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赵宇渊带着一批文臣武将和三百士兵从赵国都城出发奔赴一百里外的马踏山。赵宇渊本顾念着清默染的病,想延迟狩猎时间,可被清默染以前无先例的理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言和赵宇渊共在一车,这在别人看来是天大的殊荣,但宋言知道这只是赵宇渊怕自己逃跑而已。宋言此时很奇怪的看着从一上车就开始打哈欠的皇帝,眼圈有着淡淡的黑色,显然是缺乏休息。而赵宇渊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疲态,谁叫她昨晚一晚上没睡得着呢。此时看见宋言惊讶的望着她,不爽的道:“还没被打够是吧?”,宋言闻言一哆嗦,自己花了多少工夫才让自己的屁股在这个药材医疗条件各方面都缺乏的世界一晚上时间痊愈,可不想再被打烂。于是很没骨气的扭头转移视线看向车窗外,却看到在自己这辆马车不远处和士兵一起步行着一个面容清秀颇为英俊的,身着竹青色的长袍,腰间佩着一把宝剑的男子。她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又仔细看了看,却见那人似有感应般的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宋言脸色一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急忙收回目光望回车内。
“为何这些士兵不骑马?”宋言受不了车内沉闷的气氛,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赵宇渊睁开刚闭上的眼睛,不耐烦的为她解释道:“人在马上坐不稳,如何骑马?”,宋言惊道:“有马镫为什么会坐不稳?”,赵宇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马镫是何物?”,看来这个世界还没有马镫这种东西,宋言暗暗想到,但嘴边却回答道:“没什么没什么。”赵宇渊也是太累了,没有继续问下去,这才叫宋言蒙混了过去。隔了一会儿,宋言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坐直了身体,开口问向赵宇渊:“赵国的军队里可以有女兵么?”,赵宇渊瞌睡至极,本想好好睡一觉,又听到宋言闹她,不由吼道:“怎么可能有,你安分点别闹朕。”宋言见赵宇渊发火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开腔了。只是视线却又移向外面向刚才注意的那个人飘去。
二日之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马踏山。只见这里的驻守官周飒秉早就带领着士兵列成两列,欢迎着皇帝的到来。这两日赵宇渊在车上早就休息好了,此时踏出车门俨然是一个神采熠熠的君王。见到赵宇渊,周飒秉与他身后的士兵都齐齐的单膝跪地,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周飒秉双手抱拳大声说道:“臣周飒秉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欢快的声音从赵宇渊身后传来:“周SB?哈哈哈哈”周飒秉听不懂她的意思,但也知道是自己名字的问题,睁大了铜铃似的眼睛瞪着赵宇渊背后的宋言。赵宇渊此时也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宋言见状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念道:“哪有人取这个名字的。”赵宇渊没理会她的碎碎念,只是抬手虚扶了一下,说道:“周将军平身,这宫女不知规矩,周将军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待会儿朕自会惩罚,现在就请周将军带路进山吧。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到山里营地里去,朕也有点累了。”周飒秉道:“是!”,说罢干脆的起立转身去安排了。本来赵宇渊作为一国之君是不用因为一个宫女的事来给臣下解释的,只是这周飒秉家满门忠烈,而且一家四将军,他的爷爷、父亲、兄长都在战场上为赵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为了保留周家最后一点血脉,先皇才安排他来驻守马踏山,所以赵宇渊也格外敬重他,或者说是敬重他们周家。
跟随周飒秉,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马踏山中的皇家营地,这营地并没有绿瓦红砖的建筑,只有一顶顶如关外之人所居住的帐篷。赵宇渊让随队来的李元去安排随行人员的各种事宜,自己则安排宋言住在离自己最近的侧帐里,派了两名士兵在帐门口守住,这才放心的回了主帐。因为赵宇渊一行人的到来,营地里顿时热闹了一阵,在赵宇渊进到主帐后周飒秉还来请示是否需要用膳,赵宇渊只是让他把饭菜送到帐内来并不想出去。用过膳后,赵宇渊并没有时间休息,看着帐内书桌上一摞摞的奏折,感叹到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就连出了都城也不放过自己。摇了摇头,认命般坐在书桌前开始奋斗。
而此时的赵国皇宫,静妃正急急忙忙的赶往鸾凤殿,因为她听闻皇后被太后打入了冷宫。静妃可清楚的知道赵宇渊对清默染的感情,虽然心中难受,但她更不想让赵宇渊与太后产生裂痕。而且清默染也同样是她的棋友兼朋友,为了这一点她都有必要去劝说太后。等她进入鸾凤殿时,太后正在用膳,见静妃来到,太后笑道:“可是来与哀家一齐用膳?说来你可好久没来看哀家了。”静妃上前坐在她身旁,也顾不上客套,直接切入主题:“姑姑,您为何将默染打入冷宫啊?臣妾没听闻她犯了错啊?”,太后听后一愣,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只是温和的笑道;“这可不是哀家让她进去的,而是她自己要求进去的,不信你就去问她吧。”静妃不信道:“她为何要自己主动进去?”,太后摆手让所有宫人退下,然后也不理一旁焦急的人儿,优雅的喝了一口汤,这才缓缓的轻声的说道:“哀家只不过是告诉了她皇上的身份”静妃闻言大惊,猛的站起来:“姑姑,您疯了么?万一这消息传出去、、、”太后打断她:“放心,不会传出去,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哀家的监视之中,你难道认为我会害皇帝么?”静妃这才放下悬着的心,然后又准备开口劝说,太后显然已经猜出她想说的,摆了摆手说说道:“你不用劝说哀家了,哀家不可能让皇帝爱上一个女人,哀家虽说对不起她,但也不能让赵家的传承在她这里断了。那以后下去可真没脸见先帝了。”静妃听后脸色一暗,心情也显得低落起来,勉强笑了笑便起身离开。太后也不拦她,只是目送她离开之后,悠悠的叹了口气。
钱和看了看漆黑的天,又看了看主帐内亮着的烛火,摇了摇头走进去,对还在奋笔疾书的年轻皇帝说道:“皇上,该歇得了。”赵宇渊闻言抬起头来,在专心于奏折时还不觉得,此时被钱和唤一声才发现四周寂静得只听得到虫鸣声。揉了揉略微发酸的手,发现自己并无睡意,想来是这两日在车上睡多了吧。伸了个懒腰之后起身向外走去,一出账门就看见天空中满天的繁星。不由对一旁跟着出来的钱和感叹道:“比起天上的繁星,我们这些凡人可太渺小了。”钱和听闻只是躬身并不答话,他并不聪明,但是能在宫里活这么久自然有他的一套方法,那方法就是懂的就少说,不懂的就只听不说。比如现在,他揣测不出皇帝说这话的意思,所以他并不答话,只是站在一边听着。赵宇渊没有等到答话,笑了笑这也是意料之中,钱和自认为了解她,其实她又怎会不了解这个陪自己长大的老宫人?但也觉得有些无趣,如果是宋言那个女人,怕是不会这么沉默吧?想到宋言,赵宇渊看向旁边安静的侧帐,对钱和说道:“去把宋言给朕叫过来。”赵宇渊也不管别人是否睡着,只是自己突然觉得兴致高涨所以要那个自己唯一的‘朋友’来陪自己。钱和领命往侧帐走去,走进侧帐却发现宋言面朝下躺在地上,本能的感觉不对,忙迈着小碎步上前几步,把人翻过来,赫然是为宋言送饭的宫女。钱和急匆匆的跑向外面的赵宇渊,赵宇渊见钱和跑过来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钱和喘着气说话断断续续的但还是足以让赵宇渊听清楚:“宋、、宋言姑娘、、、呼、、、不在了。”赵宇渊剑眉一挑,走上前去给了守门的士兵一个一脚:“你们是怎么看人的?一个大活人硬生生的不在了你们居然还没发现?”两士兵连忙跪下认错,高呼恕罪,赵宇渊深吸口气,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该把人找回来再说。于是立即让钱和去把周飒秉找来。
周飒秉火急火燎的赶到主帐,只见赵宇渊脸色阴沉的坐在上座。周飒秉起来得急,还未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拱手一礼后对皇帝道:“皇上,有什么吩咐?”,赵宇渊说道:“马上传信给下面的人封山,朕带来的那个不懂规矩的宫女不在了,应该逃脱不久,你马上带人去追,掘地三尺也要找回来!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周飒秉领命出了帐门,不一会儿外面就一阵闹哄哄的,显然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被周飒秉叫了起来。这时,赵宇渊又吩咐钱和道:“你去把那些见过宋言的宫人都分别派送到搜寻队伍中去,免得到时候又被宋言那女人蒙混过关。”钱和知道这次赵宇渊发怒了,也不多说,立即下去安排了。
赵宇渊一个人坐在帐篷里,橘黄的烛光里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发在桌子上的手缓缓用力收成一个拳头。眼睛眯成一个危险性的弧度,知道朕这么多事后就想跑?朕还想要靠你说的那些武器征服宁国呢,你跑得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