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午饭的时候,林玲问:“刚刚徐安柏在里头怎么了,喊得那么大声。”
杜咸熙尚且心有余悸,听她这么问,颇有种被她抓奸在床的感觉。
因而踟蹰半晌,方才说:“没什么。”见她在淘米,很自然地将话题转换过去,“我来帮你。”
只是手艺不精,动作太大,差点没把盘子撩翻过去。
林玲急得不行,说:“你别这么用力嘛,用手慢慢翻吧,石子米虫什么的捡一捡。”
杜咸熙依言去做,将白胖的小虫子自米里头挑出来,自言自语般说:“要是她看见了,又要吓得喊出声了。”
被林玲听见了,说:“就说你们俩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杜咸熙疑惑,“她对你说我们是朋友?”
林玲点点头,将淘净的米放入锅里,舀了些水,准备烧火。
“她是这么和我说的,不过我说看你们彼此注视的样子可是一点也不像。”
杜咸熙跟过去,“那你看我们像什么?”
林玲将火柴一划,往稻草扎里一点,迅速往火塘里送。
“像……”她歪头想了半天没着落,“总觉得该是一对情侣,可她说自己已经有孩子了,弄不清你们两个。”
杜咸熙索性坐去她旁边,窄小的一张木凳子挤不下两个人,林玲坐到角落几乎要摔下去,杜咸熙连忙伸手拦了一把。
他要林玲教她烧火,但话题始终围绕在徐安柏的身上。
林玲说徐安柏长得非常漂亮,杜咸熙便笑容灿烂地补充她是个集双方最好基因为一体的混血。
林玲说徐安柏在戏里坏得让人牙痒痒,杜咸熙便一本正经地解释这完全是演技太好的缘故。
林玲一挑眉梢,侧过头来看着杜咸熙,说:“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夸她,你才不会和我抬杠啊?”
杜咸熙说:“只是很客观地和你讨论了一下事实而已。”
林玲说:“你这人真挺逗的。”
杜咸熙想,自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说自己逗,而针对的话题不是其他,正是那个被自己恨到牙痒痒的徐安柏。
可那么恨,还是要来救她,不顾一切要找到她时的绝望令自己也诧异。
许多次,不过以为是作祟,用许多过分的举动来惹怒她,看她想反抗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刺激这颗麻木的心。
有多少年回避感情这回事,连怎样去爱一个人,女人,都已经完全遗忘。
对林凯蒂的虚与委蛇,或是对徐安柏的强取豪夺……都算不上感情。
那种感觉,凝固在血液里,被年复一年冲刷成屑。
“啊,杜咸熙你小心!”林玲突然大喊。
短暂的思索被因此打断,杜咸熙将视线自空洞中拉进现实的时候,便看到地面上有一把燃着了的稻草。
林玲说:“烧火的时候你在想什么,火把都掉地上了!”
他连忙站起来,想用脚去踩,凳子却猛然翘头,坐在一边的林玲结结实实地摔到地上。
“杜咸熙!”
杜咸熙哭笑不得地去扶她,女人则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狠狠看他,尽管不做拿乔地接受他的好意,还是在牵到他手的那一刻用力挠了下他的手心。
两个人在那团火上跺脚,林玲又指着杜咸熙身后的草堆急得不行,“你眼睛张哪儿去啦,杜咸熙,后面,快点去踩后面!”
放肆无比。
好像十六岁时的徐安柏忍受不了聒噪,猛然抬头时向他怒斥,“我会讲中文,我叫徐安柏,我只是不想告诉你。”
好不容易灭完火,两个人又因为一身的黑灰无奈笑起来。
杜咸熙说:“我是不是该叫你泥菩萨?”
林玲装模作样地弯腰给他掸灰,其实是余了一手掌的黑灰要抹他脸上。
无奈被杜咸熙识破了,在她抡过手膀子的一刻被紧紧握住手腕,她喊:“你弄疼我了!”
杜咸熙兴高采烈,“看你还调不调皮!”
忽然听到与小厨房相连的客厅里有脚步声,杜咸熙稍一怔忪,这就松开了林玲,被她一巴掌拍在脸上,留了黑色的五指印。
林玲笑得肚子都痛,没想到杜咸熙却不和她逗了,径直往客厅里去。
徐安柏换了一身水清色的长衫,趿着一双拖鞋,不施粉黛的脸微微有些发黄,单论五官仍旧是无比精致。
她抱着一个大木桶,里头装着他们俩的脏衣服,杜咸熙是想帮她拿的,却被她别过身子拒绝了。
徐安柏说:“我去把衣服洗了,今天太阳不错,说不定晒到明早就能干。只是委屈你的好衣服,可能手洗一次就要坏了。”
不过,他是不会在意的吧。
于是不等他有所反应,徐安柏埋头从他身边经过。
尽管没有得到任何暗示,杜咸熙还是觉得徐安柏不高兴了,
果然她一整天都保持着一种爱理不理的深沉,反倒是他和林玲,吵吵闹闹的好像认识了许久。
傍晚,和林玲挤在一起洗碗的杜咸熙发现徐安柏不见了。
林玲说:“刚刚好像看到她从院子里出去了,可能是饭后散步了吧。”
杜咸熙立刻出门去找,谁知道转了一大圈也没见到人影,正因郁闷将石子往湖里扔,忽然就看到徐安柏躺在那晚的小船上怔怔地看天。
他弯着腰也往船上爬。
因小船颠簸而惊得抬头的徐安柏看到是杜咸熙,连忙做出个停的手势,着急道:“船会翻身的。”
话音刚落,杜咸熙已经坐到她身边,嘴里念叨着“过去点,给我个位子”,和她肩并肩地躺下来。
杜咸熙说:“在这儿做什么?”
徐安柏说:“看星星。”
“星星还没出家门的吧。”
“那就看月亮,”她举手指着一处,“你看,就在那云后头,等一会儿风刮过来,就能看见了。”
他们果然静静等风来。
杜咸熙一手枕在脑下,另一只送给徐安柏,感受到她的重量压在他的血肉上,柔软的指腹下还有她肩头的滑腻触感。
天色渐晚。
月亮终于从黑暗的乌云后头露面,满月,因而又大又圆,清冷的光辉降临,看不到四周的星星。
徐安柏说:“我以前住的房子有个很大很大的天窗,我很喜欢躺在那底下看月亮或是星星,运气好的话,能有一两颗流星,我就很快地许愿,赶在它消失之前。”
杜咸熙不知道她的这份往事,他在她十六岁的时候遇见,在那之前她的种种过去,全是空白。
徐安柏也说:“我大概从没有和你说过我的那些事吧。”
她在月经初潮的那一个下午离家出走。
做着无数的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立的美梦。
离开那个千疮百孔的家,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面对一群陌生的人。
当时的愿望说起来幼稚得可笑,不过就是要自甘堕落,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女孩。
一个人学好很难,学坏却很简单,于是抽烟喝酒,混迹酒吧和夜店。
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一个叫nene的男孩子。
他是落魄的摇滚歌手,时常抱着一把电吉他游走在各个酒吧。
有一双迷人的褐色眼睛和永远一丝不苟的头发。
他是身处逆境仍旧不放弃自己的男人。
nene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说,你是第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女……孩。
太小了,算不上女人,可又不同于那些刚刚换好牙的女孩。
她很高兴,用全部家当请nene吃了一顿晚饭。
临了分手时,nene要送她回家,却没想到她淡淡说了一句,我没有家,没有亲人,连最后的一点钱也花在你身上了,你要对我负责。
她随后去了nene的“家”——一个狭小的只能摆下一张床的阁楼。
夏天热得像是一个大烤炉,冬天就冷得如同冰窖,每每逢上下雨还要漏许久的水。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这间房子里有个很大的天窗。
晚上,他们一起看星星,有流星划过的时候就一起许愿。
nene的愿望永远只有一个,他要成为一个有名的摇滚歌手,后来,又大方加上了一条:一定要娶徐安柏为妻。
aber这个名字也是他给她取的。
他说她有一双他从没见过的美丽的琥珀色眼睛。
可徐安柏每每都不领情,她说,我的心被占满了,没有给你的位置,如果你想进来,一定要努力让我看到希望。
nene问,如果我有一天可以成为明星,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徐安柏用力地点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做到,我一定会给你这个来日方长。
nene在音乐上很有才华,歌喉也非常的好,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徐安柏偷偷录了一张他演唱的cd,在市里最有名的一家唱片公司外等了几周,终于能见到那个挺着大肚子的ceo。
公司高层立刻对这个朝气蓬勃的男孩子充满了兴趣,开出了一份合同让nene试上一试。
nene回来告诉徐安柏他这块金子终于被人挖掘到的时候,徐安柏已经守着这个消息高兴了很久。
“后来呢,”杜咸熙好奇,“这个叫nene的男孩子成名了吗?”
“嗯,成名了,他发行的第一首单曲用仅仅两周的时间就登上了billboard榜首的位置,无数的奖项和商业邀请纷至沓来。那家公司给他开出了丰厚的合同,他很快就推出了属于自己的创作专辑,同样很受欢迎。”
“可他却在这之后放弃了你,对不对?”
“那时候,他的风头一时无两,他是年轻英俊的才子歌手,我是幼稚邋遢的坏女孩,又小又脏,碰不得,玩不得,要我是他,也不会喜欢上我这种人。”徐安柏突然嗤地笑起来,“不过那段日子我真的很难过,他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他,他爱我的时候,我开始有感觉,直到他离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只是他走得实在太快,是我没有赶上他的脚步。”
杜咸熙居然会觉得这一颗心有些异样的颤动。
他在告诉自己不要把徐安柏想得太好,万一她说的这些话是别有用心呢,万一她只是想让他感到一丝丝的怜悯呢。
好久之后才淡淡自嘲,她又有什么东西不曾被他打碎掠夺,还需要此刻来耍手段坚守?
他问:“你还在想念他?”
“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好像那时候还说过‘有一天要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这句赌气的话。不过后来渐渐就把他忘了,现在想来,如果有一天他还能记起当年的那些话,那我对他的遗忘就是最好的报复了。”
杜咸熙想,如果有一天,他放她走,她将他忘记,生活会变成怎样的一番模样?
杜咸熙觉得她话中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打到自己心上,那种掩藏在灰尘之下尘封太久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冒头而出?
徐安柏正微微转身,双眼望向他侧面,她轻声说:“咸熙,我想要问你一件事。”
杜咸熙侧头看她,唇正好碰上她的鼻尖,很轻地吻了吻她,“你说。”
徐安柏却不吱声,鼻腔里有他身上暖暖的香气,是一股干草在阳光下晒干时大口呼吸的好闻气息。
许久,她拿额头靠着他的,小声说:“想问问你有没有好一点,还有没有在发烧,会不会觉得很难受。”
当然知道她不会只是想问这样的问题。
杜咸熙还是选择不去深究。
于是半支起身子,一手捧着她脸,浅笑道:“多亏了你的姜茶,好很多了。”
她却在此刻突然抬头,准确衔住他的唇,深吻下去。
杜咸熙一颤,大脑空白中感受到她在口中肆虐的舌,那冰冷的指尖划过他衣服的边缘,伸进去,熨帖她的皮肤。
到这时候还含糊不清地说:“你身上很烫。”
动情之时亦动起手,杜咸熙已经解开她的衣服,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他说:“还能更烫一些。”
回吻的时候便用了很大的力气,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胸前的力度,不仅仅使她呻`吟出声,连船都剧烈颤动。
徐安柏推他,喃喃着,“会翻船的。”
杜咸熙用手撑着船面让之平息,又低声要徐安柏转过身子。
他调整位置,从背后进入她。
角度有问题,只能稍稍探进些许,凹凸的棱边受湿滑挤压,两个人都是剧烈的喘息。
船在湖中一摇一晃,荡开一圈圈涟漪。
要压抑,又无法抵抗住身体内部最炽热的纠缠。
杜咸熙出了一身的汗,掌控船身平衡的同时,还要去抵抗她紧闭的双腿和内里死咬的力度。
他去抚摸那处幽深核心,声线颤抖着说:“把腿分开,不要夹得这么紧。”
徐安柏咬着下唇,尖声道:“你把手拿开。”
身体已经开始剧烈颤抖。
他感到自己的器官被热热的液体浇头,身体还在紧绷,精神却先一步垮塌。
刺入更深,拿过她的手贴住那平坦的小腹,摸索着,感受到他在体内微凸出的形状。
只知道撞击的力度一次胜于一次,脑海中,红色的火海,他的形状,坚硬的触感,乃至于凸起的纹路,都细细描摹出来。
煎熬之后终是爆发,徐安柏在无尽的酸慰里低喊:“别在里面!”
他却搂紧她的腰,压她往下深坐,释放于内。
徐安柏直到岸上仍旧抱怨,那股粘稠的液体仍在不停往下流淌。
她说:“不知道回去之后再吃药还有没有用。”
杜咸熙说:“吃那种东西对你身体没好处。”
可他还不是让仆欧记得提醒她吃药?
回来的时候,林玲正坐在小厨房里煮茶喝,见到他们两个,问:“上哪儿去了?”
徐安柏支支吾吾,最后抓抓头发冲杜咸熙笑,他倒是一脸坦然,厚脸皮地说:“完成上午没做完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好有才的弄出了一场真正的船戏啊,就是严打不敢写h,略微一点肉沫子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