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上游的水坝要已建好,一旁的众多山丘也被挖去,垒成了库堤,只剩下当年工程量过于浩大的几座较高山峰留在那里,被淹没在水底,只露出顶上的山颠,形成一座座极具特色的岛屿,山里奔袭而出的数条溪河在这里汇聚,再通过大坝按量注入河中,并奉献出自己应有的力量,让坝旁的水电站差不多肩负起整个县的用电量。
因为水库大坝的强势出现,小河已没了往昔的张狂,大多数时候都变得温和细流,只是山溪汇聚而成的河水依然不变地四季冰冷刺骨。
白日沿着河边杨树林边沿搜寻着众人的身影,河面上吹拂而来的咧咧寒风,透过枯叶落尽的树林,让人不住瑟瑟发抖,忍不住小跑起来。
长吟子时不时扛在肩头的那根十来米长,顶端横着根一米多长的毛竹做成的T字型挂着巨大网兜的抄网,在河边到时如同标杆一般及其醒目,更不用说跟着长杨子一起来的那群跑前跑后,提着装满水的罐头瓶,捡取长吟子嫌小扣在岸边不要的小鱼小虾,回家养着玩的村里孩子。
长扬子手里也提着个罐头瓶,里面放着青雨特意挑给他的河虾和一种像武昌鱼一样身体扁平,头小尾细身子宽带,鳞片泛着五光十色最大也只能长到手心大的,本地叫十光屁的小鱼,在罐中特意放的金鱼草间穿插游动,煞是好看。
长杨子穿着一身齐腰水靠站在河心水里,将抄网平放入水中,杆头那一米多长的横杆紧贴河底,在长吟子的奋力推动下,快速带着河水的浑浊之势,将四下惊逃的鱼虾直赶入河边水草中,带着水草中浑然不知草外乱势,依然悠然自得地在草中修身养性的鱼虾一同兜入网中,扣到岸上,一路上早走慌不择路的鱼虾自投入网兜之中。
一群小孩很自觉地将大个的小鱼小虾帮着青雨分别放入两个小篮中,然后才开始分抢那些较小的鱼虾。
白日看看篮中的鱼虾,已经不少了,于是说道:“差不多了,回去吧,三奶奶让我来叫你们。”
“长吟子哥,你上来歇会儿吧,我把这些小鱼儿掐洗完。”双手在刺骨的河水中冻的通红的青雨,依然坚持要将剩下的鱼清理完,这份勤劳是一向慵懒的白日拍马也望尘莫及的。
“青雨你也歇会儿,我带了些糖果、花生、瓜子和炸兰花豆、花生米来,吃点回去,鱼等回去用井水洗,那个暖和。”青雨是江城观里门口发现的弃婴,观里不收女弟子,原本想小家条件不错心地善良的信众抱回去收养,可老道听说后就帮当时因为春晓姑姑被接去沪上求学整天魂不守舍的三奶奶给抱了回来,于是三爷就做主认青雨做了当时还是半大小子的白春雷的干女儿,奶奶一向可怜青雨的身世,从小就教育白日要像个当哥哥的样儿,好好保护照顾妹妹,只是一向乖巧的青雨,成绩好又为人勤快,相比之下她到像个姐姐样儿,白日最多也就她被人被笑话是个没爹没妈,是个捡来的孩子时,出面打得那人爹妈都不认识,差点不让进家门,也只有这种时候白日打了架家里却不责骂。
“白日哥,我不吃了,手上腥的很,我把这鱼掐洗完,回去路上正好把水沥干,到家就能让奶奶挂了面糊顺手炸了,给爷爷晚上下酒。”白日不知道该咋接话了,还是坚持剥了一颗酒心巧克力塞进青雨嘴里,这东西里的酒、巧克力和糖分都能给人体提供热量,正适用此刻的春雨。白日又给了刚上岸的长吟子一颗,又把带来的其它糖果花生之类抓了一把给长扬子,由他分给聚拢过来的众小鬼。
“我去夏天洗澡的那几个水坑看看,涨水时困了不少鱼在里面,这会儿水位应该下跌了不少,看能不能抓到点啥。”河边有许多低洼之处,每年上面山洪爆发之时,水库都会开闸泄洪,那时河面会上涨不少,只是水库水泄的差不多就会突然关闭闸门,河水自然也就跟着快速回落,许多鱼虾就会因为贪图水洼底部水流平静,被困留在那里,因为风吹日晒,又没有足够的水源补入,水洼会一天天水位下跌,许多水洼到秋天时就会只剩下些浅浅的泥水,令那些鱼虾如同盘中美食般,无所逃遁地任由水鸟挑选啄食。
白日他们夏天游泳的水洼比较大,那时最深处有一米多深,因为不再流动,太阳一晒倒不像河水般那样刺骨,正适合游泳。这样的坑一年四级也不会干枯见底。村里没人养牛,也就不会像其他村一样夏天时把牛放在水坑里泡着,连搅和带着留下几陀便便,把一个个好好的水坑给毁了。也因为许多大人都外出打工了,也没了人见天在这些坑里背个电瓶电打鱼,也就村里的孩子会跳进去,小点的浅水坑直接用水盆将水舀泼见底将鱼抓了,大点的深坑就只能用竹簸萁在边上抄取,只是打击能力和这宽大的抄网无法比拟。
白日去的几个坑当初发现了不少大鱼,只能太过活力,一直没能抓起,每年大坝泄洪时,水库都有许多大鱼越过拦网逃入河中,还有许多鱼苗钻过网眼谈了下来,那些包水库人投放的草鱼、青鱼、鲢鱼、鲤鱼都长的飞快,这半年功夫那些就在坑里的缺吃不少喝下也长了不少。
白日扛着并不算轻的抄网,还没体会够那竹竿随步伐上下颤动,传递而来的酥酥麻麻感,就已来到一处一分地大小中心半米来深的水坑前,清澈的水面足可看见水底一群群一扎来长的小鱼,露着黝黑的背脊在水中欢快地游着。
白日学着样儿,将抄网平放入水中,横杆紧贴着水底,原本看着长吟子并不费力,可白日不想这一米多长的横杆刮蹭着水底泥沙,是如此的费力。白日咬着奋力推动着,坑水很快由网底荡漾开一份浑浊,整片水坑立刻浑不可见半点水底状况了,只是当抄网抵达对面岸边浅水处时,无数的鱼儿争相跳跃出水面,逃往后方,就算如此,仍有不少鱼虾在劫难逃,被白日扣上了岸边。
抄起来的鱼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一指多长的白鱼条,老道最爱将这种鱼洗剥了腌制晒至半干,再拍粉油炸着吃,剩余的都是巴掌大的鲫鱼和两条一斤左右的草鱼、鲢鱼,见鱼获不小,本在一旁悠然地剥着花生,磕着瓜子观望着的长吟子很自觉地接过了白日手中的抄网,下坑展开第二次围剿,白日则是用糖果花生贿赂了几个稍大的孩子帮着捡鱼,自己磕着瓜子领着长扬子一群较小的孩子前往其它水坑察看鱼情,可没功夫在这见坑就捞,还是挑些鱼多个大的重点打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