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进殿了,皇帝在龙椅上坐下了。
一通行礼,那高冷的皇帝姐夫一个字都没说。
连平身都是太监在喊。
容与这才偷偷去瞄他,发现此人双手依旧拢在袖袍深处,轻敛着眼皮,一副谁也没瞧,谁也看不见朕眼睛的模样。
有意思的是,他的龙袍依旧不是明黄色,而是墨黑绣金龙。
有朝臣开始启奏,都是些小事。
只有一个重要点的,漠北的补给问题。
漠北也就和二十一世纪漠北的位置差不多,在大景的最西北角。那里终年冰天雪地,极其酷寒。罗刹国时不时小小骚扰一下,戍边的军队抵抗外敌,抵抗自然环境,损耗消耗都非常大。
大臣们争论的无非是,有人建议从西域都护府调些兵过去,有人又立刻跳出来说西域都护府辖地甚广,牵连诸多国家边防,兵将不宜轻率调动。
不过,兵不是主要,漠北不足的主要是粮草。
所以主要争论的还是粮草棉衣的问题。
容与突然被点了名,“不知锦衣侯有何高见?”
一个红袍官员开口,这人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中立阵营的。噢,对,户部尚书司徒瀚。
若要采办军需,得户部拿钱出来。他自然关心。
容与也不看别人,理所当然道,“自然让离漠北最近的,最富裕的蜀州府补给。”
漠北附近,西域那一片,穷得叮当响。也就天府之国的蜀地,粮草丰足。也最近。要是等从江南运过去,还救个屁的急。
司徒瀚身为户部尚书,也能想到这一层。但这话不好由他来说。现下有人说了,立刻附议,“锦衣侯高见。”还‘谦虚’的拍马屁,“下官怎就没想到呢。”
容与心底暗暗骂道,老狐狸,你不就等本候这只出头鸟么。
这下,容与的党羽及户部党羽,统统出来称赞此点子高明得天上没有,地上无双。
容与脸皮厚,到没红。果然,官场是个比脸皮的地方。不满嘴火车跑,你都别说你混过官场。
不过王太师一党显然不太高兴,那蜀地的府尹好像是他一个堂侄。要从嘴里吐肉出来,自然不乐意。
丫丫个呸!
目光短浅的,她可是没假公济私,就事论事而已。
王太师显然不这样想,心底已经记了她一大过。
然后是翰林院禀奏,关于编撰先帝言行品行的书,自然各方吹捧。王太师把先帝夸得天花乱坠,容与心底暗暗道,果然无耻。
更无耻的是户部尚书司徒瀚,立刻也跟风去附议王太师提议得种种好云云。
满堂之乎者也言辞华丽的吹捧。容与虽听得懂,也头晕。
用得着这般拽文么。
一通早朝下来,上面那位皇帝姐夫愣是没吭半个字,做了小两个时辰的壁花。
要说,皇帝姐夫登基就亲政,实在不该这样子。
众朝臣也习以为然,在容与看来,真蠢。上面那位可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容与琢磨,皇帝姐夫最后一定会对自己这个佞臣下手的。但是她只是佞臣,不是反臣,有小私心,却并不想也不会撺掇天下。就算得天下,也名不正言不顺,坐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