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凛反应过来,按停电梯冲出去时,心里只余满溢的后怕。如果徐沐乔的害怕是因为肚中的宝宝,楚凛的自责则是由于,明明路过了,也揭开了口罩,却因为眼前陌生又恶心的一张脸,同乔乔就这么走失了。
徐沐乔爱自我折腾,折腾也就折腾了。她想躲在这干清洁工也无所谓,不管她的原因是什么,是任性还是有苦衷,楚凛自有办法找到她,带回去教训一顿,打几下屁股或者做到几天下不了床,让她再也不敢乱跑胡来。可是楚凛有一个底线,怎么也不准她受到任何伤害。
几个月没见,初相逢就是这样的情境。楚凛暗自窝火,虽然高端电梯反应速度很快,可楚凛终于从三楼重新回到一楼时,大厅里哪还有那两名黑衣男以及徐沐乔的踪影。
追出门后,街道内只有几辆名车安静低调地停着。纽约的风仍很阴凉,带着高楼大厦的气息,林立的建筑物俱是用金钱和权势堆积起来的冷清味道。不是天下之大,不过方圆百尺,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徐沐乔!
“楚董,您看——”身后是保镖有些不稳的声音。
地上靠近停车场的地方,是一滩鲜红刺目的血。楚凛可以在谈判场上运筹帷幄舌灿莲花,可以在当初老爷子把他丢到特训营训练时,再痛也不皱眉头。可这一刻,在看到那一抹很可能是来自徐沐乔的嫣红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袭来,此前奋斗的几年,竟然全数没了意义。
“联系他们几个,全都过来找人。”楚凛身上散发着寒冽之气,身后的保镖听到后忙不迭拿出手机,又听楚凛说,“告诉徐峻杨,帮着找,否则凭他当初资助夫人二十万这件事,我会让他偿还百倍不止。”
保镖答应着,去一边打电话联系,楚凛皱着眉,拨通了谢嘉树的号码,“你当初认识的华尔街黑市首领leopard,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急用。”
谢嘉树那边一阵嘈杂声,听闻楚凛这么说,也就知道他是遇到了实在难以解决的问题,报了一串数字,随即问道,“怎么回事?想让leo出马,代价很大。”
“我来纽约找乔乔,可是她被人绑架了。”楚凛声调没有多大起伏,谢嘉树却听出了话里话外的担心,也敛了嬉笑之意,推开身边劝酒的女孩,寻了个僻静地儿,“知道了,我先给leo打个电话,替你铺铺路。”
“谢了。”楚凛很少对兄弟说谢,这次看来是真栽进去了。
“你还认识在纽约的别人的话,也拜托一下他们。我现在是抓住任何一线希望就不放弃。再拖一阵子,怕是乔乔性命堪忧。”楚凛把在交易所门口的看到地面上有鲜血的事儿告诉了谢嘉树。
谢嘉树安抚,“没事,你看我就是开酒吧过来的,认识的黑道比白道多,但是黑道查绑架案绝对比白道还快,这是潜规则了,别担心。”
楚凛又道了声谢,才挂断电话。谢嘉树叹了口气,他这个兄弟看起来无坚不摧,其实心底最柔软的部位就是徐沐乔。这要是让仇家知道,还不知要吃多大亏。
可能这也是楚凛一直对徐沐乔举案有余,齐眉不足的原因。怕对手知道自己太过在乎徐沐乔,怕对方因此攻击自己的软肋。
但愿乔乔能找到吧,不然,楚氏少董被逼急了生恨,还不知要刮起什么样的妖风。楚凛这人实力深不可测,就连最亲近的朋友也不知道他到底还会些什么东西。
谢嘉树联系了leo,谁叫当年leo欠他一个人情,现在,不管这案子再怎么复杂,承了情,leo必须给解决。
此时,徐沐乔被蒙住眼睛,正躺在一辆路虎的车座上,麻药渐渐失去了效力,她想要睁开眼,奈何被布条封住,只能凭车子开动的细微噪声和身下皮垫的质量推断,这辆车还算中高档。
肚子越来越痛,应该是羊水破了。可是小腹的剧痛又让她无法判断到底是要生了还是要流产了。嘴唇也被麻布堵住,渐渐被口水润湿,传来不舒服的质感。如果是要流产,她要先求救才行。
一定要留住宝宝,不能让他像他的哥哥一样还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就被上帝带走。而她自己也想要活着,想要对孩子好,想要以后若是有可能,事情柳暗花明,能和阿凛白头到老。
可是在他们的现实中,白头到老太难了。
徐沐乔发不出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呜声,想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她心里祈祷,即使歹徒,看到有小生命要降生,应该也会动恻隐之心才对。
坐在车前座的男人只是回了头,见到徐沐乔捂着肚子,下体混着血水流出来,暴躁地骂了一声,对开车的人道,“哥,她好像要生孩子了,这娘们真特么费事!看着都不吉利!”
开车的男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这让他看起来凶狠阴鸷,如今他就用更加低沉可怖的声音说道,“靠,弄脏了车,大哥会骂死咱们的,等到了前面郊区小树林,人少一点,把她弄下车做掉!”
“做……做掉?”副驾驶的男人似乎还初出茅庐,未曾手握鲜血,此刻是真的有些惊慌了,“杀人是要偿命的,哥!”
“瞅你这出息!哪个出来混的手上不沾点血?早晚的事。慢慢也就习惯了!学着点!别给老子丢人!”
徐沐乔缩在后面,现在,即将丧命的惊慌已经取代了下体阵阵的刺痛。生命的感觉在一点点流失,她知道,再不想办法逃命,自己和宝宝就要交代在两人手上了。
默默使劲挣扎,想把身后捆住手腕的麻绳蹭开,无奈绳子牢固,手腕似乎磨破了皮,麻绳竟仍是纹丝不动。
此时,楚凛正在帝国酒店屋顶酒吧,d胡子花白,眸利如鹰,正坐在包厢阴暗的角落里浅酌一杯威士忌,浑身散发着舍我其谁的强大威慑力。
“leopard先生,我是谢嘉树介绍来的。想要拜托您一件事情。”楚凛即便是求人,也未曾弯腰屈膝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提出请求时诚恳而不畏缩,目光坦荡,丝毫不矫揉做作。
leopard闻言从鼻腔发出一阵不屑而张狂的笑声,点燃一根烟,在吞云吐雾中漫不经心道,“叫我leo就好。楚董,我是听谢嘉树那小子再三拜托,才知道你是何人。你我素不相识,楚先生凭什么就觉得,你求了我就会帮忙?”
“您帮忙是天分,帮我,是本分。”楚凛眼中浮现一抹失望,很快被他掩去,仍是谦和有礼地答道,“帮我找人我会感谢,不插手我也不会抱怨。只是如果帮忙,以后楚氏进军华尔街时,好处少不了leo先生的。”
leopard想了会儿,把他身边伺候他饮酒的女孩儿按在腿上,用手中的酒杯底座缓缓撩起她的上衣,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背部。他就这样,在女孩的后背上,按灭了烟头。
空气中很快弥漫了皮肉被烫熟、继而烤焦的气味。那女孩在全过程中,尽管疼得忍不住瑟瑟发抖,也只是咬住了自己的手,把痛楚都笑话在喉咙里。一时间,房内除了断续的音乐声,就是那女孩从喉中溢出的呜咽。
楚凛敛去内心的焦灼,却仍是控制不住地蹙起眉。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徐沐乔是不是也受到了这种非人待遇。以往楚凛参加的宴会不少,莫名其妙的聚会也有。用虐待女孩来证明自己的威严的,不在少数。可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这么让他感同身受。
身在其中,才知道求生苦。
那被烟头烫伤后背的女孩可怜,他的乔乔现在会不会更可怜?毕竟,有时候,混黑道的,越是新人和低级混混,折磨人的手段就越多。
想到这,楚凛不再循序渐进,“leo,你不缺钱,在本地也相当有权势,或许我给的交换条件你还看不上眼。可是或许您能理解我想救回此生挚爱的心情,我想,您的生活中也不乏这种人,她要是不在了,一切奋斗都失了意义。如果您同意帮助我,那就是我楚凛欠了您一份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楚某定当倾囊相助。”
leopard缓缓地笑了,“我倒是见过一个特别的女孩子,也曾经心动过。不过可惜,她对我并无好感。所以对于楚先生的晓之以理和动之以情,我都无法感同身受。”
楚凛闻言不是不失望,他自己也能找,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纽约,如果能拜托到地头蛇帮自己的忙,肯定事半功倍,乔乔逃生的希望也会增加很多。
leopard并不准备把欠了谢嘉树的人情还给楚凛,在老美眼中,向来一码归一码。
楚凛黯然,却也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告辞离开别无他法。
却也是这时,徐峻杨打电话过来,“找到没?”
“没有,乔乔被陌生人绑架了,你最好快点找朋友帮忙。”
leopard却叫住了楚凛,“你刚刚说的是乔乔,全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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