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1)

后厨的主厨来自澳大利亚,中文名字叫做明明,高高胖胖白白,已经来中国许久,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只是与大多数外国人一样别扭,大家偶尔那他开玩笑,他便摇摇头说听不懂。

因为增加了外卖服务,后厨常常忙得不可开交,她偶尔也会充当传菜员,后厨氛围不似前面紧张忙碌,有的菜需要烹制良久,她便忙里偷闲,传完菜便留在后面偷懒。

李锐慌慌忙忙跑进来,“老板,有人点了外卖,点名让你送过去。”

后厨的厨师闻言均是大笑,“好大的口气,竟然让小好去送。”

“就是,推了。”

“让他自己来取,不然别吃了。”

她笑着摇头,“在哪里。”

李锐有些疑惑,“在川江。”

明明问其他厨师,“川江不是我们送。”

“你看,明明都知道。”

她顿了顿,“你没和她这个区域店里不送吗。”

李锐也很无奈,“我说了他的地址是外卖公司送的,可他把电话挂了。”

“你把地址给我。”她接过看了一眼,有些恍惚。

李锐喊了两声,“老板,老板。”

她深深叹息,“你偏要喊老板,就不能喊名字吗。”

李锐挠挠头,“我习惯了。”

“你们下单吗,我去送。”

明明笑笑,“小好的男朋友。”

她用英语回他,“只是普通朋友。”

半个小时之后,她打车来到曹泽家,按了门铃,一会儿才有人来看门,“你叫的外卖。”

“进来。”

她犹豫不前,“我在这等着就行。”

他看了她一眼,“你是想让我来。”

她听话地进屋,站在玄关处,没有进去。

他将外卖放在饭桌上,“过来一起吃。”

“不了,店里忙,我得回去。”

“现在过了高峰期。”

她承认,“你慢慢吃,我走了。”

他动作一顿,“要是真忙,你不会过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故意道她店里和别的女生暧昧,她不信他不是故意的,又为什么要把她叫过来,还有为什么在倪灏离开的那天去了她家。

“陪我吃晚饭。”

她坐在他旁边,安安静静不语。

他便自顾自地吃着,直到一个小时后,“你们餐厅的菜做得很好。”

她伏在桌子上,“以后我不能再给你送了,这顿算我请你的,要是还想吃会有外送公司来送。”

“上次在餐厅外,你跟我说什么。”

“太忙了,记不住了。”

“你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是吗?”

“你说我始乱终弃。”

“我那是情非得已。”

“我买了两张机票,十五号到拉萨。”

她沉默,片刻后问,“你确定你在跟我说话。”

“倪好。”

“我可能没有时间。”

他收拾餐盒的动作停下。

她看见了心里一跳,“你该和纪田一起去。”原谅她说了违心的话。

他笑了笑,“我不该和谁你去要管,该和谁去你也要管。”

好吧,她是管得有些宽,“你知道那是权衡大局的说辞。”

“但你的确把人气走了,总得有人陪我去。”

“我说了纪田。”

“豆豆离不开她。”

“餐厅也离不开我。”

“这是外卖费,到时候我去接你,记得带证件。”

她坐着不动。

“你想留在这里过夜。”

她疲倦不已,“是你说互不相欠的。”

“你也说过不会离开我。”

她起身,“我先走了。”

这天中午,有客人来点单,“hello,iwanttosomefood.”

“hello!”

徐晶叹了口气,“田源,你过去给客人点单。”她拍拍倪好的肩膀,“小好。”

她抬起头,“啊,我没看见。”

此时的客人不多,徐晶指指角落,“走,坐坐聊聊。”

她走过去,“你要是没怀孕,我现在一定跟你好好喝一杯。”

徐晶大笑,“就你,得了吧。”

“我现在两三瓶没问题。”

“这么厉害,找明明跟你喝,保证让你喝个够。”

“他,我可不想自讨苦吃,简直浪费店里的酒。”

“哈哈,你也有抠门的时候。”

她笑笑,“晶晶,辛苦你了。”

“这餐厅虽说是我提议开的,但是菜单定制,人员招聘,包括餐桌在内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你亲力亲为,连装修都是你的想法,你当时都没说辛苦,我有什么辛苦的。”

她笑起来,“平时店里都是你比较看着,我真没有这个耐心。”

“你现在做什么能有耐心。”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天是曹泽叫得外卖,你还去送了。”

她无奈一笑,“店里的人还真是吃里扒外。”

徐晶大笑,“怎么算是吃里扒外,都是自家人,就要事无巨细,知根知底。”

“你是老板娘你最大。”

“你是老板,我男人。”她顿了顿,“曹泽找你干什么,算是余情未了,还是想要旧情复燃,你可别犯傻。”

余情未了?他们之间剩余得不是已经了了吗,“也许只是不甘心,或者想要的是一个解释吧。”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谁都不解释?”

“没有什么好说的,错过就是错过了。”

“可你见过他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整天发呆,明明看到你都心疼了。”

“我可没看出来,他哪个都心疼。”

“你最近要不要休息一下,等到周一二的时候店里生意冷淡些。”

她想了想,“再说吧,店里最近太忙,需要人手。”

“也是。”徐晶看着她,“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她沉默。

徐晶叹息,“我知道你不想谈这件事,但你的性子太固执,平时走心的事情不多,偏偏他,你就是想不开,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最近太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觉得自己就像在黑暗的山顶里寻找出路,但是其实早已没有路可走,无论怎么做,大概都是一个结果。”她已经没有路可选,他们早就替她做好了选择。

徐晶牵住她的手,“也许你是在做梦,等梦醒了,就好了。”

她笑笑,她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回忆的梦里。

决定离开的那天,她都觉得自己残忍,这不是她的错,但的确是她对他,可能更多的人造成了伤害。

曹泽和魏紫建出车祸之后,纪田打来电话,说是有人可以帮忙解决工作室的麻烦,她明白其中暗藏玄机,但并未追究。

“于雪”。

当时她听着名字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始终想不到在哪里听过,她还是拨通了这个人的电话,“喂,你好,我是倪好。”

对方沉默,她接着说,“我是纪田的朋友,我们之前并不认识。”

那边笑了笑,“也不算不认识。”声音听起来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

她想起来这个女生是谁,她曾经听魏紫建说过,于雪是他们的大学同学,成立工作室的那段时间,于雪曾经常常给曹泽打电话,他常常不接。她隐约知道接下来的发展,“我希望能和你当面谈谈,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耳边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十一点,川浅路咖啡厅见。”

她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发怔,对方并不意外自己的来电和要求。

望着橱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天马行空地想象着他们的故事,那个急匆匆的穿着黑色风衣的中年男士,是在忙着工作吧,可能是做销售的,奔波于大街小巷。那个只穿着薄薄外套的青春少年,站在公交车站台焦虑的张望,是在等待什么的到来,是不是自己心爱的朝思暮想的女孩,亦或者是在等着某一般公交车将自己载向梦想的目的地?那个拉着爸爸的小女孩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样子好不烂漫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般天真无邪,不知苦为何物呢。

“倪小姐在想什么呢?”

她回头就看见身穿宝咖啡色加长对襟羊毛衫的女孩,黑色的打底裤显得双腿修长直秀,她很白,高高扎起的马尾大方的露出姣好的面庞,一双眼睛精明干练。

她站起来,“于雪?”

对方点点头,“呵呵,看起来很吃惊啊?”

确实吃惊,大学期间她到A大的时候看见过于雪,那个穿着长裙的女孩,一瞬间她觉得造物弄人这句话,“于小姐请坐。”

于雪笑着说“不知道你给我打电话时有什么事情?”

她不想欲盖弥彰,“我想于小姐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于雪挑眉,笑道,“我听说他们的公司最近出了点麻烦,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她坦言,“于小姐,这个忙可能比较麻烦。”

于雪一笑,“什么事不麻烦。”

她沉默。

“说实话,我还是很感谢你找到我,因为我喜欢曹泽,毕业后平时只有在工作的时候可以和他接触,他又很忙,私下里很少能约到他呢,你可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哟,所以无论多大的麻烦我都愿意。”

很直白,半点也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于小姐,我是他的女朋友。”她虽然希望对方答应,但是这种情况下还是先让对方了解比较好,她不想做得有欺瞒的味道。

于雪没有多少意外,只点点头,“我知道。”。

她微微一愣,还是简单说明了情况,“说来话长,阿泽因为我得罪了清荣公司的老板,而他们正在蓄意报复,也许你已经有所了解。”

于雪静静听着,“倪小姐,你认识我吗?”

她摇摇头,“我只知道你是阿泽的同学。”

于雪淡笑,“我以前是名自由摄影师,现在开了家影楼,倪小姐应该看过,就在这个广场里。”

她回想了一下,“是叫雪影的影楼吗?”

于雪点头,“对。”

“我大学的时候参加了摄影社,偶尔也会拍些照片。”

于雪惊讶,“是吗,那你用得是胶片相机还是数码相机。”

她打算买相机的时候有个学长强烈推荐她用胶卷相机,说是拍出来的光线和成色最有感觉,像是回到了不知名的时光,引人遐想,没禁得起学长的淳淳善诱,便买了胶卷的。

“胶片单反,现在好像都比较流行数码相机了。”

于雪很开心,“影楼里用得多数是数码的了,不过我本人也喜欢胶片的,拍出来的照片格外有时光感,所以有时候也会擅自用胶片相机拍。”

“是这种感觉,但工作后用得就比较少了。”

于雪点头,笑说,“我也是,开了影楼之后反而不如以前那么爱玩了,随心所欲外出采景的次数都少了好多。”

她斟酌片刻,笑了笑,“于小姐,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今天这次见面你就当认识个朋友吧。”

于雪抬头看了看她,笑意收敛,“你的意思是不用我帮忙了。”

无奈一笑,“其实这样找你出来,算是情非得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阿泽和紫建有能力解决。”

于雪说道,“如果我父亲出面的话这事情就是小事一桩。”

她没有立即回答,问道,“于小姐,我能知道你为什么通过纪田找到我吗。”

于雪,“因为我希望帮曹泽。”

她终于了然,“你有什么要求。”

于雪拿起汤匙轻轻搅拌,动作优雅,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仿佛天生就适合这个动作似得,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父亲可以帮忙,只是他以什么名义出面呢,总不好直接为了一个陌生人开罪别人吧,在商言商,我爸估计不那么好说话。”

她再次沉默,“朋友的名字够吗。”

于雪微微苦笑,“倪小姐可能不太了解,在商言商,他们看重的可不是这些,这事对我父亲来说还真不是什么有利的事情,他没必要为了我的朋友这样做。”

“你说得对。”她不能要求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他们,但是,“于小姐,正如你说得在商言商,你肯定明白CZ工作室未来的发展空间有多大,单是PLZ得主的名气就可以创造无可计量的价值,我想你的父亲也应该多少会有些兴趣。”

于雪摇摇头,“倪小姐,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你也该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纵然PLZ得主光环无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工作室的发展需要得不仅仅是实力和名气,最重要的是人脉,若是人脉被限制,任凭他有多厉害,怕也无可奈何。”

她叹了口气,“于小姐,你想怎么样。“

“要是我跟我爸说曹泽是我喜欢的男生,那就不一样了,我爸多少也要为了我的幸福委屈一下,你说是吗?”于雪往后靠在椅背上,颈项弧度优美,如同天鹅一般高傲优雅,她轻笑一声,“倪好,你离开他吧,不然我爸知道曹泽为了她女朋友开罪的人,他有什么理由为了他女儿出这个面?”

橱窗飘进来的一缕阳光投在倪好脸上,打出明亮优柔的界限,柔静恬然,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于小姐,谢谢你,因为你想要帮助他,可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在乎他是不是功成名就,也不大希望他多辉煌腾达,我没有见过他人生的失败,但是我知道要是有这么一天,我会陪着他一起站起来,我不敢说多了解他,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上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而且我相信他不会这样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于小姐,今天麻烦你了,要是给你带来什么不愉快,请你见谅。”

于雪冷然的话阻住了她起身的动作,“你知不知道张荣准备起诉曹泽?”

她脸上不由一寒,“理由?”

“恶意殴打他人,造成严重的人身攻击。”

她冷了声音,“那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我可以出面作证,是他图谋不轨在先。”

于雪有些可笑地看着她,“倪小姐,我刚才也说了,这不是一个一加一等于二的社会,你该知道有时候事实的真实性掌握在有权势的那一方。”

她不否认,冷笑了一声,“他进去了我等他。”

于雪瞪着她,“你竟然这么狠心,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这是在凌迟他的尊严。”

她没有退让,“你觉得让她女朋友替她出面妥协就不是在践踏他的尊严吗?”

于雪终于沉默,“你要是不愿就算了,你们俩就去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倪好望着橱窗外人来人往的街头,轻声说,“我会考虑的,给我点时间。”

于雪眼里有浮现得意的光芒,“就在这里想吧,我不想节外生枝。”

她被这个词惹得想发笑,节外生枝?没有退路的她有什么能力力挽狂澜吗,她可以接受他在前进的道路上跌倒,但决不允许他的尊严被人肆意践踏,只要想一想,她就觉得痛彻心扉,那样高傲干净的他,那样温润如风的他,她怎么舍得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其实我见过你。”

于雪看了她一眼,“我不记得有见过你。”

她看着窗外像是喃喃自语,“你是没有见过我的,大学的时候,我有空闲的时候就会到你们学校去看他,他生日的时候,特别想他的时候,那时候参加摄影社,买单反多半是因为他吧,我还偷偷跟着他一起上课呢,他上课的时候我都偷拍过,差点被你们老师发现,他身边好像从来不缺少同伴,男生女生一大堆,虽然他不怎么爱说话,可就是让人想要亲近,其中就包括你,于小姐,你很厉害,但是胜之不武。”

于雪脸上线条微微紧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今天就走,我可以给你安排。”

她笑笑,“我也是这么想得,不然怕是走不掉了。”

于雪并未多少开心,“你知道为什么纪田愿意帮我吗。”

她等待于雪的下文。

“因为她说你从来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最好的,爱情,友情,她却需要百倍的努力才能拥有,而你却从来不知道珍惜,她还说她恨你自以为是的沉默,却不能把沉默保持到底。”

“这不是她会说得话。”

“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原话。”

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奢华的店铺林立两旁,繁华喧闹的周围就像是在倒带一般从身边经过,如同往事一样抓不住,木然前行,可是好像没有了方向,电话是不是响了,她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喂,田田。”

纪田那边沉默了片刻,之后迟疑地问,“你找于雪了?她答应了?”

她无声点头,没有解释的欲望,“田田,好好生活,我有事,先挂了。”她不想去追究她为什么把于雪的号码给她,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想让自己离开,她不想去追问她话里的真假。

挂了电话之后她拨通倪颢的电话,“姐,我决定去新加坡了。”

签证是早就办好了的,她原以为这个不时之需是排不上用场,现在却让她连拖延的理由都没有,只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看着衣柜里自己的衣服,她觉得自己真残忍,留给曹泽满满的事物徒留感慨,刚想着,他来了电话:“中午饭吃了吗?”

她觉得嗓子一瞬间干涩起来,几乎发不了声音,“吃了,你呢?”

“在公司吃了,今天紫建来公司了,今天晚上跟客户见面,不能陪你吃饭了,在家等我。”

“为什么等你啊?”

“现在想快些见到你。”

她笑起来,“那我们远走高飞吧,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传来笑意,“等我忙完这个案子,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阿泽,我等不及了。”

他沉默了片刻,“怎么了,现在在哪里?”

“在家,阿泽,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好不好。”

一切那么不可思议,可是又顺理成章,她好像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逃离,说起来其实是一种背叛吧,生命中的选择往往只有有限的两个,可生命的历程却是一条只向前进的单行道,一旦做了选择便再也没有回头的重新来过的可能。

她是不是真得不懂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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