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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府军整编(1 / 1)

难民最想的是什么?

吃饭,吃一顿饱饭,若是顿顿有饱饭吃便是神仙。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动荡的社会对每一个个体影响是巨大的,当生存都成奢望,道德已比不上半张炊饼。

“咱们吃的哪家的饭?”

“侯爷的。”

“咱们命是谁给的?”

“侯爷给的。”

完了。这就是肆旅传过来的训练前鼓足干劲的秘诀,都不晓得庆生那鬼娃子是怎么想的?

几个旅部首领都知道这两句意味着什么。他们积极效仿,把肆旅简单而土腥味十足的口号,每天至少吼上三遍。

为达成这一目标,早起、午饭和安歇前,如今各营必须集合点数,然后由长官发问,兵卒喊答。无聊之极。

新皮靴迈着有力而标准的步伐,一脸严肃的蔡植腾完成了早训。独自一人腿着走回自己的营帐,将新组建的亲兵营撂在身后,让他们以小队为单位,开始枯燥而繁重的一天训练。

其实也谈不上枯燥。除去行军,他们从天亮开始一直到缩入被窝有许许多事要忙。

早中晚的上次集合只占用了他们少部分时间。衣食住行的严格规范和每日必不可少的学习让他们觉得无比新奇,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要按要求注重每一个细节。官长们最常讲的就是,连这都做不好,上战场成死尸的准是你。

每隔一天便能坐在拥挤的马车上看沿途的风景,那才叫枯燥。除了一片白茫茫,剩下的还是白茫茫一片。

搭车的能比腿着赶路的早到一个多时辰,这一个多时辰里才是正经的各项训练。跑、跳、滚、爬,伏地缩脑袋挖壕还有挥刀砍木桩子、挺枪刺草垛子,最多的是站队放火铳和投掷实心萝卜雷。

为了不成死尸,挖沟时双脚站立的腿距,投掷时手臂摆动的角度,都需用尺子量。

这些繁琐而精确的细节整懵了所有人。好在他们什么都有,除了手中的武器,身上有能御寒的冬衣皮甲,还有暖和的鞋子和像娘儿们裹脚布一样长的绑腿,还有被和挎包以及喝水用的杯具。

府军里的规矩,细究起来并着腿能念上半多个时辰。除了拉屎放屁,其他都定得死死的。

从无人理会生死的流民或懒散的庄稼汉或牧民,转而变成一名合格的军人,最少要经历三年或以上血与火的磨难。闲暇里,负责教授的头目们都会告诉接受训练的人,每一条规矩形成的背后,都有若干的人命。

一个古怪而让人感觉安全的团体,只要你能守住这些形形色色的规矩。

“指挥使,侯爷急令。”

“拿来。”蔡植腾手臂伸得笔直,像尺子量过一般的直。

从与冬至和离,他内心有种解脱后的空虚。女人是暂时不敢找了,至少一年半载的不能正大光明地娶进门来。这种微妙的自我约束源自孩子、冬至,还有在心里只能仰视的东家。

那个从前连马队都不懂的东家,如今是各族头人争先膜拜的天神。

“通知各营正副将,立即前来大帐。”

“喏。”

就如从新营到护天营,再从护天营到府军,东家每次谋划的大事总是循序渐进地。

整编令终于正式下达了!

长长的军文通告共有五页之多。让人不觉意外的,才刚从副旅指挥使提正的庆生晋升为师部长官,同时晋升的还有自己和吕元守。让人意外的是,冬至、夏侯青、塔塔儿三人分任独壹旅、独贰旅、独叁旅旅部长官,肆师师部长官竟然是由郑崇检出任。

独立旅?难道是游离于师部之外的意思?

他细算了一下,整编过后,捏在东家手里的作战单元从六个增加为七个。府军人数也从不足六万,增加到十七万之巨。

陡然扩充一倍多的兵力,难道东面战事已经到了急迫到要使用人海战术的地步?

单独抽出叁旅、伍旅,组合分拆成三个独立旅,又恰好由三员女将分别担纲。那么肆旅旅扩编为壹师,壹旅扩编为贰师,贰旅扩编为叁师,也就是郑崇检的那个师部。剩下最弱的师级单位,依然在吕元守手上,难民营改组的陆旅才成立不够三年。

“贰师?”

念着自己所统府军分部的名称,蔡植腾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沙州新城总督府里也有歌舞,一群穿着窄小皮甲的异族女子在卖力地扭动腰肢。

“你比有的人要重情重义的多。”

“干爹讲什么话哟,没有干爹的谆谆教诲,哪里我黄冲的今日。”

“唔…唔唔。你讲错了。”

“好,干儿子在您面前讲错了,自罚一杯。”

黄冲很豪爽地把一大樽的葡萄酒灌进大张的嘴巴里,在一众张氏子弟跟前展示出浓浓的孝情。

“哥哥,我也敬你一杯。”小杰儿也张大了,能够双手捧起厚重的铜爵,还晃晃悠悠地举到了鼻子上方。

“不得胡闹。”微酣的张国纪劈手去夺,不意却抓了个空。

“十四岁,到十四岁才能和哥哥一起喝。”黄冲打着饱嗝,点着对面讲,“当年干爹讲的,十四岁可上席,十六岁才可以娶亲。哦,就是找漂亮女人。”

“咯咯咯咯。”

“哥哥,我等几个一齐敬您一杯。祝愿我府军在东线旗开得胜。”

“喝。”

张氏子弟这几年可得算扬眉吐气了,可惜,衣锦还乡已无可能。故土还在,故人皆已渺。

“知道我方才为何讲你说错了吗?”斜靠在锦榻,张国纪有种太上皇的感悟。风光无限好,怎奈近黄昏。

“干爹不就是想勉励诸位弟弟嘛。是吧?”

“非也非也,我想讲的是,她看人比我要准。”

“她?”脑壳里淘了糨糊的黄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行把盏斟满了面前杯。

“我虽一生奉守圣人格言,可近年来同你师兄渺目证道尚获益良多。玄虚终非净空,也有些门道。讲来早在你尚未入京前,灵济宫何仙姑卜出你自江右而来。哦,还有你常用的那根长矛。”

“这么神?”头一次听说,黄冲有了点兴趣。望向那些漂亮女人的目光,也少了些。

“合着就是你,所以我才说她看人准。”张国纪知足一叹,盯着儿子浅浅啄了下酒便放下,才继续说,“小勺在你府上管着外府院,当初他们父子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叔父所言不虚,当年我们几个虽小,可也略有听闻。”

“未卜先知,还料准了我有根长矛?”摸鼻子的动作是表示出疑问,但还是在口中故作惊讶,“神了呀!还晓得我必来自江右。那个何仙姑不是因连坐收在牢里去了吗?”

“嘻嘻。”有人笑了,很猥琐地笑了。若不是因张国纪贪心,何至于连累人家。

“唉唉唉,早在葭州时节我已委人帮她疏通关节,该是放出来了。”

该是放出来,也就是说也许还在顺天府大牢里押着呢。太康伯的不地道也因无奈,私驿这桩事主要还是因当时朱由检叔嫂两个交恶,最底层的原因是恐张嫣干政。

所谓神仙打架,看客遭殃。现在回头看,私驿真不是个事。

“你们几个也别光顾喝酒,替我记下。着人再给京城里英国公、成国公两府关要的人再就此事查问一番,看看仙姑如今流落何处。若是方便,叫她带着一众弟子来投镇番。”

“是,小侄明日就交文吏去办。”秀才都不得的张家侄子,作起官来都有一番人模狗样。

“我也老了,脑子里总盘恒着些故人旧事。”张国纪朝黄冲跟前探了下,方才一副太上皇般的威风说收便收,一张天伦温情的网说张就张,“就指盼着还能回祥符一趟,给那些人稍些纸钱。还有,也顺带给你妹妹做场象样的法事。”

玉珠是横死,连祖坟都不得进,只在京城北校南口草草起了个衣冠冢。这个事,是黄冲经手的。

“不着急不着急,等我平了李瞎子一伙,干爹便坐了马车去。也许…,也许总能寻着几个。”

“是啊,哥哥讲的不错。再大的水,乡下地方总有地方可躲,只等府军把河南地面剿出清静来,我等人都随您一起去。”

“唉,难啰。不是死于水就是亡于贼,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人。”

悲观的老张也是从底层挣扎上去的,怎会不知道乡野黎民的苦?兵灾水患之后,幸存能有几人?也亏当年周王派遣世子往镇番卫也带了一帮人来。借着让祥符乡亲来投奔他的掩护,把几户至亲人家和这些子弟的父母都带了出来。

可还是遗留了几家不愿来的,再加上族亲、同宗和街坊。张国纪当年做恶霸时也曾想过,到时候复得富贵,也能举族荣耀。

嗐,人间常如此,亲欲养而人已不再。

“莫再想这些糟心事。干爹,我敬您一杯,祝您长命百岁、身康体健,还有每天都开开心心地。”

“好好好。”塌上的太康伯举起了杯子。

“哥哥。”由于是家宴,挨过来的张成虽然还穿着铠甲,口中称呼却和一帮堂兄弟无二,“要不要把喀什喀尔送来那些女奴唤上来,让大家看看更西边异域的风情?”

“我都快忘了。快快快,让干爹也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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