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3”、“2”、“4”……夜已经黑了好久,可是蕙绵的屋子里还亮着灯。这样带着杂音的乐符不时地传出。
“小姐,已经很晚了,您早些歇息吧,明天再练。”夏香有些无奈的看着那个正对着镜子练习笛子的女子,道。
她们小姐两天没出门,两天来就是练笛子了,不是像这样对这个铜镜吹,就是大早晨起来跑到院子里“嘟嘟”的吹奏起来。
这样的笛音,虽然是从玉笛公子亲自制作的玉笛中发出的,她们整个院子的人却一致同意这就是噪音,跟乐音没啥关系。
“夏香,你听起来有没有好些?”女子从铜镜前起身,问在旁侍立的丫头。
“小姐啊,真的好多了,都没有多少杂音了呢。”夏香笑着回答,然后洗了毛巾,递给女子,道:“小姐,你还是快点去休息吧。那床铺,可是冬香她们一个时辰前就整理好的。”
“好了好了”,女子放下玉笛,接过毛巾,盖在脸上以前嘟囔道:“知道你们都笑我吹得不好听呢,但是也不看看我师傅是谁?”
“奴婢们知道”,夏香施礼蹲了蹲身,笑道:“是名闻伯皇王朝的玉笛仙呢,可是小姐,您再想学好笛子,也不能这样不喝不睡呀。”
“他说了要检查的,说不定明天就会来了。”蕙绵擦过了脸颊,又擦了擦手臂,有些心不在焉道。
那天他离开以后,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了。以往他几乎是天天都会派小厮传话给她的,如今却是三天都没有动静。
蕙绵不得不猜想,他是否是生气了,觉得她不好了?所以她便整日拿了个笛子来练,想驱走那些没来由的猜忌。
“萧公子或许是家里有事呢,小姐您不要不高兴了。”夏香明白了小姐的心思,自然能看出她这两日不时的愣神是因为什么。
夏香嘴上这样安慰,心里却不怎么喜欢那个萧公子。先不说他的妹妹与小姐之间的矛盾,就是那个萧公子,他之前与小姐见面时可是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虽然夏香心中有这些疑惑,但是想起小姐前几日未语先含笑的样子,她又不敢说什么猜疑的话。
“哎,啊,呃……”待夏香熄了灯出去后,蕙绵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长唉短叹的。正面仰躺着,她的大脑之中突然间就出现了那日差点没有与流风那啥的事。
如今想起当时的情景,她还是禁不住红了脸。但是不管对那件事她有多少复杂的感觉,对于流风,她却讨厌不起来。
猛然间,她十分清晰形象的回想起了当日腿间的硬挺。蕙绵像被烫到似得啊了一声,立即翻转身体,捞起被子盖住脑袋。
“小姐,您没事吧?”夏香有些担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没事,没事,你睡吧。”女子的回答呜呜的不清不楚,竭力掩盖着心虚。
夏香听见了小姐的声音,便也安下心来,躺下睡去不提。
她们的小姐却是在被窝里骂了自己老大会儿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色女,色女。”迷迷糊糊的女子还这样咕哝着。
天色还黑蓝着时候,已经有下人起床了,但整个府中还是显得静悄悄的。大床上的被子只剩一半还搭在女子身上,另一半坠下床榻。
“哒哒,哒哒,哒哒。”
睡得正香的女子突然睁开眼来,她又仔细听了听,什么也没有。但是刚刚那种清晰地响在耳边的马蹄声,她闭上眼睛还是能感觉得到。
又愣了一会儿,蕙绵一跃坐起,胡乱地捞起衣架上的衣服,急急忙忙的系了。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顾不得喊起夏香帮她梳头,她就穿上鞋,几步跑去拉开门,然后提着裙子向门口跑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夏香这时还没起床——就是府中负责打扫的下人,这个点儿怕也才起床。听见里间的脚步声,以及随后而来的拉门声,忙披了件衣服在身上的夏香也只是看到了她家小姐开门的背影。
跑在府中的女子,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扬,简直要让那个扛着扫帚,正打着哈欠准备扫地的阿奇以为看见了天上的仙女。
“小,小,小姐,您要去哪里?”好不容易认清了是自家小姐,阿奇又结巴起来。要说也是,他们小姐也不梳洗,这样在府里跑什么呢?
阿奇呆站了一会儿,连忙扛着扫帚跟上小姐。若是小姐遇到什么危险,他一定要保护她。终于追上了小姐的阿奇,一眼看见的竟是他们小姐正吃力的下大门上的木栓呢。
要说以往,府里这时早就开门了,因为相爷要上朝嘛。自从相爷走后,府里大门都是天大亮时才开的。
阿奇扛着个扫帚愣着,那个吃力的要抬起木栓的背影好纤弱,但是也好美丽啊。看着小姐散披在肩上的柔顺黑发,阿奇忙摇了摇脑袋,上前。
“小姐,我来帮您。”
蕙绵才听到这个声音,手中一直不动的木栓就被人抬了下来。阿奇这时像吃了大力丸一样,觉得还没稍用劲呢,门栓就下来了。
“谢谢你了。”
蕙绵对着这个带着一顶外帽的下人笑了笑,随即正身拉那两扇有些沉重的大门。
“不客气,这是奴才该做的。”阿奇只顾笑呵呵的挠头谦虚了,没注意到正吃力的开门的小姐。
蕙绵才一拉开大门,眼前就映入了那个白衣身影。男子青玉冠束发,正抬起手来准备敲门。
吱呀而开的大门让萧悦行正要敲门的大手停在空中,眼前那个长发飞扬的女子,让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就知道,你来了。”女子上前一步,伸手扣在他的后颈处,笑对着他道。
“你怎么会知道?”萧悦行将那个略嫌单薄的身子拥入怀中,大手摩挲着女子的后背,低声问道。
“我听见了,马蹄声。”她将一侧脸颊贴住男子的一侧脸颊,轻轻蹭了蹭,自豪而又带着撒娇道。
闻言,萧悦行收紧了揽着女子的双臂,他的心中猛烈地一阵触动。感动而又有些无地自容,他想起了来楚府之前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
今日他本意是起早练功的,站到院子中时,却是想到了她。他这两日一直不想又不敢见她,今晨这种想见她的想法却来得猛烈。
这种猛烈他几乎无法抵挡,从理智上他很不喜欢,所以他只好一直告诉自己:他此来,只是为了让她爱上他,只是为了她。但是女子开门的那一瞬,他却不能呼吸了。
“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久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蕙绵便问道,身子却是赖在他的怀里。
“带你去看日出。”他放开她,看着她道。
“那我们快去吧。”女子欢呼一声,牵起他的手就要向白马身边走去。蕙绵笑得幸福,她的男人真是太懂得浪漫了。
“小姐……”已经赶到一会儿的夏香听了忙从门后走出,想开口阻拦。
“等等。”这时萧悦行也正好止住女子的身影,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蕙绵疑惑地看着他,暂时没理自己的丫头,因为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丫头要说什么。
萧悦行笑了笑,随即解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斗篷亦是白色的,只有下摆处绣了一周的青绿色的竹叶。
他解下斗篷,就帮着女子披在身上,系好带子后,又把那如瀑布般的一捧黑发掏出,轻轻顺了顺。
“好了”。男子把小女人裹得严实了,才如此道。
“那我们走吧。”蕙绵依旧笑着牵起他的手。
“夏香,我们去看日出,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回府去。”上马以后,她才对那个欲言又止的丫头道。
萧悦行静等着她说完,然后喝马离开。
“夏香姑娘,你回去吧,小姐身边有萧公子,没事的。”阿奇想了想,上前两步对这个他很崇拜的大丫头道。
“啊,三少爷。”夏香没有理会小厮的话,转身就要回府,却是迎面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三少爷。
夏香吃惊过后连忙行礼,感觉到周围凉的异常。
云飞卿看着飞驰而去的一骑,掩盖在衣袖下的大手不自觉地紧握。他看见了她刚才的喜悦、娇羞、撒娇,那样一个女人对着所爱男子的表现。那一时,他羡慕极了萧悦行:她对着他的那种种表情,若是对着他,他身在地狱也会如处天堂。
云飞卿自嘲,她是否感觉到了这个躲在门后的他呢?
夏香站在三少爷身边,更加证实了刚才那种冷飕飕的感觉,不是错觉。
“三少爷,您……”她也看了看白马远去的方向,说话有些吞吐。
蕙绵此时窝在男子怀中补觉,根本不知道在那个大门外停驻的背影。萧悦行注意到前面女子一点一点磕着头,不禁摇头淡笑,策马的速度也缓下许多。
他是在到了山脚时才唤醒女子的,她马上的一觉让他吃惊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这么困,怎么还能起来?”他扶着她因初醒下马而有些不稳的身躯,笑问道。
“想见你,就一点都不困了。”女子的情话,让他心中又是一动,不同的是这次带着些心虚与不安。
“这两日家中有些事,便没去看你。”他一边去拴马,一边好像是解释道。
“啊,出来的太匆忙,忘带笛子了。”蕙绵转到男人面前,后悔的大声道。“我这两天天天练习,已经能吹的很好了。”她接着又大言不惭。
“原来想见我,是想让我指点你笛子呢。”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山上走去,边走边笑侃道。
“你的笛子吹那么好,我也不能太拿不出手不是?”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夫唱妇随?”萧悦行听了,随口就这样说。
但是话落后,他握着蕙绵的手不可控制的增大了力道,嘴唇也有些颤抖。难道卑鄙虚伪也是能被人习惯的吗?不然为什么他想都没想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这次太不正常,连蕙绵也注意到了。“你怎么了?”她晃了晃他的手。
“没什么,咱们快上山去,不然赶不到看日出了。”萧悦行回神,僵扯了一个笑,跳过这个话题。
到了山顶时,蕙绵不禁再一次抱怨了某人很烂的轻功。
“回家以后,我一定重新拜师,好好练习轻功。”萧悦行再三对看不起他的小女人保证。
“你这半路出家的,我就不指望了。”蕙绵不客气的嘲笑道。
“绵儿,看日出,轻功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男子脸色黑乎乎的,却依然好脾气的提醒着她看日出。
“真漂亮,山顶的日出真漂亮。”
蕙绵顺着男子的手,看到了那一轮已升出一半的红日。红彤彤的太阳旁边,是被映红的朝霞。只是一种红,却被太阳映照得无比多彩。
朝霞似锦,红得好似包罗万象。
“这么漂亮的日出,应该让三哥来看看的,他一定能画得特别好。”女子眺望了一会儿,突然蹦出了这一句话。
不远处一片矮树叶颤然一抖,洒下一串露珠。
“我一样可以画。”男子听了,心中陡然不满意起来,像是不服道。
“但是,绝对没有三哥画得好。”她回头,注意到他话语中的酸气,便故意贬低道。
“我也是从上私塾起,就习画了。”
“不专”,女子笑得促狭,道:“笛子不才是你的专业吗?”
注意到了她的笑容,萧悦行顿感掉进坑里:被涮了。“绵儿,你太不老实了。竟然骗得我像妇人一般吃醋?”
他说着,就把女子捞进怀中。
“我没觉……”女子靠在他的怀中,不在意道。但是话没说完,就被男子转过身子。
两人瞬间对视,蕙绵觉得她往往在该害羞的时候羞不起来,就如现在。“你是不是要吻我?”她见男子盯着她不动,便开口问道。
“是”。萧悦行似被蛊惑,低声回道。
一字毕,男子好看的唇便小心翼翼地落在了低头可触的红唇上。他的每一个吻都如蜻蜓微点,淡淡的,痒痒的。
她双手环了他的后颈,微仰着头迎合着他每一个浅浅的吻。她等不及了,便迟疑着伸出一点舌尖。这一个动作刺激了正温情的男人,吻也随即变得热烈。四片嘴唇紧紧贴住,舌头在口腔内相互交缠。
他却仍不满足的托起了她的后脑勺,大舌更加深入。女子微闭了眼睛,全心全意的回应着他。
想起她刚才在脑中一闪而过的怀疑这个呆子不会接吻,此时被吻得舌头麻痒的女子突然溢出了一丝笑声。没想到他吻技不错嘛,害她还担心自己要在这一吻中担任教师任务呢。
萧悦行的热情却被这一声笑打断,他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几乎是触电般的就把女子拉开了。速度过快,两人嘴唇间扯起一道银丝。
这下蕙绵脸红了,萧悦行也好不到那里去。
“绵儿,我,”男人低下头,愧疚道:“我,对不起。”
“我准许你吻我。”女子微低了身子,凑上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她好笑,因为她的男人比她还容易害羞。
萧悦行不敢开口,只是一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你这么纯熟的吻技,是找了几个女人练习过的?”蕙绵在心中赞过男人的吻技,就开始兴言讨伐了。
“我府里有一个通房的,是……”未等男人解释,她就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发火了。
“姓萧的,你都有女人了,还敢追我?”
“只是一个通房,我娘见我就不娶亲才安排下的,我只碰过她一次。”男子着慌,一五一十的忙说了个清楚。
“一次也是碰了,我不嫁有妇之夫。”
蕙绵气急,错过男子就要下山而去。只是她心里却并不如口中说得这么坚决,她舍不得他。但是有了其他女人的男人,她怎么能嫁?虽然知道在这里,几乎每个男子一过十五岁都会有女人的。
“绵儿,你听我说。”萧悦行拽住女子的手臂,没空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怕她离开。“我虽与她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但却只是肌肤之亲,无关情感。我……”
我喜欢你吗?不,萧悦行从慌乱中镇定。
“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只迎娶你一个人的。”他略顿了,才这样道。
蕙绵其实对这种事看得很开,她从来不将性与爱混为一谈。他与其他女人的**可以在爱她之前,决不允许在爱她之后。
她这样的小心眼着,却又突然想到流风。她与他差一点就那啥,最可恶的是她不仅当时产生了快感,就是事后也常这样突然地就想起来了。她蓦地就觉得气焰低了下去。
不过,特殊情况除外嘛。像那个时候,她都被压到床上了,她又不是没有感觉的圣女。
“绵儿,你相信我。我回府就会安排她的去处,好不好?”萧悦行见她不说话,又有些不安。
“就算我理解你,但是却不能让你知道我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你。”蕙绵打定主意,便又故意胡搅蛮缠开了。直接扒人家两个啥时候肌肤了,又问自家男人当时是个什么感受。
只把萧悦行问的,恨不得遁地而去,他这是招惹了一个什么样女人啊。
名为交待“罪行”,实为打情骂俏的二人,谁都不会想到,不远处矮树后的那个男子,因这一幕血液冰封到了何种程度。
云飞卿暗恨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那边男女的接吻,是两情相悦的吻。她的顺从,对他来说是最严寒的冬。
他看见过她主动吻另一个男人的嘴角,看见她在那个男子面前的撒娇,却怎么也不能、不敢想象她如此顺从的挽着那个男人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
那么接下来呢,他们会成婚,她就彻底地要从他的生命中退出了。云飞卿到这一刻,才体会到了这件事的残酷与真实。
不再看依然抱在一起的男女,他转过身,挥动叶上一片晨露。被凌厉的气流带起的露珠,瞬间结成了梅花冰瓣。男子挥手,飞身离去。十几片梅花冰瓣无声的嵌入木杆中,直入三分。
男子离去未久,冰瓣在秋阳的照耀下,点点融化。
看过日出,拷问过自家男人,蕙绵感觉到肚子饿时就拉着男人下山了。
“吃过饭,我带你去郊外游玩。”萧悦行扶着女子下了马,看着她将近府门的身影,开口道。
“好。”女子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只手握住斗篷,笑对他道:“这个斗篷是我的了。”
“你喜欢,就是你的吧。”萧悦行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还有人喜欢自己这么一个半旧斗篷的。
“呵呵。”女子笑得开心,然后挥了挥手,转身步入府门。萧悦行看着那个背影停住了一会儿,才翻身上马,回府。
“小姐,三少爷已经等您好长时间了。”
蕙绵正准备去后院,一个模样十分伶俐的小丫头忙小跑过来。
“等我?做什么?”女子还没从早晨的愉快中回过神来,茫然疑问。
“早该是用早饭的时间了。”小丫头回答。
“哦”,蕙绵恍然,她可不就是因为饿了才要回来的。听说三哥已经等了她好长时间,蕙绵决定先去餐室跟他说一声,然后再回院子里梳洗梳洗。
“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听见这样一个冷的像带着冰碴的声音,随即看见了正对门而坐的男子。
“嗯。”蕙绵觉得房间里的温度比起外边来冷了太多,身躯微抖。男子身上的低气压,更让她不敢多说。
“过来用饭吧。”云飞卿说着,身体未动,声音僵然。
“三哥,你先吃,我回去换过衣服,梳洗一下再来。”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去,有点逃走的感觉。
云飞卿看着她外面披着的白色斗篷,眼光寒了寒,冷声问道:“这么早,去了哪里?”
“嗯,我和他一起看日出去了。”蕙绵又立正了身子,像回答家长的问题似的答道。
闻言,云飞卿本来虚抚在一侧的大手蓦地收紧。皮肤与光滑的木头摩擦,发出响声。她回答的这样老老实实。不过,她又怎么,或者说为什么会隐瞒他呢?他,不是她的谁。
“三哥,你没事吧?”蕙绵见他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层,不禁上前一步。
“他是谁?”云飞卿继续不死心的问。
“萧悦行,三哥,我喜欢他,也决定和他在一起了。”蕙绵想了想,轻声道。反正她总要对他说的。
云飞卿只觉得胸内一阵翻搅,许久才将这种不适压制下去。
“你们之间太快了,你不要太鲁莽的做出决定。”他说,就像是父亲嘱咐女儿。天知道,他是多么想扒开她的心看看。为什么那里面就是装不下他?或者他该扒出自己的心看看,为什里面就是装着她,而拔不出去。
“我知道。”蕙绵微笑了下,应道。“你先吃吧,我去换衣服了。”
她轻松于他的话,却另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介意:他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事。
蕙绵低头走着,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不过心里总的来说还是很高兴的。于是她轻呼了一声,便迈开步子跑了起来。白色斗篷,乌黑长发,都随着她的轻跑而左右飘扬起来。
“小姐。”几步之遥时,离乱就抬剑似请安。
“嗨,阿离。”三两步后,蕙绵在他面前停下。
“您出门了?”看见她的打扮,离乱问道。其实他心知肚明她是同谁一起出去了,因为那白色斗篷上的竹叶。
“什么您啊您的,我出去看日出了。”蕙绵不满意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又笑道。
离乱心中更不满意,她这几日来常常出门,跟他见面说话的时间少之又少。从她脸上的笑容他就能看出,她有心上人了。
“你很高兴吗?”某离问得一脸深沉。
“当然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没有吃饭呢。”女子说过,就又跑开了。
“你高兴就好,我也很高兴。”离乱看着女子的背影,缓缓道,并扯出了一个笑容。
蕙绵回去换过衣服,梳洗一番后便向餐室去了。临走前,她从妆盒中拿出了云飞卿送她的那只簪,藏在袖筒中,决定吃过饭就还给他。
不想她过去吃饭时,云飞卿早已不在了。于是蕙绵只好吃过饭又专门去了一趟飞云轩。
但是这次她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剑魂几个对她的敌意,尤其是素景。
“三哥呢?”蕙绵看见剑魂四个或抱剑、或倚柱的立在外面,一进去便问道。
几人看了看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少爷在卧房。”良久,素秋才道。刚才少爷未走到飞云轩就是满头汗珠、力竭的样子,他们几个情知是寒毒又猖狂了。便急急地取了暖血丹,但是却被少爷拒之门外。
素秋毫不意外,若是少爷此症一直继续下去,那么性命堪忧。
“他又不舒服吗?”蕙绵不在意几人的敌视,继续道:“我进去看看。”
“小姐,请恕奴婢无礼,没有少爷的吩咐,我们不能让您进去。”素景像吃了枪药一样。
“我说,我去看看。”蕙绵听此,没由来的烦躁。
她硬要进去,他们也不敢拿她怎么样。蕙绵一推开卧室的房门,迎面就扑来了一阵严寒之气。
云飞卿靠椅而坐,一片死寂,淡淡的寒气萦绕在他的周身。
“三哥,你怎么了?”蕙绵大惊,忙上前,担忧道。
“站住。”云飞卿猛地起身,前所未有的严厉呵斥,也是前所未有的寒冷。
“你怎么了?”女子脚步略停,又要上前。“是不是?是不是你又旧病复发了?”她猜测着。
“我说了站住,出去。”见她仍然上前,他的声音又多了几分慌张。他只知道,不能,不能让她碰到自己。他不是冷的,他也是有热情的。
“我不出去,你干什么要吼我?”女子倔脾气上来了,说话间就跨出了一大步。
“出去。”
云飞卿又大喊,随着慌张而出的是旁边桌子上的一杯茶。被挥出的茶水未落地就全变成了梅花似的冰晶,几乎全朝着女子打去。
“绵儿。”
这一意外出现,云飞卿心跳几乎停止,他究竟做了什么?
蕙绵吃惊的同时,连忙侧身躲避,男子有些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得她心惊肉跳。冰晶很多偏了过去,却有一瓣擦着她的手臂而过。
衣袖随即破裂,一丝殷红即刻溢出。她还来不及感到疼痛,就落入了一个冰寒异常的怀抱。
“绵儿,绵儿,绵儿。”他似乎丧失了表述功能,双手慌张地检查着她的手臂。
“三哥,我没事。”蕙绵突然被他这个样子感动的想哭,她大声地安慰着,但男子却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她不知道,如今她在他心里已经重过了一切。
“三哥,三哥。”她又高喊了两声,却见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惊慌中。如今的他只知道,是他伤害了她,几乎将那要命的东西打在她的身体上。
“少爷”。
跳进来的剑魂剑魄,见着如此的少爷,便知寒毒已经顶峰。他们都着慌起来,完全不知该做什么。
“少爷”。
素秋、素景已经哭了起来,寒毒瞬间全部爆发,少爷要没救了。
蕙绵听了这几声悲痛的大喊,心中惊的一跳。抬头看时,他的眼珠周围已慢慢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了一层带纹的薄冰。
“云飞卿,云飞卿,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怎么了?”女子感到了害怕,带上了哭腔。他的手上的寒气,透过衣衫冰到了她的肌肤。
“云飞卿,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她晃着他大喊,两串泪珠飘落。
他听到了她的话,几乎是迟缓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冰层有消退的趋势。
“你不要这样,我害怕。”她拉起他的一只手握住,声声呜咽道。他为什么这么冰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手很冰,说着便合拢双手将他的两只大手捧在一起,微微地哈着气。
他所有的感情激荡,后悔的、嫉羡的、恐惧的,在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害怕之后都归于静落。师傅说过,他的心太敏感,不适合这一路武功。看来,确实。
人之所以冷漠,是因为太敏感而怕受伤害便本能的保护起自己。
“我没事,你不要害怕。”他能说话了,缓缓地,却带着让女子安心的力量。
蕙绵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他,那层薄冰已然消失,黑亮的眼珠里映现出她的面容。她笑了笑,又滚下两串泪珠。
男子忘了自己手上的冰冷,抬手想将泪珠抹掉,却在刚接触到那温热的泪水时使之变成了冰花。他的脸色蓦然一变。
“你有魔法吗?”蕙绵笑着问道,抬手将眼下那层冰渣揩下,递到他眼前问道。
“我像雪人一样冰,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她摇了摇头,然后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一伸手,又道:“像这样,就能把水变成冰,变成武器真的好厉害。”
“你确定这是武功吗?”女子又问,眸中是带着安慰的疑问。
“是,这叫冰寒掌。”他不能多说,只简单道。冰寒掌能化水成冰,这很正常,但是持掌者一身冰寒,却不正常。
“我给你包扎。”他看见那一道鲜红,眸色又暗了几分。
“少爷,您的身体,需要尽快服下暖血丹,然后由我和剑魄……”
“出去。”云飞卿冷冷地看了剑魂一眼,寒声道。
“少爷,您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素景仍然没有从担心、害怕中出来,也顾不上主仆之别了。
“三哥,你该听他们的,我看着你吃药,你不吃药我就不包扎。”她感受得到门口四人的担心,甚至说是害怕。
蕙绵不得不疑问,他的身体……
素秋早取了暖血丹来,这时送到蕙绵手中,因为她知道,她说的话,少爷一定会听的。
“吃几颗?”蕙绵接过,问对面的男子。
“三颗。”想着少爷体内此时必是寒毒起伏,剑魄赶前回道。
蕙绵拿着数出了三颗,见瓶子里剩下很少,心中便有些担忧。“这药,要吃几天才能好。”她一面接过素秋递上的茶,一面问道。
房间中没人回答,他们都明白药不够了。而说少爷什么时候能好,完全恢复少说也得三个月,这还得期间不再受情绪波动影响。几人都暗自决定,劝少爷回北阙楼。
“这些足够了,很快就能复原。”云飞卿接过女子递给他的药丸,淡笑回道。
“那就好,吃药吧?”女子安心了,看着他端起茶杯就往嘴边送,便又提醒道:“水会不会烫?”
云飞卿的手顿住,咽下药丸才回道:“正好。”
蕙绵伸手就要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不见他有递过来的意思,疑问道:“还要喝?”
云飞卿摇了摇头,低下头,把茶杯递到女子手中。蕙绵这才注意到,水本就是冰的了,她蓦地惊呼一声。
“剑魂,你刚才不是说三哥服下这个暖血丹之后要你和剑魄……”蕙绵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便回头对剑魂道。
“是的,需要属下帮助少爷运功调息。”
“那好,你们运功调息,我去包扎,好不好?”她不自觉地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云飞卿说话,隐隐地,她感觉着不能再让他情绪激动。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不爱而产生的动,带给他的是痛。
“我帮你包扎过……”云飞卿道。
“不要,你存心要我担心你呢。”蕙绵立即反驳,随即道:“这不有素秋素景,她们女孩子家,比你力道要轻很多呢。”
“我也是很轻很轻的。”想起之前帮她处理过两次伤口,他以为她嫌他力道重了。
“你快点让剑魂他们帮你,不然我要生气了。”
男子这才同意,点头,然后吩咐过素秋素景才向床榻走去。
剑魂不禁暗自祈祷,希望小姐与少爷以后都能这么样相处。除了小姐,便没有人能让少爷的寒毒,如此猖獗之后而这么快的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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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儿清明节没出宿舍大门,就搁屋里写了,除了上厕所就没出去过。觉得感情有些殆尽,所以前天和昨天晚上都没有写。
今天下午没有课,所以才又写了。
傻笑,不知道我的肉汤部分是不是写的太清水。亲们满意否,我总觉得不大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