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1 / 1)

雷哲倒抽一口气,跟莫里斯比起来,自己或是夏佐出场的那点阵仗,算个毛线啊。说起来,裁决长的地位貌似还要比枢机主教低一点吧……

一片寂静中,城主连滚带爬地来到莫里斯跟前,战战兢兢地致着辞:“诚挚欢迎您的到……到来,莫里斯裁决长阁下。”

莫里斯冷哼一声,算是招呼过了。

城主抖着嗓子请示道:“您,您看……”

“继续吧,不过别太过。”莫里斯眼都不抬地吩咐道。

“是,是……”城主一挥手,乐队重新响起了音乐。不过这次的音乐明显要严肃正经许多,完全不复之前的欢快轻佻。

莫里斯点点头,城主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告退,不想夏佐忽然开口:“威尔伯城主,你是不是该给我们的裁决长介绍一下?”

“是是是……”城主都快哭了,却不敢不答应,当即小心翼翼地邀请道:“裁决长阁下,请。”

莫里斯横了夏佐一眼,虽然知道夏佐是在故意恶心自己,但看大厅中人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直接拒绝恐怕会造成动乱,莫里斯只得点点头跟上。

雷哲注视莫里斯那走到哪里,空白区出现在哪里的场景,忍不住问夏佐:“怎么会是这个效果?”

夏佐低声道:“大概是在畏惧莫里斯吧,啧,小贵族。”

“为什么?”雷哲追问。

“南波顿血夜啊,你难道不知道?”夏佐诧异。

雷哲立马意识到自己又犯常识错误了,赶紧补救道:“那件事我当然知道,但也不至于……”

“的确,那晚他虽屠杀了上千人,但也不是没人做到过这点。”

夏佐的嗓音更低了些:“重点是,莫里斯杀贵族,只要拦在他面前的贵族,无论身份如何,全都得死。全帝国,恐怕只有诺亚这个疯子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对贵族下手。”

雷哲瞬间明白了夏佐的言下之意,想要身居高位,没有贵族的支持是绝对不行的,所以便没有一个掌权者会像莫里斯这样肆无忌惮。莫里斯摆出这种姿态,完全是自毁前程,没有贵族会愿意这样的人上位。他们会竭尽全力阻挠他,甚至围杀他。

“当初,有人扯了他的父亲一起敛财,想以此牵制他。”夏佐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你知道诺亚是怎么干的吗?他当着所有人面,亲手割下了他父亲的头颅。这种疯子,谁敢惹。”

“……”雷哲沉默了,他觉得自己理应对莫里斯生出一些排斥的,但不知为何,漫上心头的却是绵绵的心疼。

当所有人都畏惧于你的冷血残酷,但我却痛惜你长夜的孤独……雷哲被自己雷得哆嗦了一下:哎。爱情什么的果然毁三观,照他雷大少一贯的标准,便是负了全天下也不能伤害父亲大人半点。大义灭亲这种行为放往常绝对得挂墙头唾弃到底,没想到不过是主角不同,自己的立场就瞬间变了个彻底,简直不能更可耻。

夏佐见雷哲表情连变,摸不准他目前是个什么心态,也不知接下来该说点什么才对。于是招呼一声,端着杯酒找小伙伴们玩去了。

雷哲坐在餐区,一边哀悼着陷入脑残状态的自己,一边无聊地往肚子里填着食物。直到身边忽然坐下个人。

雷哲扭头一看,是莫里斯,刚压下的情绪一不小心又翻涌起来。

“怎么?”莫里斯定定地望着雷哲。

“刚刚夏佐跟我说了两件事。”雷哲果断卖队友:“一件是南波顿血夜,一件是你手刃亲父。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南波顿血夜,属于教廷机密,大家所知道的大概都是那一晚我闯入宴会杀了很多贵族。”莫里斯轻描淡写地说道:“至于我手刃亲父那件事,他既然犯了罪,自然就该付出代价。”

就算心已经偏得没边,但当莫里斯摆出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亲口承认弑亲,雷哲终究还是一瞬心寒,他以为莫里斯是有苦衷的,他本来坚信莫里斯是有苦衷的……

雷哲的反应没能逃出莫里斯的眼睛,来不及多想,解释已经脱口而出:“那只是个局,不是真的。”

雷哲愣了一下,眼中的阴云瞬间散去:“方便跟我说说吗?”

话既已开口,隐瞒也无意义,莫里斯便小声讲述起来:“那时我探听到有人将主意打到了我亲人头上,就跟一个死囚达成了协议,我为他复仇,他陪我演一场戏。自这件事以后,就再没人敢打类似的歪主意了。”

“但你的名声也糟透了。”雷哲叹息一声,他想起了之前埃勒对莫里斯那恶意满满的揣测,那时他还愤愤不平地把埃勒给打了一顿。现在想来,不是埃勒是对人有偏见,亦或是刻意逢迎,他恐怕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

雷哲觉得自己的嗓音似乎又开始怪怪的了:“南波顿血夜不会也是你故意造成的假象吧?”

“算是吧,我只是没解释而已。”莫里斯含糊承认道。

“为什么?”雷哲觉得眼前这位才叫真作死帝,没见过自黑得这么不遗余力的。

莫里斯答得理所当然:“一个平民出身的家伙,要想在贵族前扞卫好制度,总得付点代价。”

“饮鸩止渴。”雷哲没法不为莫里斯焦虑:“你这样,把自己放在所有当权者的对立面,真心很危险。”

“我知道,但这是我职责所在。”莫里斯不以为意:“总得有人真正站在帝国与教廷的角度上做事不是吗?”

“这个国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为它打算。”压低的嗓音里是压不住的焦躁,很早以前,雷哲就想问了。

莫里斯微笑着,叹息出声:“他没给我什么好处,相反,他给过我不少伤害。”

雷哲设想过无数答案,但却从不包括这个,困惑顿生:“那你为什么还……”

“正是因为他是如此糟糕,所以我才要为他努力奔走啊。”

莫里斯看着远方,就像是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我当然可以选择像大多数人那样,挑剔帝国的种种缺陷,埋怨世界的种种不公。但我更愿意闭上嘴,尝试着做点什么。觉得不好,那就试着让他变好。反正我们降生到这世上,总是得找点什么事做的,我不过是选了一个比较困难的目标来奋斗而已。”

心底的疼惜再度绵绵地扩散开来,就像是被琴弓割扯着的弦,伴随着疼痛与战栗,饱含爱意的提琴声悠扬飘旋,然后拖着灵魂深陷入底。

雷哲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眼前的这个画面了——穿着裁判所制服的男人,坐在餐区旁轻描淡写地说着他为这个帝国所做的一切,谈论的口气就如每个普通人所做的琐碎事般不值一提,那样理所当然,那样顶天立地!

于是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丝了悟——就算莫里斯的容颜尽毁,他大概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迷恋上他吧。

人这种生物总会被自己求而不得的品质所吸引,他跟莫里斯根本就是两个极端。不提家国之类,即便只是恋爱这种小事,只因认定了终究会分开,所以他连尝试一下都不肯,便单方面地决定了放弃。小心翼翼地将那份恋慕的心情深埋地底,痛到淌血也不肯触及。

雷哲第一次对自己的眼光长远、深思熟虑生出了恨意,如果换成莫里斯,如果是莫里斯,他一定会在意识到真实心意的那一刻,立即开始寻求两全之法。

明明不是全无希望,明明手里握着这个世界最大的金手指,他却连尝试一下的胆子都提不起,还配叫男人吗?!

尼玛就算不能厮守到老,滚回床单也值了啊!

雷哲猛地站起,一把按住莫里斯的肩。

莫里斯莫名其妙地望着雷哲,干嘛?

雷哲深吸一口气,飞快说道:“我有点事,就先回去了,祝你一路顺风,再见!”

然后雷哲就一路狂奔着回房间了……

雷哲一回房间就把桌子给掀了,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房间。

“你真不是个男人!”

“属下……属下做错了什么吗?”一个抖抖索索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儿?”雷哲怒瞪蹲在墙角的埃勒忠犬。

埃勒差点吓尿:“我……我正在收拾房间。”

“出去!”雷哲咬牙切齿。

埃勒连滚带爬。

“等等。”雷哲又开口。

埃勒瞬间停步。

“去给我带几瓶酒来,然后守好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不是男人的雷哲决定很男人地借酒浇愁一把,然后……继续把男神埋在心底。

行事风格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啊。

很快,雷哲的桌上就摆满了好酒。埃勒也识趣地守大门去了。

如果用琼瑶体来描述接下来的情景,大概就是这样的——

雷哲喝下第一瓶,想他。

雷哲喝下第二瓶,想他、想他。

雷哲喝下第三瓶,想他、想他、想他。

雷哲喝下第四瓶,想他、想他、想他、倒了。

夜黑风高,卧室的窗户无声开启,一个修长的身影闪身入屋。

“果然是被什么问题所困扰着啊。”

莫里斯看着趴在一堆酒瓶间的雷哲,皱紧了眉。

虽然一再提醒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到底还是没法就这么丢开不管。

莫里斯叹息一声,托起雷哲的双腋,将人架到床边。

俯视着雷哲嫣红的面颊,莫里斯大发慈悲地决定:今晚就将雷哲困扰之事探个清楚,然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解决掉。

“哎,就当是那些医疗知识的回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俗话说得好——好人没好报。

给好人莫里斯点个蜡。

下次更新时间【明晚12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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