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1 / 1)

滚热的身躯在松软的床上昏沉地睡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抚了上滑嫩的脸颊,无情地掐住两颊,捏开红润的唇。然后身躯覆上,头颅低下,两张脸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莫里斯鼻头抽动:“唔,红酒,浓度还挺高。”

矗立在桌头的红酒瓶们表示--喂喂,就这样理所当然地无视掉我们真的好吗?

一手上滑,撩开眼皮。一手下滑,按住颈脉。

温和的嗓音带着专业的冰冷:“深度醉死。”

莫里斯掏出一瓶药水,一滴滴的喂给雷哲,醉死的人套不了话,轻度醉酒的人套不出话,唯有中度醉酒者,意识溃散,潜意识爆发,说出的话才会有极高的可信度。

精准地卡着醉与醒的界限,莫里斯停了药。然后一爪子戳醒了可怜的雷哲。

伴随着意味不明的咕哝,浓密的睫毛颤抖着缓缓张开,雷哲凝视着莫里斯,金色的灯火在他的眼底凝为耀目的炙日,以爱意与渴望为燃料,在炙烈的迸发中走向自我毁灭的宿命,直白纯粹得令人心痛。

莫里斯别开视线。潜意识是由内心深处被压抑的**组成,往往伴随着妄想和冲动。他提醒自己,雷哲此刻的眼神理应属于某个雷哲渴望着对象,而非他莫里斯。

“我就知道你今晚会来。”

双颊晕红的俊俏少年甜蜜地笑着,手指无力地攥着莫里斯的肩,灼热的身躯像蛇那样顺着左侧背肌攀附了上来。

下巴贴上僵硬的肩膀,湿热的吐息喷在颈侧,激起隐晦的战栗,微红的指尖拨弄着男人胸前的纽扣,软软的嗓音是从未听过的黏腻:“今天是制服啊,我喜欢制服。不过你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我也喜欢。”

噗咚、噗咚。

莫里斯提醒自己保持淡定,赶紧将话题导向自己需要的方向,问出关节所在,然后立刻走人。

大概是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少年的眉有些不满皱了起来,呼吸更近了些,银白的发丝痒痒地擦过脸颊:“今晚你怎么有点怪怪的,赶紧地吧,夜晚可不长。”

莫里斯深吸一口气,将抱着自己的无尾熊拎开,他无意窥伺雷哲的**之密,更无意冒充醉酒之人的挚爱,口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恼怒与不甘:“看清楚,我是谁。”

雷哲扑腾着绵软的四肢,鼓起腮帮子横了对方一眼:“问什么傻问题,你当然是我意淫出来的幻象。”

真是相当清楚明确的认知啊,不知幻象指代的是库洛洛还是夏洛克亦或是楚轩……理智将各种可能性拨拉着呈现在眼前,但感情却反复念诵着一个从未出现在设想中的答案,那答案是如此之近,却又如此模糊,莫里斯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如何将谈话继续下去。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饱含爱意的呼唤:“诺亚……”

莫里斯猛地低头,眼底带着不可置信:“你叫我什么。”

“诺亚。”雷哲不体面打了个酒嗝,然后粗暴地揪住莫里斯的领口,开始更不体面地往两边撕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他,你只是个幻象而已,让我泄欲的幻象。”

雷哲扬起头,红唇半开,甘美的酒气熏:“来,亲一个。”

瞳孔瞬间放大,莫里斯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让自己没有真地把头低下去,攫取这个近在咫尺的吻。他不能……是的,他不能,雷哲现在并不清醒,袭击一个醉酒的人可不道德。

妈的,道德!

“你这次的表现很糟糕啊,诺亚。”邀吻失败的雷哲不满地眯起眼,“作为惩罚,今晚哥非把你操进床垫里去不可!”挑起眉头试图表现出一丝凶悍,然而配上那迷离的眼神与粉嫩的小脸,只会让人想反过来操哭他。

“你想要我?”笃定的口吻,连声音也为之暗哑。

“这他妈不废话吗!”雷哲像是耐心耗尽,他推开莫里斯,然后一把扯开衬衫,埋着头开始和自己的皮带较劲:“你也脱啊,赶紧地,我可不需要聊天这种乏味的前戏。”

雪白的腰腹在眼前晃来晃去,莫里斯的脑子被搅能一团,皮带扣的碰击,衣料的摩挲,还有那没完没了的甜腻喘息,琐碎的杂音以疯狂的速度淹没了脑海,然后那些声音被无限地放大、放大,让莫里斯除了眼前这个什么都思考不了。

道德?去他妈的道德!

“你为什么不直接向他索取?”

嗓音越加嘶哑,舌尖舔过下唇,幽深的目光在撩起的衬衫下摆流连不去:“他未必不会答应你不是吗?”

莫里斯伸出手,替雷哲拨开了那不听话的皮带扣。诚然,很少有贵族会对他表达这方面的兴趣,但绝不代表从没有人向他索取过欢爱。虽然他的私生活不像贵族那样糜烂,但也没到完全禁欲的程度,如果早知道,早知道……

雷哲停下了动作,莫里斯撩开碍眼的衬衫,没谁会拒绝一场顶级的**享受,只要你情我愿就没什么不得体的。虽然他依旧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雷哲会将他作为性幻想对象,貌似还不止一次。

莫里斯微凉的指尖在雷哲滑腻的肌肤上游弋,滑过肚脐,滑过锁骨,滑过咽喉,然后抵住圆润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会满足你的渴求,甚至比你所期待的更多。

雷哲抬起了头,于是莫里斯终于得以窥见雷哲此刻的神情,一个绝不会属于求欢者的神情,然后他在那双湿漉漉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是唯一,也是全部,是初始,也是永恒。

盘旋于脑中的所有绮念,在此刻尽数溃决,莫里斯没有放开钳着下巴的手,但却再也无法多进一步。

“不能说,不能说,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不能……”雷哲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

“为什么?”莫里斯没法阻止自己问出来,即使他已清楚地预见到答案也许并非他能承受的。

“我迟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就算我找到带你走的办法,你也不会跟我走吧。”雷哲望着莫里斯,就像仰望着放飞的鸟儿,明明笑着,却满是哀伤。“你该好好的,像我这样,不好,太难受了。”

“那……如果我拒绝了你呢。”

莫里斯的嗓音几不可闻,但雷哲还是听到了。

雷哲瞳孔瞬间紧缩,像是被那样的假设吓了一跳,眉头深深皱起显然是在畏惧着什么:“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直接放弃,总比求而不得来得好。我手里握了好几个这方面的技能,要让谁爱我,臣服我,实在是太容易了。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口子,就堵不住了。所以,嘘……”

雷哲抬手,捂住了莫里斯的唇。悄声嘱咐:“不能告诉他,死也不能告诉他。”

脑海中猛然闪过惊雷,过往的片段飞快地串联而起——

囚室中说起心爱之人的无奈叹息……

软禁自己时的不计后果……

描述意淫事的渴切口吻……

惊鸿一瞥的眼神……

被扇面遮挡的失控……

原来,既非利用,也无所谓背叛。

原来,困扰着雷哲的,让他痛苦纠结的,正是自己,只有自己。

原来,那不是**,那是爱。

莫里斯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怯懦之辈,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软弱。

雷哲泛红的双眼在夜色中化为剖心的利刃,指尖的触感柔软如择人而噬的沼泽。那些纯粹而炽烈的感情是胜于一切的美好,但他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具备了担负起着一切的能力。

当雷哲幸福又悲哀地望着他,当雷哲用饱含爱意的声音呼唤他的名讳,当雷哲的手指像攥住浮木那样攥着他的衣角,莫里斯却只想逃。

他不怕与雷哲一起堕入深渊,但他怕自己不爱他。他在乎他,疼惜他,渴望他,但那不足够,远远不够。所以他只能退后,像个可耻的懦夫那样逃避现实的追逐。

矫健的身形略显狼狈地跃出窗口,翻入隔壁阳台,仓惶奔逃。脚深深陷入走廊深厚的地毯中,从肢体末端传来的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的肌肤。

夜风呼啸而过,穿过铁花勾围的窗。银白色的及地帘帷飘摇卷起,轻抚过奔逃这涨红的面颊,缠绵摩挲。

他的发。

阶梯一路向下,大厅中如泣如诉的提琴独奏遥遥传来。音乐的灰翼划开夜的沉寂,遗落一地软羽。

他带着哭腔的喘息。

脚步急停,避过厅侧偷懒的侍者,借着高大的花瓶遮掩身形,曲线曼妙的瓶身在光下泛起莹白的色泽。

他腰侧的曲线。

在阴影的遮掩下疾奔而过,昏黄的灯影在余光中破碎为绚烂流彩,在燃烧中步向湮灭的宿命。

他的眼。

猛地拉开房门,扯起被子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闭上眼。

他的唇他的唇他的唇他的唇他的唇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真心卡死我了,战战兢兢,修修改改,反反复复,成品就这样了,希望没让你们失望。另,最后一段那个“他的,他的,他的……”其实的受一部外国同志微电影的启发,整个电影由很多身体的片段组成,独白的句式都是“你的,你的,你的……”最后一句是“yourboyfriend”。但我记不得这个视频的名字了,有哪位读者记得,麻烦告诉蠢作者一声,找好久都没找到,泪流。

【下次更新时间——明晚12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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