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滴答作响,是被墨色浸染的静谧中唯一的声响,沉寂的灯光中,只有我的影子长长地拖曳开来,再无陪衬。()
时间自顾自地流淌着,从不因为任何事物放慢脚步;我的心脏缓慢地跳动着,却独独为了一个人而起伏翻腾。
靠坐在沙发上,我思量着柏年下一步的动作,眼前却总是晃过安然委屈的神情,心湖微澜,再难沉静下来思考。
这个时间,她应该入睡了,但我知道她一定睡得并不安稳。
相处的时日不长,我却了解她多愁善感的性格,会因为一个赞许的眼神甜蜜一个下午,也会因为一句冷语伤心整晚——我享受她为我一颦一笑所牵动,却又不忍她小心翼翼而黯然神伤。
这种矛盾的心绪折磨了我一宿,哪怕不需要过多睡眠恢复体力,也不免有了一丝疲惫。
好不容易挨到翌日八点,我回到空间里看了看蒋天的情况,确定他一时半会性命无忧,奖励二宝一颗脑晶吩咐它看好对方便离开了。
将自己好好洗漱打理了一番,换了一身裙装,化了淡妆,犹豫片刻,总疑心见过蒋天后身上沾染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我又喷了点香水,这才觉得好了些。
对着镜子微微一笑,我很满意现在的打扮——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容貌是出色的,冷淡不回应的态度引来更多人趋之若鹜以满足他们的征服欲——只是,如果对象换成了一个女人,这份优势还能无往不利地起作用么?
都说白莲花一样的女人更能博得同性的好感,那我是不是需要试着改变?
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的外形苦恼,原因却是那么可笑——女为悦己者容。
一方面,我可以冷静而理性地分析自己这种不自信的表现;另一方面,我却不可自抑地被这份忐忑控制,为这份忧郁焦躁。
被情感左右的女人都是傻子——现在的我,已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可是,因为那个人是安然,我便觉得,即使是犯傻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自嘲地笑了笑,我甚至带了点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隔壁的门。
好一会儿,门才开了,却不是我想等的人。
乔子墨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睡眼朦胧地看了看我,没好气地嘟囔:“是你啊……老娘不就想睡个懒觉么?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得安生!偏要跟老娘作对是吧!神烦啊……”见我冷冷地盯着她,她撇了撇嘴,再次打了个呵欠,索性整个人都趴在门框上,眯着眼睛说,“我知道你也是来找小安子的……可惜你来晚一步,她跟着人家跑咯~”
“说清楚。”我心知这妮子总是以激怒我为乐,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没有立时表现出来,只是稳着神色,淡淡地问她,“和谁。”
“嘛嘛~就是我们昨天刚认识的新朋友,她叫宋奕纾,谅你也不知道~”乔子墨得意地笑笑,仿佛认识了什么大人物一般,“她可喜欢我们小安子了你造吗?”
我不欲与她做口舌之争,对于她若有似无的挑衅只作不理:“去哪儿了?”
“唔……这个倒是没有说,反正她们答应给我带早饭的喏~”乔子墨想了想,耸肩摊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样。
我看她神色不似作伪,心里却不免烦躁起来:“除了吃,你还记得什么?”
想来是指望不上这个吃货了,要找到安然还需靠自己努力。
不理会她忿忿不平地大叫,我快步走出宿舍楼,朝着市中心走去。
既然约定了带食物回来,她们很有可能会经过食堂,而这座城市唯二的食堂都在南面——距离蒋天的办公楼倒是不远。
我顺着昨日经过的路线悠闲地走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现在已经到了基地固定的工作时间,一些进行体力劳动的普通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临时居所前往他们工作的所在地。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仔细留心过后就会发现,时不时有一队队穿着统一、神色肃穆的人小跑着经过,从他们身上传来隐隐的能量波动昭示着他们异能者的身份。
路过那栋大楼,底层围聚着数百人,分成不同的阵营对峙着,却只是各自安静地等待着,没有轻举妄动——想必他们各自的首领都聚集在了楼上我伪造的案发现场寻找蛛丝马迹——又或者,对于蒋天的死毫不在意,只是就基地的权力分配问题争论不休?
谁会为他的死伤心,为他掉一滴真心的眼泪么?
——柏拉图说:制造冤屈之人比遭受冤屈之人更可怜。
那么,我与蒋天比起来,究竟是谁更可怜一点?
照这个风声鹤唳的局势看来,柏年的动作还是不够迅速——除了她之外,其他的势力也很快反应过来,从这些人敌视的神色和不同的衣着来看,应该不只属于一个势力——当然,这趟水搅得越浑,对我的计划就越是有利。
这个女人也真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骄傲到自负,冲动到鲁莽,也难怪到现在还只是个副队长——那么换句话说,这个基地还隐藏着我不知道的暗手,还真是期待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后的愉悦感呵。
不过,现在我最在意的,却是安然的下落——不听话的小家伙,是不是要给她一点惩罚呢?
绕过密集的人群,我慢慢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机——几乎不用思考,我的脚步便自发朝着那个方向跟了过去。
那个力量波动与我身上的气机十分相像,然而与不久前葬身火海的瞿速更是如出一辙……难道,那个男人竟然没有死?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我的复原能力堪比丧尸,在火海中逃生也绝非难事……但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我绝不会给他任何接近安然的机会——既然能杀他第一次,自然也能杀第二次。
加快脚步朝着那个疾追,十分钟以后,我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拐进了巷子中,脚步一滞,我没有再追上去——尽管气机非常相似,但我可以确定,那个身影,是一个女人,而非我原以为的瞿速。
警惕心稍懈,另一个使我停下脚步的原因却是:在这里,我感觉到了安然的气机。
对我来说,哪怕是在成千上万的人海中,也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在我感觉到的时候,这个能力已如呼吸一般自然。
雀跃只维持了一瞬,因为我感知到安然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我屏住了呼吸,收敛起所有气息,放轻脚步,慢慢走出巷子。
不远处是一片露天广场,干涸的喷泉,破碎的雕塑,供人休息的长椅斑驳掉漆,看上去有些荒凉,因此那两个相近靠坐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背对着我的人,从身形上来看,是一个清瘦的女人,高高束起的马尾,休闲的学生一样的打扮,可见年龄并不大——这个人,我没有见过,而且她的异能也只是中上水平——我要杀她,简直易如反掌。
安然依着她而坐,侧身对着我,正在认真倾听着,那专注的目光像是在我心口凿出了一个洞,汩汩地流出黑色的毒汁,蚕食着我为数不多的理智——我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她眼里容下别人的身影——她是,我的。
我远远地看着,脚步像是生了根,嗓子像是磨了沙,眼前的一切景象仿佛渐渐漫上了一层血色——我咬了咬舌尖,将那股汹涌沸腾的杀意按捺下去。
不知道她们说到了什么,那个女人忽然失控般捂着脸,之后像是意识到身边还有人,于是很快移开手掌,只是忍不住用手揉着眼睛,犹如伤心流泪的样子。
安然低声说了什么,从我的角度看去,她的脸上是担忧以及,教我感到窒息般疼痛的怜惜。
就在下一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捧起那个女人的脸,缓缓凑近前去,几乎要落下亲吻——我只觉得浑身的鲜血都涌上了脑海,沸腾的温度却在下一秒降到了零点,将我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忍耐都冻成冰块——在顷刻间,支离破碎成了锋利的冰凌,割裂我的每一寸血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眨眼的功夫闪到了两人身边,只是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将那个女人狠狠掀翻到了地上,右脚正踩着她的胸口,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踏过她的胸骨,将她的心脏碾成碎片……
“萧!”安然不可置信的惊呼让我即将奔溃的神智迅速归位,虽然疯狂的嫉妒在我脑海里不断叫嚣着踩下去那一瞬的快慰,我还是慢慢挪开了脚。
心烦意乱间,我不敢去看安然此刻的眼神,却也不愿让她继续与这个女人呆在一处,扯过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带着她大步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是漫无目的地,不停地走,似乎只要还在路上,她就不会质问,我就能躲过那教人心痛的眼神。
但我知道,自欺欺人只是一时的逃避,我终是要面对的。
从手上传来的力道告诉我,安然她现在,非常生气。
而这也是我手足无措的原因——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方才的失控,更不知道怎么辨白我纷乱的心意。
她咬着嘴唇恨恨地瞪着我,脸色因为方才的疾走而染上薄薄的绯色,眼中迷蒙着一层哀怨又委屈的雾气,看在我眼里,却是一种极致的风情——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那教人心里刺痛的一幕,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抚上了她下意识紧咬的嘴唇。
——这里是,我的;她是,我的。
近乎入魔一般,我拈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就此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下一幕安然的反应,猜对附赠小剧场哦亲~~小美羊君亲自出演!
本来今天准备好好复习的,但是转念一想,算是给高考完的孩子们的福利好了,真是被自己感动哭了╮(╯▽╰)╭
明天考试必过!阿门!
另外,小烨要好好保重爪子哦~~养好了爪子就可以萌~萌~哒~来客串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