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我出生的时候,既没有漫天霞光,也没有吉鸟绕梁,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当时的接生婆说,我父亲知道我是个女孩儿后,当场甩袖子走人了。而我那可怜的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就自己支开了所有仆人,拿贴身武器捅向自己的心脏。

听后来进去处理的人讲,她捅得相当利索,一刀到底,也不知道才生完孩子的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再后来,一个怀了孕的女人冲淡了族长失去妻子的悲伤——因为那个怀孕的女人是他的小妾。再之后,这个小妾被扶正为魔族东部族的族长夫人。

因为她生下了我弟弟,是东部族的有功之臣。

而我的母亲很快被人遗忘,不管她生前做过多少事情,不管她是如何陪着我父亲一步一步走到族长这个位置,她生不出儿子,而东部族的兴旺需要男丁,我父亲的位子需要有儿子继承。

我母亲生下大姐和我,而后自尽。

我不知道她死去时是不是同族人所讲的那般,是带着羞愧的感情结束这一生的。甚至母亲是怎样一个人,母爱又是什么样子,这些我都已无从知晓,也不想过多探究了。

我生来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部落里也没谁会管着我,只能成天和野孩子们混在一处,既不似大姐有人看着教她礼数,也不似弟弟有武师教他习武。

父亲希望大姐婉南是个淑女,淑女在东部族,乃至放眼整个魔族都是稀有品种;父亲也希望弟弟文武双全,魔族里会文的男子有些稀奇,会武的男子不稀奇,而父亲希望他两项都是拔尖的。都是父亲的孩子,唯独我很自由,无拘无束。起先我还会去给父亲请安,像大姐和弟弟那样,不过很快我就发现,父亲并不乐意见到我。

于是后来我就离他远了些,再远了些,同时离所谓管束和教养也越来越远。

在我十六岁之前,我便是如此过来的:上树摘果子吃,下河摸鱼玩,天天和一群野孩子混着,同时与一些看我不顺眼,而我看他们也不顺眼的人打架。起先我年纪小,打不过,后来长大了,自己偷着学了点路子,硬扛着,能打赢,再后来十五六岁的时候,那群混小子已经要叫我大哥了——我不让他们叫我姐。

十六岁是我一生的第一个分水岭,那一年我和我的小弟们相约远行,去到东南之滨的无涯海畔捞海味吃。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疾华和辞晙,还有长松——我的师父。

其实现在看来,东南之滨也不算,弄一朵云飞一会儿就到了,但是当时什么都不懂的我,带着一群同样什么都不懂的小弟们,整整走了七日才到。在海边休息了一阵,我第一个挽起袖子冲向大海。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海,兴奋的样子可以想见。只是双脚才接触到细沙,就有一只拳头横过来,那拳头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大怒,还不待发飙,有一个声音冷冷的,硬硬的,在我正前方响起。一个把裤脚挽得高高的瘦弱少年,伸着他的胳膊,对我说:“这片海是我的。”

我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哦?这么一大片都是你的?小子,你说这话的时候心不虚啊?”

我的小弟们在我身后摩拳擦掌,而这个看起来和竹竿没什么两样的少年依然站在原地,面无惧色,“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啧,此人脸皮比我厚,骨头却和我一样硬,看来是个比我狠的角色。不过我从小被人揍,也揍着别人长大,岂会怕他。

一掌拍开他的拳头就要往大海里走,这家伙另一拳照着我的眼睛就冲了过来。海**嚣着,不断冲走我脚下的细沙,第一次在海滩上打架,我经验不足,只能靠本能应对,还好我耐打,只是我身后的小弟们一个都不见上前帮忙,真是一帮废物,亏我平时还那么照顾他们。

正是与这小子缠得难舍难分,你一拳我一掌,你一腿我一脚地打着,忽然从海面上破开一道巨浪,我眼角余光看见一道白光沿着劈开的浪花向我和这小子急速飞来,我和他对视一眼,双手松开,那道白光刚刚好从我俩的衣角擦过去。

紧接着,一个黑衣少年隔在了我们当中。我和原先打架那小子对视了一眼,很明显,我们俩之前谁都没发现这海里原来还藏了一个人。

黑衣少年手里握住那道寒光的尾巴,我才发现他握着的其实是一把剑。

在当时,能有随身武器的人,非富即贵。再看这小子一身泛着光彩的衣裳,我越发断定,他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与之前同我打架的少年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年纪相仿,两个少年很明显一个家教良好,而另一个极有可能是哪方的灵物化成了人形,以天地为父母,野蛮生长。

虽然我也差不多,只有一个胎生是比那少年强些。

在我们这个年代,胎生的数量是比不过那些吸收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冷不丁就成了形的各种生物多的。而在胎生里头,能得教养的又是极少数,这样的人基本都分布在各族的顶尖阶层里,轻易不与下面阶层的人有关系。在他们眼里,那些人与野蛮人无甚区别,能看上一眼就已经给足了面子。

那种被嫌弃的感觉吧,大概就跟我大姐和我弟弟对待我差不多。他们俩从不轻易与我说话。

而眼前这黑衣少年可能是腻了那端着的滋味,才想着管上一管我们这些野蛮人的闲事。

“像这样不是很好么?这里景色这么美,莫要辜负了。”少年收剑入鞘,朝我们微微一笑。

奇怪,本来是冬天的,他这一笑,我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推过来,直直地冲到我心里去,暖融融地化开一片。

我不懂这是个什么招,能令我和之前那少年俱是一愣。而且我也没搞清楚,景色很美和我俩打架有什么关系。老子要的是吃的,光看风景又不能填饱肚子。

想着我便要越过黑衣少年再往前走,岂料又一朵浪花打来,直接将我之前半干的衣服再度弄湿。我抬头,海面上再升起一个人,黑衣青年弯腰低头行礼,恭敬地叫了一声“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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