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门前,我骑着马,后方是云寻坐的花骄,自己终于盼到了将她光明正大的从云家接回来这一刻了。我翻身下马,走到骄子前,丫鬟挑开帘布,我便背对轿门躬下身子。
披着红盖头的云寻伏在我背上,两只手略显粗糙的手环紧我的脖子。我背起她就进了院门,此时,里边已是宾客满座,县令都亲自来了。
我放下云寻,她跨过了火盆,与我走到内堂之中桌子前,为两侧的双方父母亲敬茶。然后开始了拜天地,请来的傧相,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我们便对向外边,同时弯腰拜了下。
“二拜高堂!”傧相再次喊道。
我们转过身,对着父母亲再拜。
傧相三喊:“夫妻对拜。”
我与云寻相对而立,隔着朦胧的盖头深情对望,朝着彼此低下身子。此时,全场寂静,傧相深深提了一口气,说道:“送入洞房!”
我拉起云寻的手,正准备去婚房时,外边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待平静下来时响起一句高亢的尖锐声音,“圣旨……到!!!”
“什么?圣旨?”
“赶紧跪下,快。”
“千万不能唐突,否则十个头都不够杀的。”
……
宾客们议论纷纷的片刻,就跪倒了一地,我和云寻以及双方父母也是同样如此,这圣旨来的真是会挑时间!
下一刻。
太监在十个护卫的陪同下走入内堂,他摊开手中那根带有金龙图案的卷轴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陈挽为国之大才,特此招为先帝之婿,七日内赴京与昭平公主完婚,钦此!”
“啊?”我脸色一僵,木在了原地。
皇上不过三十多岁,女儿最大的也才十岁,我忽然注意到“先帝之婿”这个词,难道昭平公主是皇上的妹妹?
太监挑眉催促的说:“陈挽,还不快接旨?”
“恕陈挽难以从命。”我心中一阵忐忑,但还是鼓起了勇气。
“挽郞,快接旨啊!”云寻焦急的说道:“这可是死罪,我愿意自降为妾。”
“大胆,竟然敢抗旨?”太监威风八面的指着我说:“是不是因为她?来人啊,把陈挽云寻拿下。”
“且慢!”
我猛地站起身。
“没接旨就敢站起身?”太监横眉冷眼的说道:“真是反了!”
“呵……”我猛地探手在怀中摸出了那枚金灿灿的牌子,握住对向太监说:“免死金牌在此!见它如皇上亲临!”
“叩见皇上。”太监和后边的护卫们哗啦啦跪倒一地。
“云寻在我落魄时不惜嫁我一同落魄,今天是补给她的婚礼,如果我接旨了,岂不是负了她?”我字字如铁的说道:“因此,恕难从命。”
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太监又站起来,在怀中取了一份金龙卷轴,说道:“皇上口谕,说如果你接了第一道圣旨,就让你永日不得为官,如果不接,那么就可以宣读第二道圣旨了。”
“……”
我无语的再次跪地。
太监笑着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陈挽为国之大才,特此赐婚于你,仍然是昭平公主,但是,你已有一房相濡以沫的妻子,而昭平公主也心甘情愿做平妻,故此,七日内你赴京完婚,钦此!”
平妻!
就是与云寻不分大小,都是大老婆的意思。
皇上已给了这么大的台阶下,我再拒绝那就是不识时务了。我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动机,想重用我这个新科状元,但又怕我羽翼丰满了起异心,就通过昭平公主把我与皇族绑在了一块儿。
我权衡了数秒,就抬起双手说道:“陈挽接旨!”
太监把第二道圣旨放到我手中,他就领着护卫们转身离开了。此刻,宾客们这才起身,纷纷朝我抱拳道贺,云家的人也不例外,他们在乎的不是云寻,而是我的身份。
我把云寻送入洞房,叹气的说:“寻儿,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
“挽郎不必如此,你为了不想我委屈,敢抗第一道圣旨,寻儿感觉十分的幸福,愿意与你相守一生,忠一不二。”云寻话锋一转,她心有余悸的说道:“可你当时太傻了,多危险啊,如果皇上没有第二道圣旨这个玄机,你怎么办?父亲怎么办?”
“没想那么多。”我摊了摊手,说:“如果负心又令你失去名分,那我考取功名还有何意义?”
云寻温柔的说道:“挽郎真好。”
接下来,她在房中等待,而我出去与宾客们交流畅饮,喝到县令这桌时,我低声在他耳边询问道:“您知道关于昭平公主的情况吗?”
“这个……知道一点儿。”县令细着嗓子说:“昭平公主年方十七,皇上最小的妹妹,也是唯一的亲妹妹,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本该早就出嫁的,对方是外姓王爷的长子,但是昭平公主不想嫁他,婚约就解除了。”
我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昭平公主几乎是极少露面的,怕是除了朝中大臣,没几个见过她的。”县令若有所思的说道:“据传,昭平公主性子十分辣,不过也有着沉鱼落雁之姿色。”
我点头道:“那就谢过县令大人了。”
“不敢,你现在已是板上钉钉的驸马身份,论级别是从五品的。”县令神色尴尬的说道:“我就一个七品芝麻官。”
“现在事还没成呢,哪能摆驸马身份?”我笑着说道:“万一那昭平公主关键时刻又像上次那样呢?”
“哈哈,不讲了,喝酒,喝酒。”县令不敢再妄谈皇族之事,岔开了话题。
最后,我晕乎乎的回了洞房,云寻静静的坐在梳妆镜前,我挑开了她的红盖头,就道:“寻儿,久等了,他们老是缠着我喝喝喝的。”
云寻脸色羞红的说:“看把你急的,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已经……”
“不一样。”我摆摆手,把她抱到了香软的大床之上,放下纱帘,就开始了最原始的运动。
……
三天后,我就与云寻、父亲坐在了马车之内,云家雇佣的车夫拿鞭子抽着马身,赶往了京城。
抵达时已是七日限期的第五天,绝大多数的婚姻,新郎在洞房花烛夜之前,都是没有见过新娘的,毕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我与昭平公主也不例外。
皇上没有召见我,只让太监来接了后把我们领到一个位置极好的宅院前,院门上挂着个牌子,“陈府。”
太监说这是皇上赐予我的宅院,他把钥匙给了我便离开了。
我打开院门那一刹那,就惊住了,完全是豪宅,比清凉镇那宅院大了十倍不止,水池假山一样不缺。不仅如此,里边有二十个家丁丫鬟列成一排,见到我后纷纷喊少爷,又对云寻喊夫人,对父亲喊老爷。
我们不太适应的点头,就问了下房间,先安顿下来。
……
一晃的功夫,婚期到了,地点位于皇宫。
这边早已布置完毕,张灯结彩的,我奉旨与太监和护卫们进宫迎亲,而朝中的许多官员都来到陈府,光是送的礼,就快能堆成了小山。皇上亲手把蒙着凤凰盖头的昭平公主送到我身侧的花轿内,他道:“朕迟点就会过去,届时送你一份大礼。还有,下次你再拿免死金牌抗旨,我说什么也得打你二十大板,这么早就亮出来了,朝中大臣们的反对声音都快让朕的耳朵出茧了。”
我心说这能赖自己吗?请您少挖点儿坑,不然我的腿都跳折了!
然后便恭敬的告辞,便走在前方带着花骄开道,离开宫门后没再耽搁,跨上大马返往了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