现在在跟他交往?”
“绝对没有!”
“哎呦,你手上戴的戒指……”
“真的不是!”
程诺微笑了。
左梅梅受不了好友那样的目光,瞧瞧往橱窗外看了看,凌风的人已不知去了哪里,她这才像是撒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座位里,“好吧,好吧,我招供,我是被逼的!”
程诺装作理解地点头,“嗯,我已经做好倾听你的被逼迫史的准备了。”
“唉,我真的是被逼的!”
“嗯,我相信。”
“那个人邪门地很,他能在偌大的B市打听到我的住处,打听我的工作单位,甚至……甚至是打听到我爸妈在郊区住的地方!”
程诺歪头,“或许,你可以称之为这个叫神通广大,再煽情一点,也可以称之为……有心。”
“屁!”
“左梅梅,不许你说脏话!”
低沉的呵斥,自然不属于程诺的,两个姑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不约而同地向同一个方向抬头。
就看见凌风跟一座冰尊似得,杵在二人的旁边。
左梅梅一见,头都麻了。
程诺也好不了哪去,干笑一声,“呃,你好。”
凌风轻飘飘地瞥了程诺一眼,“什么时候吃完?”
“那个……”程诺下意识地去看好友,而左梅梅那个胆小的,头低着,恨不能像鸵鸟一样钻地底下去,得了,对方不指望,只能靠自己,程诺又强迫自己把视线对上凌风,“才点上餐,还没送上来呢。”
“嗯,很好。”
很好?
程诺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
就见凌风那只大掌对着左梅梅的脖子就掐……过去了,像是老鹰提小鸡似得把她从座位上给揪了起来。
程诺看得心惊,这凌风看起来暴戾地很,跟他对视,她都觉得脊背发凉,可为了好友的性命着想,她也只能轻咳一声,伸张正义。
“我说,凌同志,这里是公众场合。”做啥都得悠着点,是不。
凌风看都不看程诺一眼,“我饿了。”
“要不,给你也点一份?”程诺摸索着去找菜单。
“给你十秒钟,收拾东西。”
完了,人家凌变态压根就是将她无视,程诺叹为观止,活了那么大,真就碰上这么一角色,话说,这样的人才,都是怎么养出来的啊。
左梅梅那无辜的小脸从头发里露出来,还好,面色没有惨白什么的,就是红得厉害,她对程诺抱歉地笑笑,“改天聚啊,我回头给你电话。”
“还有三秒。”
左梅梅咧咧嘴,捞起了自己的挎包。
凌风一把抢过那挎包,另一只则从左梅梅的脖子煽情地沿着脊柱一路滑下,最后在她的腰间定住,大掌一张,牢不可分地扣住了她的腰,言简意赅地说了句,“走。”
走!
就这样走了!
程诺开始胡思乱想了:难不成,凌变态囚禁了左梅梅的双亲,逼迫她听从自己的每项指令?
可和平年代了,囚禁这种事,是说说那么简单么?
程诺眨眨眼,在左梅梅被半要挟地离开餐厅的大门的同时,二人之前点的西餐送上来了。
盯着那两人份的套餐,程诺吞了吞口水,暗自想着:要不要报警啊?
她真就掏出了手机。
还真就拨了一个号码。
只不过,那号码是属于杜决的。
“喂,杜决啊,那个……那个你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有空的话,能过来大观路的绿荫西餐厅一趟么?……我点多了,吃不了。”
程诺挂了电话,想着:便宜杜决那厮了。
而同样挂了电话,兴奋不已的杜决,要是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个捡剩饭的,铁定肺都能气炸。
要说程诺和杜决二人一起吃晚饭的次数,那是多了去了,二十多年过来,想当初在上中学那会儿,两个人除了学校食堂外,老是一起出去搭伙吃饭呢。
可这人与人的关系定位不同,这吃饭的香甜程度也不同。
在程诺看来,杜决表白后,她和他的每次同桌而饭,都像是约会。
在杜决看来,自己表白后,程诺要是主动约他,那就是向他表现好感和回应的一种方式。
本来,杜决都说好了晚上在家吃的,因为难得他在家,封先生也不用忙着应酬,更难得的是,封婷也能回来吃饭,可程诺一个电话,就把这最重要的成员给拉跑了。
杜决想得可周全呢,他担心程诺那丫头又拉着他喝酒,连车都没开,在小区门口打了个车就直奔大观路去了。
当杜决赶到时,程诺已经不客气地开动了。
瞅着杜公子气喘吁吁地在她的对面坐定,程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乖乖,够神速的。
“吃吧,……咦,你怎么累成这样?”
杜决喘口气,“大观路口堵车,我让司机就在路口把我放下,我跑过来的。”
“……”程诺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那么激动地奔着她来,她却让人家吃自己点的残羹冷炙,她招呼着服务生要来了菜单,“你……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再点些?”
杜决则双手把菜单合上了,“就你点的这些吧,吃完饭,留点肚子,咱俩去宵夜。”
瞧杜公子计划地多好,晚餐加宵夜,宵夜之前总要散散步、活动活动吧,这样,一整晚的时间就都可以被他占用了。
喝了口已经变温的玉米浓汤,杜决这才想起一茬,“咦,你不是今晚约了左梅梅了么?”
“呃……”提起左梅梅,程诺更有点愧疚,“是约了。”
“她毁约了?”
“毁倒没毁,就是还没吃饭,就被凌风给拽走了。”
“哦。”杜决后知后觉的,秋风扫落叶一般,面前的意大利面被解决了三分之一,才顿悟,盯着面前的餐盘,“这些,敢情都是她点的啊?”
程诺干笑,“放心,绝对没有沾上她一点口水。”
“程诺!”杜决无语地放下刀叉,“弄了半天,我就是一候补啊?”
“嗳,候补怎么了,就算候补,你也是我最先想到的候补,够抬举你了。”程诺习惯性地跟他耍嘴皮子,耍完了,才觉得今儿是有点屈到他了,又赔起笑脸,把叉子递过去,“放心吧,她真的没碰,她被凌风带走之后,服务员才把餐送上来的,将就吃,回头咱们宵夜,啊,想吃什么宵夜?四道口的小龙虾?要不,去韩式步行街晃悠晃悠?”
韩式步行街上,有一条分巷,长达好几百米的巷口两边,全都是小吃。
当然,这地方也是左梅梅介绍给程诺的。
要不,以程诺这样的乖宝宝,让她在B市找个像样点的约会地点,她还真找不到。
杜公子现在算是息怒了,接过叉子,“这还有点良心。——这顿你买单啊。”
“咳咳……”程诺以湿巾抹去嘴角喷出的汤渍,“杜决,你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啊?”
“我本来就这么小气!”
“哪有男女一起吃饭,男的让女人买单的?”
“是你约我来的,还是吃第三者点的剩饭。”
“我……我没带钱!”
杜决闻言,差点喷了,“哎呦,你就骗哥吧,没带钱你跟左梅梅来这西餐厅,吃霸王餐呐?——程诺,你还说我,你就不小气?这么些年来,从哥身上捞的也不少了,就请我吃这么一顿,还唧唧歪歪的?”
程诺做了个Stop的手势,抛开那些让人烦心的事,二人的相处,似乎还是这样斗斗嘴、互损互贬的感觉更适合他们。
果然,朋友到夫妻,是需要过渡的。
“行,行,我买单,羊毛出在羊身上,总要给羊喂几棵草的。吃吧,吃吧,不够了再点,今儿我请!”
程诺难得在杜决面前豪爽了一把。
杜公子这才心底舒服了,慢慢地,把话题才扯到无关的人身上,“你刚刚说,左梅梅被凌风给带走了?”
“嗯,那男人够吓人的,揪着左梅梅的脖子,就把她给拎走了,左梅梅连反抗的表情都没有。”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最好的朋友被人‘拎走’了?”
“能怎样?我又打不过他……”程诺说的可是大实话,“还有啊,我觉得,他俩现在可能不是之前那种关系了,左梅梅手上戴了一钻戒,挺闪的,我猜,十有**是凌风送的。”
杜决抬眸,“钻戒?”
程诺点头,“嗯。”
杜决下意识地看向程诺光溜溜的手指,“你想要么?”
“啊?”
杜决轻咳,面露不自然地摸摸鼻子,“我说,你想要钻戒么?”
“要那干嘛?咱俩假婚的时候,不是买了么?还铂金的呢,挺贵的吧。”程诺算起账来,“虽然钻不大,我也很少逛首饰店,可也听以前单位的女同事们聊过,那材质、大小的,怎么说也要万把块钱吧,有那钱,不如攒着给我的甲壳虫买个车轱辘了。”
“噗——”杜决一喷,差点没把一口奶茶喷程诺的脸上,“你这女人……,之前那个,和哥现在要给你买的,能一样么?”
真想把这傻丫头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简直务实地让人抓狂。
程诺瞧着杜决灰头土脸的样子,她当然明白,上一次的钻戒,是为了需要,杜家父母买的;而杜决这次开口要买的意思,可以说是变相地在求婚。
心里一甜,程诺想着:他以为这东西能少啊,适当的时候,她可能会主动开口要,也说不定。
发觉程诺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绕着,杜决竟然也会不好意思,他清清喉咙,抬眼瞪了她一眼,再清清喉咙,试图转移话题,“那个凌风……有点本事啊。”
“嗯?”
“之前左梅梅不是对他恨之入骨,逼之如蛇蝎么?前不久,我看见他俩在路上走着,大概是在逛街,勾肩搭背的,因为我当时在开车,所以一闪而过,还以为看走眼了。”
杜决心里却另一番盘算:凌风这厮到底是怎么做的,有什么速成法,可以让一个恨你的女人堆你服服帖帖?学来这招,他还怕程诺跑了?
就这样,二人扯东扯西的,桌上的各个餐盘、茶碗的都见了底。
杜决抹抹嘴,笑道,“诺诺,买单吧。”
瞧那笑得,得瑟地很。
程诺将他的得意尽收眼底,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扬手,招呼了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拿了点餐卡,“总共是二百七十块钱。”
程诺看向杜决,“杜决,总共是二百七十块钱。”
杜决眨眨眼,没明白,他云里雾里地看着程诺说完那句话后径自提了挎包离席而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程诺!”
说着,他拍桌而起。
服务员就站在他旁边,“先生,总共是二百七十块钱。”
“Shit!”
这个臭丫头,这么耍他呢,叫她买单,她就只把服务生叫来帮他说了“买单”两个字,天底下,买单要都是这么容易的事,谁都抢着买单!
杜决掏出三百大洋,看见程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咬牙切齿了:好啊,程诺,看哥回头怎么整你!
……
杜决是在餐厅附近的一家理发店门口把程诺给揪住的。
杜公子被耍得火冒三丈的,程诺却面色平和地很,“二百七十块?”
“嗯哼。”
“杜医生,你月薪可观,我却是个无业人士,你至于跟我计较那二三百块钱?”
杜决扯着程诺的胳膊,“说实话吧,程诺,哥现在心情暴躁地很,赶紧找个清凉的地方,让哥消消火。”
“哎呦,二三百块钱,对杜医生来讲,那是九牛一毛,你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啊?……嘶!喂,你还真用力掐呢,不知道我细皮嫩肉的么。”程诺一看杜决脸色阴沉沉的,说真的,她就怕他露出这种表情,“好好,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免费公园,里面有个喷水池,要不……你进去泡泡,清凉清凉?”
话说完,程诺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不想,这建议倒让杜决挺受用的,“行,公园入口在哪?”
“你真要去啊?”
“嗯哼。”他只是要去,可没说要泡,正愁饭后去哪里运动运动呢,这丫头自己倒找了个合适的场所。
别说他杜决土,二十六七岁的人了,还真没在公园里和女人约会过,第一次给了程诺,他甘之如饴。
话说,这去公园幽会,本来是很浪漫的一件事,偏偏这俩人摆出的姿势不对。
杜决扯着程诺的胳膊在前面走,程诺拖着两条腿,恨不能赖在土里似得,只有嘴上比较积极地指挥着,“再往前走,二十米。”
“行了,不用说了,哥不是瞎子。”偌大一门,他早瞧见了。
瞧这二人就跟警察抓到了小偷似的,再瞧瞧别的进公园里的人,要不就是晚上出来锻炼身体的,穿着运动地小跑进门,要不就是专门来约会的,搂搂抱抱着、十指交握着,哪有像他俩那样的?
程诺也觉得招人注目了,“我说,你能走慢点么?你你……你瞧瞧人家!”说着,程诺指了指身旁刚过去的一对情侣,心想杜决这人也忒没情趣了点,怎么说也是交往过**个女人的选手级男士!
杜决顺着程诺的手看过去,轻哼,“这不简单。”
话音未落,他已松了程诺的手臂,转而搂住了她的腰,坏笑道,“诺诺,想哥抱你,你可以明说的。”
“呃……”程诺突然惊觉:建议来公园这地方,还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可后悔已来不及了,杜决拥紧她的腰,使了几分力地把她带进门,“哥改主意了,什么喷泉的,不去了!咱们就跟着你羡慕的那对情侣,看看人家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怎样?”
“你……跟踪狂啊!”她不怕被人发现跟踪,怕杜决这家伙有样学样地,真在公园里不轨起来。
可话说回来,有哪对情侣大晚上进了公园这地方,还规规矩矩的呢?
那对被他们一路跟着的男女,也是早有预谋的,进了公园里,不走大道,尽往那些偏僻的没有人迹的羊肠小道里走。
程诺压低声音,扯了扯杜决的衣摆,“嗳,咱们还跟着么?”
杜决停下脚步,同样压低声音,“不跟了,咱们就地观察。”
“观……”程诺一看,脸都红了,那对情侣也不管二十米内有没有人,就抱在一起扭动起来,不知道是在抚摸呢,还是在Kiss。
再扯了扯杜决的衣摆,程诺别开视线,“喂,咱俩走吧,偷看别人,多不道德啊。”
杜决赞同,“成,刚来的路上,我瞅见树丛里有一大石头,咱们去那坐坐。”
这下,程诺连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那地方隐蔽的,加上天黑,周围又有树啊、草啊的当掩护,真要干些什么,还真是隐蔽地很。
“去……去那坐什么,你不觉得石头上脏啊。”程诺紧张,舌头都打结了。
杜决已拖着她往那边走去,“脏什么,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了,你要怕脏,那哥坐着,你坐我腿上。”
“……”算了,坐他腿上?这动作太煽情,她还是坐石头吧。
一切计划是美好的。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杜决今儿穿得休闲,那洗起来也不讲究,丢洗衣机里转转就可以了。所以,他一到那石头边,便扑通一坐,长臂一伸地将程诺拽自己腿上了。
程诺心底哀嚎,她不想坐的,真的不想坐的!
左扭右扭地想从某人的腿上移到旁边的石头上,可那点挣扎的小力气,在杜决看来,跟**差不多,他突然一掌拍向在自己腿上惹火的小屁股,声音低低的,还有点嘶哑,“我说你是虫啊,蠕动什么?”
“……”蠕动?没有,她没有!
“怎么着,这么坐不舒服?”
“……不舒服!”其实,最主要还是别扭,“我要坐石……”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杜决就把她的双腿一分,跟变戏法似得,等程诺回了神,二人已经面对面,她也毫无脾气地就这样跨坐在他的大腿根上了。
“这样,舒服了吧。”杜公子的声音更低,更嘶哑了,双手交叠在程姑娘的臀部,托着她整个上半身。
“……”
程诺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要,她不要这么坐着!这不是方便杜某人耍流氓么!
“杜……杜决,我们……我们走走,散散步吧,这刚吃完饭的……唔!”
她就说么!
她早就应该猜到了!
杜决这流氓早就心怀不轨了!
“唔唔……”
现在的姿势,不仅方便杜某人耍流氓,还更方便打Kiss!
杜公子那猴急的,舌头都快抵到她的嗓子眼里去了,背后那铁臂,再多用一点点力,恐怕真的要把她的腰给勒断也说不定。
“别叫,想把别人引来偷窥呢?我是不介意,就算被偷拍了放网上,我都不怕!”杜决贴着程诺的耳边喘口气,下一秒,又跟饿鬼似得张口,将她整个耳垂都含进口中。
程诺全身都不受控制地发颤,地下情啊,果然这种偷偷摸摸的,有着别样的感觉,全身的感官在紧张中,凭空地升腾到一个新的敏感境地。
感觉到杜决在吻她的同时,一手始终护住她的后背,另一手却不那么绅士了。
“……别……”
程诺觉得,自己在抗议了,可是那声音到底发出来没有,连她都不敢肯定。
因为,她的抗议完全无效,杜决已经成功地做了他想做。
不知过了多久,杜决抬头,猛地将她的人拥住,紧紧地,压抑着重重喘息,声音已沙哑地过分,“……我们回家,回新居,嗯?”
程诺可比他好不了哪去,软软地趴在他的肩头,现在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杜决抱住她的腰,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抱下来,却见她双腿一软,他及时地架住她的身体,轻笑,“这么脆弱?”
“去死!”
杜决干脆地笑出声来,“会骂人,就说明还有力气,不用哥抱你走。”
程诺瞪他。
却换来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走,咱们去打车。”
……
今天,程诺和杜决间,经历了不少第一次。
第一次大半夜地在公园里做坏事,第一次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和他亲吻,还有……第一次他和她两个人坐出租车上……打Kiss。
公园里的撩拨,只是个开始。
二人一坐上出租车的后排,杜决便伸臂将身边的人勾进怀里。
看见他就要压下来的俊脸,程诺一手抵开,极低地斥责一句,“有司机!”
“怕什么,反光镜看不到后面的。”说着,拉开她的小手,又要低头。
“你至于这么欲求不满么?”
闻言,杜决的脸在距离程诺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住了,他慢慢收拢了笑,灼灼地盯着她,“说的也是,好像总是我在主动。”
程诺翻翻白眼,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现在是谁主动谁被动的问题么,有人在,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杜决嘴角一撇,很嚣张地回一句,“我认识他是老几啊?”
“你……”
“诺诺,你是不是不喜欢哥吻你?”
程诺别开脸,“我懒得跟你说!”越扯越离谱!这话让她怎么回答?不喜欢的话,刚刚在公园里,他们都是在干的啥?
杜决不依,捏着她的下巴,又把她的脸给扭了过来,“诺诺,说真的,从来不见你主动亲我,看着哥这张脸,你真的没有半点感觉么?”
“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杜决以指摩挲她的下巴,带着几分诱哄地说道,“诺诺,要不要主动亲哥一次,嗯?你不是这么胆小吧。”
明知道他在用激将法,程诺还是心甘情愿地别他激中了,她突然就这么抓住他的衣领,凑近小脸,狠狠地……咬上了他的下唇。
杜决闷哼,唇上很疼,心情却好,“狠心的丫头片子!”
说罢,他轻佻地舔了舔她的唇瓣,义无反顾地将她压进怀里。
二十分钟的车程,程诺敢说,有十五分钟,她和杜决都在接吻。
那是一种与公园完全不同的刺激,下车的时候,明显感到司机师傅略显僵硬的表情,程诺脸红了,觉得有些丢人。
而且,她感到嘴木木的,不知道是不是都被杜决给吸肿了,这男人……还真是不懂得下手轻重,不知道她娇嫩着呢?
从小区的门口到新居的那个单元楼,途中有个便利店。
杜决那厮竟然进去买了包杜蕾斯出来。
这让程诺大窘,她庆幸自己没有跟进去,便利店的收银员,跟自己母亲好像挺熟的,毕竟是一个小区里的,母亲有时图距离近,就在那家便利店里买点日用品什么的,要是被母亲知道她跟着杜决偷偷买避孕套……
程诺扶额,想着这阵子自己过得还真是晕头转向的,人生怎么就到了发展婚前性行为的地步了?不仅如此,她还一直都没有避孕措施,都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有个小蝌蚪在身体里安了家……
如果非要给这些行为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只能说:谁让和她做这一切的,是杜决呢?
本来是给他们这对新婚夫妻的新房,现在变成了偷情房。
偏偏杜决拉着她的手上电梯的表情,正气凛然的。
程诺彻底把自己当鸵鸟了,由着他拉着她走,由着他带她进了屋,纵容地由他在客厅里,就把自己给办了。
……
此时,杜决舒服地靠在床上的靠枕上,一点一点地把程诺的刘海往耳边拢去,又不厌其烦地将那些刘海给拨回她光洁的额前。
“为了你的健康考虑,咱们歇一会儿,等会吃个‘宵夜’。”
程诺掀掀眼皮,看见杜决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悟,此宵夜的深刻含义。
她拍开他的手,作势起床,“几点了啊,还宵夜,我得回家了,回去晚了,她会担心的。”
杜决轻轻松松地,又把她给推回床上躺着,“担心什么?你不是跟家里说,约了左梅梅么?两个女的,她还担心?”
程诺抓住杜决阻挠她的手,用力咬了一口,“我真的要走了,跟你溜了那么一晚上,刚刚又……,现在都有十点多了吧。”
没分没寸的色情杜决,一个晚上整两次,他也不嫌累,还要“宵夜”?
变态!
程诺腹诽,找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时间,都快十一点半了。
真是激情中完全不觉得时间过得快。
她一个激灵坐起,捞起薄毯遮着身体,“我要穿衣服,去冲凉,你……你回避一下。”
杜决乐了,“嗳,你说你身上哪块我没见过啊,还回避?来,哥帮你穿,胳膊伸出来,哥给你穿文胸。”
“杜决,别捣乱成么?”程诺是怕了,等着他给自己穿衣服,指不准二人又穿回床上折腾一回。
见程诺是真的着急,杜决也不是没眼力的人,找了个浴巾丢过去,“围着这个去冲凉吧。——要不,咱俩洗个鸳鸯浴什么的?”
程诺裹了浴巾,捡起一地衣服,光着脚丫子溜出去,不忘在房门口对着杜决丢一记白眼,“去死!”
后来,当程诺洗了澡,又有点后悔了。
这一身香喷喷的,回去怎么跟母亲解释?
还是杜决能想,“就说你跟左梅梅去做了个推拿。”
这好建议换来程诺的质疑,“你是不是也用这招糊弄过葵姨啊?这如果以后咱俩真领证结婚了,你会不会也用这招来糊弄我啊?”
杜决握着拳头轻敲她的脑门,“没良心的,哥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啊。——你刚刚不还嚷嚷着急么,现在调侃哥,又不急了?走,哥送你回家。”
程诺微笑,许了。
这就是热恋了吧。
热恋中,多在一起呆一秒,都是幸福的。
在搭乘电梯的时候,程诺想起下午的一件事,思来想去,觉得跟杜决说说也没什么,便当做一种谈资地开了口,说,“对了,关于我那工作的事,下午,我联系了以前一起当过专家的一个老总,聊了聊,如果没意外的话,可能下周一开始,我就去那个人的公司上班了。”
杜决打了个响指,“行啊,丫头,这找工作的速度够可以的,什么样的公司啊,待遇什么的,都谈好了?……嗳,瞧我,多嘴了,以你的眼光,还能差哪去?”
确实,有了之前质检所的比较,在奖金、福利上,程诺现在是见不到,可最起码,月薪上应该入得了她的眼,在电话里,虽然她没有和那位老总明谈,但是二人的交情摆在那,她的实力那人也清楚,如果她真去了,不是她自负,她敢说,月薪没有七八千的,那位老总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
“就是一私企,规模还行吧,之前在事业单位里呆着,觉得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得太厉害,想去私企做做,感受下多劳多得的氛围,待遇好,那是自己赚来的,就算待遇少了,也不会觉得屈。……嗯,更何况,那公司里还有我一初中同学,到了新的环境里,也不至于觉得太孤立。”
杜决一听,不由好奇,“初中同学,谁啊?”
程诺没瞒着,“郭阳,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而杜决的第一反应,可不是记得不记得,条件反射就来了一句,“男的?”
程诺莞尔,“嗯,男的。”
杜决本着脸,一本正经地,“少跟男的走得太近,别被人传成办公室恋情。”
就他那花花肠子,如今程诺也能猜出个**不离十的,她心里偷笑,面上却比他还正经,“那男的你应该记得啊,郭阳!就是当年初三吃散伙饭的时候,被你在聚餐上打了几拳的那个男的。”
说名字,杜决可能全无印象,但是要说什么事,杜决这脑袋可灵光着呢,一听是那个被他教训过的男生,他立马拔高声音,“是那个家伙?!那个人很垃圾,你可千万别理他!”
而听杜决这口气,程诺有些不以为然,“十多年前的事了,就算他当年不咋样,你怎么知道人家现在就还是那么坏了?我跟你说,今早我还见了他呢,要不是他帮我解围,我可能都被骗子给讹走几千块钱的,都说不定,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我多狼狈,都是因为你放我鸽子,我要去市医院找你,才碰了那倒霉事……,瞧瞧吧,我因你而倒霉,因他而得福,按照这个来理解,我更该理谁而不理谁?再说了,十几年前,你还是混混呢,再垃圾,能比你还垃圾?”
一通话里,多少比较和逻辑推理啊。
杜决是没理清,但是程诺的中心思想他是一清二楚了。
恰好,电梯门打开,杜决抢先一步地走出去,俊脸阴沉地很,走到楼门口,才倏地回头,声音清冷地跟程诺说了声,“这公司你别去了!”
程诺简直不知道要作何表情,早知道,她就不跟他提工作这茬,“杜决,你别说笑了,我的工作,凭什么你决定我去不去啊?我这还没跟你结婚呢,你至于这么管着我么?你的事,我可从来没有干涉,你连儿子都有了,我有吭一声么?”
现在,杜决最怕程诺提到儿子这茬。
这是他的污点,是他怎样也解释不清的污点。
对于这点,他是心存愧疚的,可男人嘛,有时候爱面子,很不愿意被人反复提起自己愧疚的那一面,提得多了,就会恼羞成怒。
“那你现在不是吭了?”
程诺翻翻白眼,“那也是你逼我的啊!我起码有事还跟你聊一聊、打个预防针什么的,你呢?”
杜决抿紧唇,“说吧,还有什么,我还有哪点让你不满意的?”
“多着呢!”程诺口不择言,“远的不说,就说几秒钟之前的事,我才找了个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你就为了自己的一点陈年恩怨,不让我去!你……法西斯!”
说起这份程姑娘感兴趣的工作,杜某人不满意的根源,还在于郭阳此人。“程诺,你是真不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打了那个叫郭阳的吧?”
又提当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杜决也被惹毛了,捋起袖子,“那就是个人渣我告诉你,当年,他说你的身材是几个女生中最好的,要借着把啤酒泼你身上,看你露点……,妈的,现在想想,我都不解恨呢!”
“呃……”
程诺怔了怔,这个事,她真不知道,她一直以为,杜决打人是为了他当时的那个女朋友,也就是她班里的那个班花,叫什么来着?
哦,李璇。
看吧,她对于杜决的每任女友,绝对可以记得一点细节都不漏。
也不对,现在不是要纠结这个的时候,而是……他说,他当年打了郭阳,是因为她!
就算是陈年烂谷子的破事,程诺也动容了。
瞧得出杜决是真的生气,而这种生气,也是因为她,因为关心她。
“杜决,你也不用一竿子就把这人打死,再说了,我是奔着那公司去的,又不是奔着那人?还有,郭阳他在市场业务部,我在技术部,也没啥交集……”
话说了一半,杜决就给截断了,“你那意思,就是你非要去那公司不可了?……行,行,你爱去不去,以后你的事,哥绝对不过问!”
程诺被堵得一口气卡在胸口,什么人嘛,她好言好语的,他还在那拽?
本来不是非去不可的公司,可现在,程诺也脾气上来了,“你问我也不会听你的,真是的,我爹我娘都没吭一声呢,这公司,我去定了!”
说完,程诺蹬蹬蹬地往着母亲所在的那单元楼走去,瞅都不瞅杜决一眼。
杜决盯着她背影,咬牙地反方向离去,他现在要去买包烟抽抽,烦,很烦!
就这样,二人很简单地就吵架了,然后一旦吵架,便很简单地不欢而散了。
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相处模式,依旧没有得到根本上的改变,除了上了几次床。
这就是过渡过程,两个人,谁都还没有从习惯的相处模式中调整过来,稍微闹了,就一拍两散。
可是,他们也都忘了,恋人毕竟不是朋友。
朋友闹得再僵,充其量就形同陌路,而对于这样有着世交渊源的两个人,怎样都不可能形同陌路。
可恋人一旦闹到不能回头,那面临的,就是分手……
回了家,程诺想想这一晚上的事,都有些哭笑不得。
一对男女,怎么可以在上床不到半小时就开始吵架,之前你侬我侬的,一点持久力都没有么?
可再一想,也能理解,夫妻夜夜同床而眠、相拥而睡的,说离婚还就离婚了呢。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脾气来了、冲动到了,理智真是挡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