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故事归纳起来有些离奇,罗小叶和吴越是大学同学,也是一对情侣。去年夏天他们去了HaiN旅行。准确的说应该是去了吴越的家里见家长。吴越是岛民,他没有选择和祖辈父辈一样的道路,以打渔为业,成为勇敢的海上战士,而是选择了读书。出门两年之后,父亲催促他带着女朋友回家,于是他带着罗小叶回家见家长。
吴越带着罗小叶到处玩的时候,罗小叶突然有了出海的念头。到了HaiN,男朋友家里又有船,男朋友自己从小在海边长大,也算是半个水手,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呢。即便吴越并不是很愿意,但他更不愿意扫了女朋友的兴。他们出海了,吴越并不打算走很远,只想让罗小叶过过瘾就回来。
渐渐看不到岸了。吴越想回头。但是罗小叶觉得还能走更远。犹豫间,变天了。
这个变故超出了吴越的预料,毕竟已经两年没有下过海了,吴越对天气变化的直觉已经不想原来一样敏锐了。浪头把他们越打越远,罗小叶有点慌了。
罗小叶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雨,雨滴就像碎石一样砸在船板上,砰砰作响。她甚至连吴越说话都听不清楚。她看见吴越的嘴在动,在不停的比划着什么,自己的脑子却停止了思考。她愣愣的看着吴越。没错惊悚的事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吴越看见有一只手扒在了船舷上。接着一个穿着潜水衣的人爬了上来。船摇的很厉害,而那个人却像是一只章鱼一样稳稳的粘在船上!吴越以为是潜水的游客,他们现在自身难保更别说救人了。那个人打开舱门,吴越直直的盯着他,他们现在离海岸很远,潜水的游客如果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附近必定有船。但是雷达上显示离这里最近的船也有14海里,游客不可能离开船这么远。在他们犹疑的时候,那个人笑笑的说:“哟,这船上可能是待不住了。你们想活命的话,最好跟我走。”言罢,那个人就转头要走。吴越和罗小叶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他们不知道风暴什么时候会停,也不知道船什么时候就会被一个大浪打翻。罗小叶拉起了吴越的手,跟着那个人跳进了海里。吴越总以为,这个人应该是能把他们带到大船附近,却不想这个人是直直的往下游的。理论上海面上有风暴,海面下十几二十米就会安定了。这个疯子该不会是想躲在海面下等风暴过去吧。大约下潜了十多米那个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吴越的身体是没有问题,但是罗小叶显然不行了,她不过是勉强能凫水的水平,在水里憋气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那个人转头靠近了他们两个,一把抓住了罗小叶,在吴越的面前给罗小叶渡气,这大约就是吴越不待见杨文烨的原因了。然后那个人拉着他们继续下潜。然后罗小叶基本意识模糊了,所以由吴越来说接下来的事情。当时吴越看见了一块很大的石头。那个人带着他们游到了石头旁边,摸着石头转了一圈,石头上有一个很大的洞。吴越拉着罗小叶跟着那个人钻进了洞里。洞口的水面上有亮光。探头出了水面,光源是一个手电筒,而这个洞里面居然是中空的。他们探头出去的地方是一个水坑。那个人先爬上了地面,然后把吴越和罗小叶拉了上去。他们两个躺在很窄的地面上。罗小叶还没有醒。吴越大口的喘着气。那个人笑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支烟,抽了两口:“你们呆在这里是安全的。但是乱跑的话我就不确定了。”
这个洞似乎是一个通道的中间部分在他们上来的水坑边上还有两个水坑,不过都很小,并不是一个人能通过的尺寸。
“洞里的氧气撑不了多久,到你们觉得呼吸困难的时候,就用这个。等氧气差不多的时候,你们就可以上去了。原路返回。我帮你们去报个信,到时候会有船来接你们。”那个人摘下了自己的氧气瓶。放在吴越身边。然后那个人就从水坑里面下去了。氧气瓶里剩余的氧气大约能够撑个20分钟,如果吴越小心一点使用可能还能更长。但是在洞里面他没有办法判断外面风暴的情况。
听完吴越的叙述以后,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显然那个把他们从船上带到海中石洞的人是杨文烨。但是,但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问过,杨文烨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同时,罗小叶凭借那把红色的军刀才认出我,但他们的故事里,这把刀并没有出现过。
“这是你们认识杨文烨的经过?后来呢。”我压下了自己疑问,想听他们怎么说,但是吴越给我的回答很简略。
“后来,后来我看氧气用的差不多了。就先上去看看风暴有没有停,救援的船有没有来。然后我就带小叶子出去了。”故事到这里已经归于平静,但是我的背后却起了一层冷汗。借口要上厕所,我起身离开。直觉告诉我需要逃离这两个人。躲在厕所里,我的包是随身带着的,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钱。我想了两分钟,直到外面有人捶门。在这两分钟里,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可以换一节车厢。下一站就下车。然后换一趟车去西安。
我打开门的时候愣住了。罗小叶站在门外,神色不同于刚才的大方开朗。显然她很焦虑。“你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罗小叶说话跟机关枪一样,节奏快的我跟不上“吴越上去以后,我就醒了,杨文烨没有走,他趴在水坑边上跟我说要我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交给带着红色军刀的人。”说着罗小叶把一个用防水袋装着的东西交给我。那东西用纸巾包着封在防水袋里。“你千万不要再回刚才的位置了。杨文烨让我转告你,你务必要在下一站下车,去找一个叫艾尔的女人。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然杨文烨就真的死了。”然后罗小叶转头就走了。我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话似乎打破了我的判断。但是,一年前杨文烨对罗小叶说的话可信吗?当时杨文烨还不认识我。对,他不必认识我。罗小叶得到的指示是把那些话传达给带着军刀的人。而现在军刀在我手上。这是杨文烨的安排。这一切都是杨文烨的安排。他跟老板果然是一伙的,他们在进行一个计划。老板物色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去做一些事情,这个人选可以任何人,我只是恰好被选上了。杨文烨把红色的军刀给我,代表我成为了他们认可的来完成这件事情的人。而从半年的接触,他彻底了解了我的行动方式,他料定了我收到包裹会马上动身去八里山。而那两个人应该也是他通过什么手段安排在这辆车上的。
还是不对,这件事情如果是一个计划,那么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首先我一定要去刨根问底,其次我和罗小叶、吴越必须在同一班车上相遇。而且罗小叶必须认出我拿在手里的刀。我看着那把刀。急匆匆的走向车厢另一头。正走着,却感到身后有人一把抓住了我。蹬蹬两步,卧槽,他是吴越,他一脚踏上了车窗,拉着我跳了出去!当时我以为这是我这辈子最惊险的时刻了。不过现在看来我真是图样图僧破……
吴越的双手把我整个的环住,一阵天旋地转的滚动之后我们终于停下来。但是吴越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噌的一生爬起来,拽住我就跑。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弱的一个人,不知道那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直到回头看不见火车,我们才停下。吴越并没有怎么喘气,我已经累的不行了。
“你就是顾非。你比我想象的要笨的多了。”吴越冷冷的看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暗暗叫了一声不好。
“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我也知道你要去八里山。”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罗小叶跟我说不能信任你,我得在下一站下车去找一个艾尔的女人。你又半路把我拖下车!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八里山的馒头包了馅,没有葱花也没有芝麻。灶头的香灰积得多了,要好好铲铲。雨下的大了,坝也要打高一点。”吴越这么说着,我逐渐冷静下来。“这个东西是我寄给你的。杨文烨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代号。你要去的地方是八里山的杨家村,那里会有你的下一个接头人。你要快点行动。你在这里多耽搁一秒,老板就多一秒危险。你现在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按照你的初衷去行动。等你见到老板的时候,他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我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跟在吴越身后走着。他在前面开路,这一段有很多防护林,路很难走。短短的十几分钟,信息量有点超过我的接受范围了。走出了防护林,前面是一个小村子。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吴越指了指前方:“从现在起,你谁也不能信任。从这里一直走你会看见一条大路,沿着大路走,到合肥车站。坐汽车去太原,到了太原会有另一批人来找你。能不能跟他们接触,接触到什么程度。由你自己决定。那几句话你要记在心里,里面包含的信息比你想象的多,但是你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还有你绝对不能把刀弄丢。无论发生什么,刀是你的命,你拿着刀的时候你就是站在主动的位置。一旦你丢了刀,你自己的性命也有危险。”吴越说完这些话,又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问题了,他才走。
我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又看看吴越走的方向。吴越的话比罗小叶更有说服力。但是不好意思,你们两个我一个也不信。我站在原地休息,天色渐渐暗下来。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去找艾尔。我想起来,罗小叶给我的那个防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