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从陈宗泽醒来又过去了十一天,他虽然可以活动了但也一时没有办法将‘还债计划’实施,毕竟在柔娘眼里能动不代表可以出门,这就更别谈出远门了,听她说从村子到县城需要走差不多两个时辰的路。
陈宗泽虽然还没明白身处的是哪个朝代,但他却了解村里的人肯定没有能力买那个镶玉长命锁,能买得起的却离得太远,要走两个时辰啊!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他按照时间与脚程的判断,从村子到县城至少需要走十六里,那么远的路柔娘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去的!
这时陈宗泽正在菜园子里劈柴,他醒来后经过几天的休息已经可以做一些活,而且做起来的效率还算可以。
他抬头看了看天,复又看向隔壁的黄大婶家,嘀咕:“柔娘怎么待那么久?”
黄大婶还是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接济陈家的重要角色,她虽是单身却也十分有能力,而且为人古道热肠,至少在自己家庭状况不是很富裕的情况下,没有多少人愿意长期接济别人不是?
就是这么一位单身的寡妇的接济也让村子里的人们对陈家有了一些看法,人们都说“陈家让一个寡妇养着,还知不知道羞耻了?”,如此一来对陈宗泽的负面看法越来越严重,大有口诛笔伐的趋势。
面对这么一个现状让陈宗泽感到十分无奈,雪中送炭的人不是没有,但雪上加霜的人往往更多。
别人不会去理解多余的实情,他们只看到陈宗泽醒了,不会了解醒来并不意味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而陈宗泽也不充硬汉放弃黄大婶的接济,对村里邻居们鄙视的眼神只能当做没看见,他心里也更加肯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黄大婶的恩情。
陈宗泽半蹲着将劈好的柴堆好,他抱着木柴进了房屋,没过一会重新走了出来。由于已经没柴可劈,他想了想又走进去,出来时肩上已经挂着扁担和水桶。
可能是发生不可解释的异常事情,既然灵魂都能穿越了,那再发生点什么特殊的事情在他眼里也变成了理所当然。
他自从醒来后发现这具身体的复原速度不但很快,似乎还发生了一些现在难以定义的改变,比如眼睛看得更远,耳力十分灵敏,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相信还会有更多灵异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他也没明白发生的种种改变是好是坏。
姑且算是好事吧?毕竟身体条件越好生存的能力就越大,陈宗泽没有忘记要改变家庭现状的决定,他也一直在用事实告诉柔娘:“我好了,可以干很多事情了”只差没有明明白白告诉柔娘“让我到县城去把长命锁卖了换钱还债……”。
仔细的算了又算,离债主上门的期限只剩下了六天,陈宗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这段日子从旁侧敲大概了解为了治病欠了三爷一贯又两百一十一文钱。而柔娘因为他醒了也不谈欠债,他知道那是柔娘不希望增加他心里的负担,可这么一直拖下去就该等债主上门了!
一贯是多少?陈宗泽现在根本没有概念,他只知道那应该是很多,心里也对卖掉长命锁还债开始有些底气不足,天知道脖子上那个看去十分古旧的锁状墨兰玉能卖几个钱,焦虑之下决定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进县城一趟,如果卖了长命锁还不够还债,那也还有时间另想办法。
陈宗泽心事重重之下挑起水桶就往外走。
这个时候的人们家里有井的十分稀少,主要是开井的技术不纯属,另外就是资金的问题,从而开井往往是大户人家才有能力做的事情。
一般村里会有两口井,其中一口是提供村民日常生活,而另外一口却是长期封着。当然,村子越大井的数量也会相应增加,不过却是一定会封住一口以上的井,封住的井听说是防止另外一口井不能食用的后备井,既是多了一个水源的保证,同时也是为了救火而设。
井的位置也十分讲究,比如有两口井,那么开放的井基本上是放在村口附近,这和风水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寓意大概就是希望村里繁荣。而封着的井则是放在靠近村子中央的位置,放在村子中央附近的封井却是为了着火时能够快速取水救火。
有些靠近活水,比如溪、江、河的村落就干脆没有井。
陈家离村口并不算很远,现在是下午时分,取水的人不是很多,以致陈宗泽挑着木桶来到井边时很快就排上队。
合理安排时间能够节省不必要的浪费,这个观念在现代十分普及,逻辑的合理正是保证办事效率的根本。
其实陈宗泽每天都会选这个时候挑水正是因为人少,另外一条就是人少的时候他也好受一些,毕竟在旁边看别人指指点点风言风语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这时的井并没有围住井的井筒,更别谈取水的绞盘等物,所以取水相对麻烦一些,需要靠一个由麻绳绑住的木桶丢进去蓄水再提上来。另外就是井边长期湿润有一些苔,导致地上很滑,虽然大人会常常告诫小孩不要到井边嬉闹,但往往还是会发生小孩子掉落井中的事故。
陈宗泽以前相熟的人不知道多不多,但如今这位认识的人根本没有几个,他往往是沉默着提水然后离开,这一次依然没有例外。
挑水并不是一件繁琐的活计,陈宗泽来来回回几趟不但将家里的水缸注满,同时也将黄大婶家中的水挑好,毕竟想要报答绝不能光靠嘴皮子动动,力所能及的地方多做做才是实事。
回到家中,陈宗泽刚刚放下扁担和水桶就有人来找,来人是村里的村正,一个约有六旬的老者。
“陈家哥儿?”
陈宗泽迎了出去,他当然认识村正,拘礼道:“吕老丈,什么事让您老亲自来了?”
村正姓吕,而这个村子也叫作吕家村,村里人口只有百余户,但却是有六十几户人家是吕姓,理所当然由村民推举出来的村正自然也就是吕姓本族中的老者。
村正看去十分和蔼,身上穿着一件褐衣,下身一条灰色长裤,头发束了起来。
褐衣其实就是粗布衣。最早用葛、兽毛,后通常指大麻、兽毛织就的粗布制成的衣物,它算是华夏民族的传统服饰。
从周朝时期褐衣就是贫贱庶人的专属衣物,一直到两汉(西汉、东汉)乃至于三国都是贫穷人家穿的衣服,西晋之后经历五胡乱华传统的褐衣出现了一些转变,改为比较胡化,但是总的来说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区别,无论朝代如何变迁,有些不会变的它终究还是那样。褐衣仍是平民老百姓比较穿得起的衣服。
村正先是问问陈宗泽近来家里缺了什么没有,陈宗泽哪能向一个外人吐苦水,这样一来闲扯几句村正总算道明来意。
“陈家哥儿,这立春过去了,村里的庄稼都种了,村里的男人平时没什么大事,咱们村没有出产,庄稼得等秋分才收,男人们合计着趁没有活儿想到山里打些猎物。你这家里的田没种上庄稼,身体也好了,家里少余粮,是不是和男人们一起进山?”
陈宗泽醒来时早过了播种期,他家里有两亩薄田都没种上庄稼,而古代有一个惯例,那就是官府到秋分是肯定会下来收粮的,到时被官爷看见田里没种庄稼可以用得病这个理由,但赋税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村正来邀请一起进山是好意,村正是想让他多少捕些猎物换粮,以期能交上官府的赋税。
“谢谢村正,明早宗泽一定准时到村口。”
村正得了准信交代几句开心离去。
陈宗泽送村正走后开始思量起来,他别的或许没有但惟不缺心思,他琢磨着柔娘不会违了村正的好意,既然这样进山是绝对要进,能不能打上猎物先不谈,他却是想趁这个机会进县城!
果然……
陈宗泽等柔娘回来一提,柔娘虽然有些犹豫却也答应下来,这样他总算有了将‘还债计划’进行的机会。
古时候男人进山打猎是常事,而因为山林没有被恶意破坏物种也却也是很多,往往进一趟山会有不小的收获。
这进山是能进了,可当陈宗泽在家里找了一圈却发起了傻,家里铁器少,有杀伤力的只有那把平时用来劈柴的柴刀。不过他觉得这才算正常,无论哪朝哪代首先禁的就是在民间私用弓矢,而价值不菲的刀具不是军中士卒的兵器就是有权势人家护卫手里的家伙,哪能轮到老百姓人手一把?
看得出来,柔娘对陈宗泽进山一事很担心,她得知明早要进山就开始准备干粮等必需品,期间不止一次说:“没猎到不要紧,人平平安安回来便好了。”
陈宗泽想的事情多了不由有些恍惚,他想见见这个时代的钱,得到的答案是家里没有。他想“明天都要进县城了,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行?”,怕身份败落又不敢问一些类如“现在是谁在当皇帝”“国号叫什么”的问题,这一憋心里可苦了。
最终……
“进一趟山得要多久啊?”
“短需半月,长需月余,若所获太少,两月也是常事。”
陈宗泽有点明白了,大概也是因为时间不短柔娘才会担心。
“嗯……,唔……”
“宗泽哥怎么了?”
陈宗泽咬咬牙:“柔娘啊,宗泽哥问你个事儿……”
柔娘露出不解神色。
陈宗泽羞愧问:“咱们现在是哪年啊?”
柔娘果然变得十分迷惑:“为何如此问?”不过仍是答道:“今乃开皇十八年。”
陈宗泽傻了,他本身就对历史不熟悉,如果说建元,贞观,光宅,这三个年号还有点印象,对开皇这个年号就是完全的空白了。
‘建元’就是汉武帝刘彻创建的第一个年号,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年号;‘贞观’是唐时李世民领导下的大治;‘光宅’这个年号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登基后创建的第一个年号。
至于……
“开皇?这是公元几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