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坐定便有服务生推门而入,送来了邬浪珍藏已久的红酒,因为有女人在,还特意拿了几瓶口感极好的雷司令冰酒。
三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三个女人各自呆在他们身旁,都不说话,显得气氛有点怪异。欧阳澈心血来潮,忽然提议大家一起玩个游戏。
邬浪也嫌和姚子绮关系有点僵,有意缓和缓和,那天也不知怎么了,一听她那话就气得控制不住,其实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不是处女。想到这,又如鲠在喉,心里很不舒服,他睇了姚子绮一眼。
她就坐在他身边,低眉顺目的样子,可离得有点远,表情淡然得很是疏离,他心底忽然生出烦躁。
姚子绮和尚沁舒、林子熙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邬浪从玻璃几下摸出一盒烟,一把纯金的打火机,从中抽了一根夹在指间。点着的时候,他懒懒的靠在沙发扶手上,身子斜侧,双腿交叉着伸出去,显得格外直长。打火机蓝红的火焰往上一窜,他眯眼隔着那簇火苗凝视她,“说说看。”那话自然是对欧阳澈说的。
欧阳澈瞥了众人一眼,想想道:“划拳,谁输谁喝酒,分三组,我们一人带一个。”
林子熙并不知道姚子绮能喝,先惨白着一张脸,如今她可不敢这样喝酒。
莫谨下意识低头,视线锁定在她脸上,我见犹怜的模样,轻易就勾起他心底深处对她的怜惜,强烈的保护欲排山倒海般袭来,差点淹没了他,好在是到底硬起心肠,忍住了,一声不吭。
姚子绮一听,这样玩,她们哪里还能走得掉?不到半夜就算好了!嘴角扯出冷笑,她朝尚沁舒使了个眼色。
尚沁舒也不愿呆在这里,感觉怪怪地,像电灯泡又不像电灯泡,怎么着都觉得别扭。接收到姚子绮传递来的迅速,她了然的笑了笑,要知道她们子绮可是有千杯不醉的美名在外,不由有点得意。“别三组了,就分两组吧。”早定早喝趴,喝趴好回家!
“两组?”欧阳澈不解,“怎么个两组法?”
“当然是你们男人一组,我们女人一组。”
欧阳澈很是意外,本意可没灌醉她们的想法,“说笑呢吧?!”
尚沁舒不屑的瞅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和你说笑了?”
欧阳澈看莫谨,莫谨没有任何表示,再看邬浪,邬浪也只是吸烟,白色的烟雾袅袅绕绕的,缠着他脸上。
“行,两组就两组,到时候可别喝趴起不来!”
尚沁舒不以为然。
姚子绮深呼吸,做好拼酒的准备。
彼时,邬浪端着高脚杯,长指夹住慢慢晃动里面的液体,暗红的液体映得他眸色都添了几分绯色,他低沉的声音却淡淡传出来,“别喝酒了,女孩子总归伤身,换个别的吧。”
邬浪此话一出,简直艳惊四座,都以为他这是护着姚子绮,怕她喝多了。看向他,他的脸隐在烟雾里,若隐若现,只有一双狭长的凤目透过烟雾,眸光如炬,盯在姚子绮脸上。
尚沁舒对他便有点另眼相看的感觉,她哪里知道,其实不过是邬浪想起来,初见姚子绮时,他就是被她惊人的酒量吸引住的,那么满满的三大扎,各种酒搀着,也没将她放倒,如今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更加没底。
没把握的事,邬浪向来不做,这才开口有了他之前那几句话。
邬浪那话一出,姚子绮就知道他这是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由朝他瞪过去。恰邬浪的视线也正对着她,便撞个正着,隔着缭绕烟雾,两个人都勾着唇,嘴角似笑非笑。
“那要不脱衣服?输一次脱一件!”欧阳澈显然没安好心。
尚沁舒一听跳起来,“我不玩!划拳我不在行!”和这三个男人比,明显是输!
“那你在行什么?”欧阳澈狡黠的冲她笑,“规矩你定!”
“那行。”尚沁舒心直口快答应下来后才发现,她竟没有一样特长是别人所不能的。苦思冥想半天,郁闷到家了,引得欧阳澈脸都要笑抽了。“你要是想不出来,还是依我的,划拳,脱衣舞!”
别说尚沁舒了,就是姚子绮和林子熙也不会答应了。况且还有邬浪和莫谨,他们私心里哪里肯给别人见了自己的女人去。这个提议最后当然是被全票否决了。
欧阳澈也知道他俩的心思,不过是随口试探,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有什么适合这样的场景的游戏。他们往日玩得游戏不少,什么没有过,可现在不同,都是兄弟心尖上的女人,自然不能无所顾忌。
欧阳澈一连说了几个,没一个成功的。
姚子绮全程基本不说话,这时却忽然出声,“玩纸牌吧?!”
邬浪望着她,眼里更多一分惊讶。她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依他对她的了解,必然是会的,就算不精通,也会比一般人强。但到底强到个什么程度,他有点好奇,就像当初对她的酒量和舞姿好奇一样。
“行,就这个!”他一锤定音。
“那惩罚呢?”欧阳澈问。“真心话大冒险?”
姚子绮刻意和邬浪身份上保持一定距离,“刚刚邬先生也说了,喝酒伤身还是不要了,脱衣服什么的大家也都不同意。真心话,说出来真心不真心也只有自己知道,没什么意思,不如,”说到这,她看向邬浪。
邬浪一听她说邬先生三个字就眉头皱得老高,这时见她视线扫来,便将狭长的凤目眯紧。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想来也不会离谱到哪里去,便由着她往下说。
“我小时候和别人玩过那样的游戏,扇巴掌,谁赢了,就扇输得一方一巴掌。”
她话还没说完,邬浪眼皮莫名抽动。
欧阳澈却问:“扇多重?”
姚子绮心里积压着火气,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欢快,“轻重无所谓,主要是玩得开心。”
“这个主意不错。”欧阳澈毕竟和姚子绮接触的少,不晓得她其实是睚眦必报的人。
姚子绮趁机接口:“这样倒是好玩,但前提是必须得放下架子,不然一巴掌打下去用了心可就不好了。也不知道邬先生和莫先生可愿意。”她语气里故意的成分居多,知道邬浪好面子,所以先将条件讲好了,再说这样问,邬浪拒绝的可能性小多了。
欧阳澈脑袋瓜一转,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不过太想看戏了,也不知道最后吃亏的是谁,如果是她,他还真想知道,二哥那一巴掌到底扇不扇得下去。如果是二哥,他更期待了。于是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哥,怎么样?”
莫谨视线放远,端起手中的酒杯轻呷了一口,无所畏惧的向后一靠,“我无所谓。”
他便又转头问邬浪,“二哥,怎么样?就这个吧?”
邬浪大约已经猜到这是圈套,欧阳澈话音未落,他嗖地丢了一个凌厉的警告眼神过去,吓得欧阳澈脖子一缩,噤若寒蝉。
邬浪狭长的凤目眯成一条缝,深深的双眼皮越发明显,视线与姚子绮对视,姚子绮强装平静。对她的牌技,他很是好奇,她对他来,就像个谜,拨开一层后发现居然还有一层,前面已经陷了进去,后面便不甘心就此退出。况且他还不信了,她能什么都精通,好歹他也曾赌场上混过,虽然不沉迷,可到底比她接触的机会多。
他长指将烟蒂送往口中,吸得时候格外用力,以至于整个脸庞都深陷下去,面部轮廓越发性感迷人。“行!”
姚子绮咬着牙,心里一声冷笑,有些兴奋。
纸牌是金帝豪拿来的未开封的,欧阳澈熟练的洗了洗牌。纸牌能玩的项目太多,他便问姚子绮的意思,姚子绮略一思忖,挑了一个大家都熟知的十三张。
十三张一般是四个人来,于是六个人便分拨开始,只比最大和最小,如果最大和最小在一组,不作数。不在一组,最大的那个便能扇最小的那个耳光,其余人不动。
姚子绮让尚沁舒和林子熙先上。
邬浪见状便跟着不动,理所当然是莫谨和欧阳澈出马。
一轮下来,大小都在男人一组,便又重新开始。第二次大小最终分开了,尚沁舒最小,欧阳澈最大。欧阳澈笑得贼眉鼠眼,“来,让我享受个!”
尚沁舒挺直腰杆,不甘的往他跟前一站,双眼瞪得极大,“你要是敢下狠手,老娘回头拆了你!”
欧阳澈被她那样子逗得扇她都没力气了,再说他一向怜香惜玉,哪会真扇,不过是在她脸上掏了一把,装作揩油了的样子。
尚沁舒毕竟有男友,想起林夕感觉有些难为情,也有点对不起他似的,有些埋怨子绮的提议,什么烂想法!她先还以为她是胸有成竹才没出言打断,这时后悔死了,当即便不上了。
没办法,姚子绮只能顶上。
欧阳澈洗好牌,正要发牌,邬浪这时却从沙发上坐直身子,倾身压过来,“换我来!”
姚子绮神色复杂的从邬浪脸上扫过,尔后落在一张张丢过来的纸牌上,低眉沉思。
待发牌完毕,四人各自将自己的十三张牌收起。姚子绮飞快的扫了眼自己的牌后看向邬浪,邬浪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破绽。她略略思索,便将自己的牌分成了三份,摆好放上桌。
四人都分好牌后,开始逐个比大小。最先开的是莫谨,依次是林子熙,姚子绮,邬浪。
一路比下来,竟是林子熙最大,姚子绮最小。邬浪怪异的看着姚子绮,有些不信似的。
姚子绮眼观鼻,鼻观心,完全看不出异常。
邬浪也是玩牌老手,加上运气好,一连两局都是他胜出。
林子熙不会这玩意儿,输赢完全靠蒙,要不是运气好,垫底的永远是她,这次毫无意外成了最小的。而姚子绮最后一把的牌竟然烂得惨不忍睹。
邬浪看了,瞧着她越发兴致勃勃,小眼睛里尽是勾人的媚色,食指放眼前跟逗狗似的,“土妞上前,让老夫摸两下。”
姚子绮装作认输的样子,撅着嘴,心里益发冷笑得厉害。
得瑟吧,你就赶紧得瑟,一会有你苦头吃的!
邬浪哪里晓得她的心思,几场看下来,只道她不过是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些,脑子稍稍好使,要说精通却够不上。他就说,她怎么可能样样都玩转?!
姚子绮走上前,邬浪双臂打开搭在沙发靠背上,好不风流,那一身艳蓝的色泽愈发衬得他妖孽一般,他大掌拍拍身侧的沙发。
姚子绮依言落座。
邬浪道:“你好姐妹的那下是不是也让你替了?”
姚子绮这才正眼看他,对视了好久,才出声,“好。”声音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
“真打?”
姚子绮看着他不说话。
邬浪嘴角拉出好看的弧度,猛地举起右手。姚子绮反射性阖上双眸,五彩斑斓的绚丽灯光下,她瓷白的肌肤明明暗暗,一双浓长的睫毛卷翘得如蝴蝶的羽翼,轻轻抖动,惹得邬浪心神一荡,差点把持不住。
他当然不会真扇她,高高抬起的手作势用力落下来,贴近她脸时骤然失去力道,只轻轻一带,如羽毛扫过一般。当然也不会白白便宜了她,在擦过她脸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食指蹭进了她口中。
姚子绮倏然睁开眼,脸一下涨得通红,反应过来张口就想咬他,可他却快一步抽出来,动作快得几乎无法令人察觉。姚子绮又羞又怒,恨得牙痒痒,瞪着他越发用力。
邬浪将那指在自己唇上一擦,神色带着几分勾人的味道。“这玩法是挺有意思的。”
姚子绮怒极反笑,朝邬浪大大一个勾唇,“是挺有意思的!接下来会更有意思。”
玩了几局,邬浪是彻底不相信她有什么大本事了,“那就拭目以待。”
姚子绮甩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接下来的结果不言而喻,姚子绮最大,可是最小的却不是邬浪。她失望的同时轻轻扇了莫谨一巴掌,林子熙心头莫名一跳。
邬浪此时才确信这土妞先前竟是装的!伪装的!心里突然没了底,却又不信她真的能翻出花来。结果自然是败得极惨,生不逢时,牌烂得神仙也救不了,林子熙不会玩的人闭着眼都能比他大。
姚子绮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豪气云干的捋起袖子,想起之前的种种,他压在她身上逼着她低头,她不愿意他却非要,吃饭总是他夹什么她就得吃什么……
邬浪不信她真敢下狠手,虽然做足了准备,但看她架势脸还是忍不住沉下脸。规矩是经他同意的,这时又不能反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义愤填膺往他这边来,眼神冷得像刀,嘴角的笑讽刺意味极浓。
其实不光邬浪不信,莫谨欧阳澈他们也不信,可看这女人的架势,简直想把邬浪生吞活剥了。
邬浪目光轻佻,夹烟的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姚子绮笑意冷然,“邬先生,对不住了!”话音未灭,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陡然抬高手臂后又迅速落下来。
包间里虽然有大屏幕在放着歌曲,可那啪一声,响亮得在室内都似有回音。
姚子绮的一巴掌又快又响,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包括邬浪,他被她打得脸偏向一边,俊庞立时有点红肿,五根手指印深深印在上面。
邬浪面目瞬间布满阴霾,扭过头,看着她的眸子冷得像千年的寒潭,没有一丝温度。他周身的空气也似凝结住,冷了几度。
姚子绮心里有些发憷,可面无惧色,看着他仿佛在说愿赌服输。
大家好一会才缓过神,欧阳澈对一旁的尚沁舒瞥了眼,尚沁舒知道那意思是再玩下去就死翘翘了,赶紧起身拉回姚子绮,“那什么,我刚刚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有点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她拉着姚子绮就要出去,林子熙一愣,反应过来也正想起身,却听邬浪冰冷而愤怒的声音响起,“谁敢走?”
姚子绮没打他之前,恨不得抽死他,可真一巴掌下去,确实是用了狠劲,打得他成那样,加上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她心里的火无形中熄灭了,并不想再继续,再继续的后果也无非是她赢。
一听他那话,那口气,不服输的性子又上来了,姚子绮一个漂亮的旋身,“没人想走!”
邬浪冷笑,嘴角的温度低得吓人。
姚子绮壮着胆子坐到他对面,欧阳澈硬着头皮为他们发牌。刚发完他们,准备再发莫谨和林子熙。
邬浪却道:“就我们。”话说对着欧阳澈说的,看的却是姚子绮。
姚子绮眼神亦是冷冷的,她看了眼自己的纸牌后开始摆牌。
邬浪盯着她,久坐未动,指尖的烟火已然烧到烟蒂,烫着了手才猛地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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