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会儿,当下不再谈论案子的事,谢惊雷冲着默不作声的绿绮小心翼翼探听口风,问道:“小绿,你还打算在城里玩上几天?”。
几人原本计划并不急着赶路,不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谢惊雷真怕还会有其他麻烦找上门来,故想同绿绮商量早些离开是非之地。
自下午去林府,绿绮就开始有些闷闷不乐,此刻,听谢惊雷询问,想也不想便道:“雷哥哥,我不想再玩了,这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早点起程回七星岛吧?”
此行的始作俑者竟然失去了在城中游玩的心思,语气中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事情可真是奇怪!
谢惊雷颇为不解,道:“你昨天不是玩得挺高兴的?怎么突然就要回去?”
“这才来了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死了好些人。雷哥哥,这城里面可太可怕了,我好想早点离开这里!”绿绮拉着谢惊雷的胳膊撒娇道。
今日下午在天行驿馆里,自看到夜徵羽兴致高涨,恨不得追着那白衣女子一并去仗剑江湖,绿绮就一直十分不悦。此刻,她心里恨不得立马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见到那女子。
谢惊雷一听自然乐见其成,哪有反对的道理,道:“今日天色已晚,要走也要等明天才行。另外,你昨天买的那一堆东西怎么带走?我看你还是自己先好好整理整理,能不带的就尽量不要带回去了。”
绿绮立刻反驳:“那怎么行,那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花钱买来的,怎么能随便就扔了呢?”
“我们几人的行李就不少了,你自己能带得了?”谢惊雷皱眉道。
“不是还有你和小夜吗?你们俩一人分一些,就能带走了。我一定要都带回去!”
夜徵羽一听,老大不愿意,道:“我才不要管,都是你买的一些破烂,带回去不够麻烦的!”
“哼,不管也得管!你个死小夜就知道欺负我!”绿绮语带哭腔,恶狠狠道。
夜徵羽这才闭口不言。
谢惊雷也没再反对,想到几人奔走了一天,便道:“不如这样,明天我们再在客栈休息一日,帮着小绿整理打点一下行李,后天一早起程离开朝帝城,如何?”
另外三人点头同意,便各自回房歇息。
凤鸣回到房中沐浴更衣,之后,静下心来打坐了。谁知,还不到一个时辰,小青便开始在身边又跳又叫闹了起来。
凤鸣只好起身,笑着道:“好啦,我知道啦,现在就给你弹。”
说着,拿出瑶琴涤尘来,坐下来弹奏安魂曲,而后又弹了几首其他曲子,小青则在一旁时而安静聆听,时而高兴地翩翩起舞。
自从小青跟随凤鸣后,每当凤鸣抚琴之时,小青都非常高兴。兴许凤凰本就是神鸟,善音知乐,天生酷爱此道;又或许是什么人养什么鸟。反正,久而久之,小青养成习惯,必要听凤鸣弹琴一个时辰,方才算一日结束。
闲话不提,待到第三日清晨,谢惊雷等人用过早饭,起程离开了朝帝城,向南赶往凝碧湖七星岛。
闽地地处华夏神州的东南部沿海一带,凝碧湖则在闽地东部,靠近大海。
凝碧湖之所以称之凝碧,是因湖中生长着一种独特的暗青色水草,使得整个湖面看起来比寻常湖水更加碧绿如玉。凝碧湖未与东海相连,但水域面积颇广,湖中鱼虾丰厚。凝碧湖中央有七座大小不一的岛屿,被当地人称之为七星岛。谢惊雷三人所属的八音门便在这几座小岛之上。
朝帝城到凝碧湖将近一千五百多里路程,路上需爬山涉水,考虑到马匹不能太累,众人一日间只行三个时辰,大约半个月才能抵达。好在,此间距离八月初还早,几人并不着急赶路,走得也算轻松惬意。
行至第三日,正值午间停下马来用饭歇息,几人坐在林间空地上,将早上从前一个镇上买来的干粮牛肉拿出来,简单地吃些充饥。
饭后不久,凤鸣忽然对靠在树上剔牙的夜徵羽道:“小夜,闲来无事,不如你用七节破月给我们大家奏上一曲,如何?”
凤鸣这话说的有些突兀,夜徵羽听闻此言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将手上的牙签一丢,拿起腰间洞箫,“好啊,你想听什么曲?”
“随便,你喜欢什么便吹什么就好。”凤鸣心不在焉道。
夜徵羽用水囊中的水漱了漱口,然后闭着眼睛沉稳片刻,便吹起了手上的七节破月,悠然低沉的箫声顷刻间充满了林间山野。
趁着箫声婉转悠扬之际,凤鸣对着一旁的谢惊雷悄悄言道:“谢兄,自出了朝帝城后,你有没有感觉到若有若无间,似乎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其实,凤鸣本就想同谢惊雷商量此事,因他本身的耳力惊人,所以,才甚为谨慎地让夜徵羽吹奏洞箫,以混淆视听。
“有吗?”谢惊雷半信半疑道。谢惊雷单手握着下巴沉吟片刻,猛地一抬头,目光闪烁道:“被你这么一提,似乎是有一丝被跟踪的感觉!”
“我本不是很确信,不过,你也有这种感觉,那就确实是有人跟踪我们!看来,此人的潜踪之术甚是高明,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凤鸣不动声色道。
感觉这种东西,是一个人对自身感官得来信息的一种潜意识下的综合分析,仅凭一人可能会感觉失误,但两个人同时感觉失误便不大可能。
谢惊雷皱眉,“段兄,那咱们该如何应对?逼他现身?还是想办法甩掉他?”
凤鸣道:“谢兄,凭此人的潜踪术,怕是两种方式均不可行。”
思索片刻,凤鸣无奈道:“我暂时还想不到办法应对,此人跟了这许久也不愿现身,目前,我看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强防范了。饮食饮水上多加留意,不要让来人有可乘之机!”
“嗯,也只能这么办了。我们再走上十几日,等到达凝碧湖坠凤湾,我们会坐船去七星岛,到那时候,他若再想跟踪也不容易。”谢惊雷也无他法。
隔了片刻,谢惊雷面露古怪,道:“段兄,我们又不是江湖中人,在朝帝城又没得罪人,为何会有人跟踪我们?”
凤鸣笑笑,“这个我也不知。若此人有所图,想必日后定会现身,谢兄留意便是。”之后,二人均不再说话。
歇息了一个多时辰,几人起程赶路。
简短截说,一路之上风餐露宿,这一日午后四人终于赶到谢惊雷所说的坠凤湾。
坠凤湾是凝碧湖西北角忽然凸向陆地的一个湖湾,水域辽阔,七星岛往来于外界的船只都在此地靠岸,久而久之形成一个码头。七星岛上除了八音门人,还有上千的渔民居住,故在此地设置码头,专供行人乘坐船只。
坠凤湾岸边不远处有几间房舍,是在此行船的船工和渔民的住所,也有一间不大的客栈供人住宿饮食。
此地向西不足三里的地方,还有个百十户的小村落也叫坠凤湾,哪里住的大多也均是以打鱼为生的渔民,日子过得也算安乐。
天不算晚,谢惊雷却准备明日再坐船去七星岛。一来是因湖上行船全靠人力,一个时辰左右才能到达岛上,此时雇船不大容易,只有很有经验的老船家才会答应出航;另外,几人连日赶路有些疲惫,在此歇上一夜回去也不迟。
谢惊雷带着几人来到坠凤湾边的小客栈中,付过房钱,另外三人便各自回房沐浴更衣,洗去一路的风尘,只谢惊雷又忙着安排人将马匹上的东西卸下来,搬到店里,又命人将四匹马送到离此不远的马场之中。八音门在距坠凤湾不远设置了一个马场,因七星岛上用不到马匹,而八音门人又时常天南海北去游历,故专门在码头附近设置了马场,供门内的人骑乘使用。
戌时三刻,一身清爽怀抱琴囊的凤鸣带着小青出了房门,打算寻个临水之处前去弹琴,不想,迎面正好遇到前来寻他的谢惊雷三人。
原来,三人歇息了一个多时辰后,均恢复了精神,休息还尚早,见外面轻风乍起明月初升,也想到要出门听风赏月一番。
如此一来,几人便一起出了客栈。
“段兄,你们且随我来。”谢惊雷在头前边走边道。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坠凤湾临水之处的一座小亭里,夜徵羽不知从哪寻来很多树枝干柴,在亭外不远处点起篝火。
此时,夜空月朗星稀,湖水宛如镜面一般倒映着月色火光,将黑暗驱逐于小亭之外,时而清风拂面,挑弄起几人额前的碎发,让人自觉说不出的安闲舒适,果然是个好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