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娜拎着一闪一闪的星星灯，问景琳，“你去哪儿了呀？我怎么一转头你就不见了，问常姿，常姿也说没看到你。”
少女的心事，好像上了锁的日记，景琳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周丽娜只是随口一问，她更八卦室友庄怡的事，“庄怡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你说她为了之前那破事，和宿舍其他人闹成这样何必呢？”
只有景琳知道，庄怡似乎不仅仅是为了“网恋”那件事。庄怡对她的敌意，更多是来自于屠墨初。
“丽娜，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呀？”
话题转变得太快，周丽娜看着茫然的景琳，心头一跳，不是吧？！校花终于开窍了，开始好奇喜欢是什么感觉了？那人是谁？嗷嗷嗷，周丽娜窥见了刚露苗头的八卦，会不会是一班的班草柏炜大帅哥？
周丽娜心中狂舞，压下激动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也许可能是一直想见到他，看见他会高兴到心跳加速，看不见会想他在做什么。怎么了，你觉得自己喜欢谁？”
景琳仔细想了想，红着脸悄悄在周丽娜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周丽娜如同遭到晴天霹雳，“不、不是，你听我讲，怎么可能是他？我刚刚说的感觉，也许不是喜欢，而是紧张啊害怕啊什么之类的……”
周丽娜语无伦次地讲了一大堆，实在编不下去了，她捂住脸，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之前的帖子里好多料，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景琳和周丽娜一起走在回六中的路上。夜色是一眼望不见边的黑暗，景琳毫不犹豫地反驳，“他挺好的，我认识他十来年了。”
“那也有可能是出自青梅竹马的关心，我也有个竹马，来学校久了每次回去看到他都挺激动的，可我并不喜欢他。”
本来就迷茫的景琳，被周丽娜说得有些动摇。
周丽娜趁热打铁，“所以相处久了以后会有的朋友之间浓厚的感情，这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喜欢。”
比起一无所知的景琳，周丽娜从高一就喜欢浏览学校论坛，里面曾经有过好几个关于屠墨初的帖子，有绯闻、也有对他深入的分析。那人又冷又傲，绯闻女友都换过好多个了，他能对景琳真心吗？说不定和许东虎是一路货色。而且之前又传出他的家世问题，没钱还装，人品肯定不好。主要是，那些八卦屠墨初的帖子，没多久就会被删得干干净净，由此可见，这还是个不好惹的人。
周丽娜看景琳当真在认真思考，一咬牙又加了一剂猛药，“他应该也是把你当小青梅吧。”
是这样吗？
青春期的小秘密，像是埋下一颗种子，不知不觉扎根，每想一次，它就会成长一点。
过了圣诞节，时间飞逝，转眼间迎来高二的期末考试。
这次考试是N市联考，毕竟将来高考可是全国范围的竞争，提前知道学校的水平不是什么坏事。
出成绩那天，传出了一件大事。三中有人作弊，标准答案泄露，竟然有人数学和理综考了满分。这事在之前可从未发生过。以往的考试，N市从来没有学生能把数理化生考满分。这年三中还没有在教室安上监控，满分的试卷仿佛成了如山铁证。
因为是联考，所有高中都知道了这件事。景琳也听见有人议论，“红榜拉出来之后，第一名秒被撤榜，听说是因为作弊。”
“真的呀？”
“当然了，你见过谁数学理综都可以考满分吗？”
“谁啊？胆子这么大，也是傻，有答案不知道收敛点，联考作弊处罚最严了。”
“三中的屠墨初，听说过没有？”
景琳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往楼下跑。果然长长的红榜贴了出来，上面有前两百名的姓名和成绩。她的目光落在第一，那个名字已经被黑色墨汁划掉。红榜是电脑排出的代表荣誉的名次，墨水则是人为判定的污点。
景琳盯着那一团墨，耳边是看榜的同学对“第一名”指指点点的议论，她心中第一次生出难以压抑的愤怒。为什么数学和理综满分，就一定是他作弊？六中尚且讨论得如此激烈，那么三中呢？
六中的校规对联考作弊的学生给予留校察看的处分，三中会怎样呢？
景琳不相信屠墨初作弊，从小她就知道屠墨初有多聪明，老师还没有讲过的知识他都会。有时候老师解得困难的题，他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
景琳心里憋了满满的火，自己的如此看重珍视的人，怎么能随意被污蔑！
处理结果很快出来了，记大过处分。
这件事让许多人意难平，“嘁，什么呀，不是说三中的处罚很严格吗？为什么不开除，说不定还有别人也知道答案呢，我看啊三中进入前两百的都有水分。作弊的这么多，考试还讲究什么公平？”
“要我说，就该开除，不开除也至少是留校察看处分吧，记过算什么！”
连周丽娜都说：“琳琳，你说他哪里弄来的答案？”
景琳绷着小脸，“他没作弊！凭真本事考出来的成绩。”
这谁信啊？！周丽娜想捏捏景琳不开心的小脸，再晃晃她的肩膀让她清醒一点，屠墨初是什么人，他能考第一？
“琳琳，不是我不信你啊，主要是一科满分已经不可思议了，他数学和理综都是满分。要是他有这样的水平，以前怎么没考好过，上次前两百也没有他，怎么可能一下就第一了。”周丽娜心想，这种在学校里肆意妄为的人，抄也不悠着点抄，哪怕抄个统考前两百，也比可怕的第一名好，这也太猖狂了吧。
景琳不由愣住。是啊，他为什么以前不好好考，这次却考了第一名？为什么呢？她恍然记起，圣诞前夜对他随口的祝福，她说了什么……圣诞快乐，要好好学习呀。
三中年级主任办公室，李主任严肃说道：“你说说看，还把答案给了哪些人？”
他面前的少年眼眸低垂，目光落在高二的学生名册上。屠墨初抬头冷冷看李主任一眼，转身就走。
李主任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走！你今天敢走，三中就容不下你！我教书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你这样无法无天的人，以后出了社会也是败类。我们三中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屠墨初的班主任宋老师忍不住开口，“李主任！”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吧！
屠墨初回眸，轻嗤一声，“你这种主任，还不如我这种败类。”
李主任胸口气得起伏，“宋老师，你看看，这就是你们班上的学生，我们对他宽容处理，只记了过，他这是什么态度！”
宋老师也头疼不已，可是身为班主任的责任让她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学生，“这件事不是还没调查清楚嘛，屠墨初也并未承认作弊，您这样说他确实不太好。”
“没作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班上有个这么有能耐的学生！联考第一，数学理综全满分，他这么厉害你信吗？”
宋老师一时也想不通，“怎么也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他当初是保送进我们学校的，基础肯定有保障。这段时间没有逃课，期末在认真复习。总之，我会让他解释清楚，您先不要把刚刚的谈话上报学校。”
李主任黑着脸，挥了挥手。
三中校园里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纪恒伟抱着书，讷讷问道：“墨哥，怎么办啊？”
江达拍了拍屠墨初的肩膀，“我回去跟我妈说一下，放心吧，没大事。”
华志鹏挤眉弄眼，“墨哥，你哪来的路子啊？上次数学考满分，这次还是满分，牛X啊。而且联考敢这么干，你是第一个，你就是这个！来支烟？”
华志鹏一手大拇指竖起来，一手递烟。屠墨初接过那盒烟，一个投篮姿势，稳稳落进了垃圾桶。
华志鹏，“……”
屠墨初脸色阴沉，“我心烦，别逼逼。”
下午宋老师来到教室最后一桌，“屠墨初，你到底有没有作弊？不是老师不相信你，事情你总得跟年级主任说清楚吧。”
十班的同学齐刷刷回过头，等待屠墨初的回答。
屠墨初漫不经心，“说什么？”
宋老师耐心道：“比如，以前你成绩很少及格，这次为什么会考这么好？如果不是作弊，你总得给老师们讲讲原因吧。”
为什么？同学们十分好奇，几乎屏住了呼吸。
宋老师露出无奈的神色，“联考不是我们三中一所学校的事，你应该明白这事挺严重的，哪怕是……”她看了眼江达，他妈妈虽然是副校长，但是学校的脸丢尽了，副校长总不能一味包庇，还是得让屠墨初说清原因。
“如果你有作弊，咱们就承认，以后改正。如果没有，那就解释清楚原因，让大家相信你。”
屠墨初握紧笔。他的右手已经恢复，心脏她靠过的地方还有余热。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们觉得是作弊，那就是作弊吧。”哪来什么突然考好的原因。
按理说，期末成绩出来第二天就该放假了，可是作弊事件一出，比起以往松快的氛围，校园里多了几分紧张阴沉。
以往学校没有证据，不会这样轻易判定一个学生作弊，这次三中的年级主任如此武断的决定，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第一，屠墨初的历史成绩与统考第一相差甚远，正常人都无法相信有谁能在一个月的时间突飞猛进。
第二，联考事关重大，三中如果处理滞后，对所有即将放寒假回家过年的同学来说都会造成不良影响。
第三，明天就要放假了，没有时间让屠墨初再重新考一次试。
普通作弊不是大事，答案泄露却是大大的丑闻。因为同学们会怀疑三中所有学生考试成绩的公正性，为什么你们三中的学生可以弄到标准答案？甚至会有猜忌，难不成三中一直以来的成绩都有虚假的水分吗？
事关学校名誉，年纪主任下意识地想立刻给出说法平息影响。毕竟明天放假后所有学生都将回家，这件事处理不好，别说学生，就连校领导都过不了一个好年，偏偏那个学生还是块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