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客人很快到了,是两对夫妇。
先在门外跺脚,把鞋上的积雪弄掉,顺便也拂下身上的积雪,然后才走进房间。其中一位女教师还带了一双棉鞋换上,靴子就留在门口。
这个时代还真没有人家准备更换的拖鞋。这位女教师到底是学校老师,特别讲究一点也不算奇怪。一般人是不注意这些的,当然自己脚的冷暖也是自知。
客气一番后,大家开始玩扑克牌。姚华、刘妍坐对家,另两位女老师对家,四人玩起升级(40分,拖拉机的前身),姚青和另两位家属旁观做参谋。
姚青看着母亲打牌自然是不能吭声的,这不是玩牌的规则,而是因为到这个世界以后,他还没玩过扑克呢。所以,他只能装天真,好奇地询问玩牌规则,母亲在抓牌时告诉他花色大小,出牌闲暇时还教教他规则,姚青也是一副认真听教的模样。偶尔也问问出牌的原因,一副好奇宝宝的架势。
可实际上,姚青打牌历史长着呢。前世,姚青打牌好像是在父亲关节炎住院时,跟父亲无聊的病友学会了打牌。后来因为一起玩耍的同伴年龄都比他大1-3岁,比力气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大多数同伴,而姚青好胜心又特强,所以姚青就特别喜欢玩牌,因为玩牌时力气因素完全消失。加上姚青打牌时也肯用心思,因此他的牌技比一般同伴水平高很多,是常胜将军。
成年后,姚青喜欢上桥牌。桥牌是讲究逻辑推理、数字计算的游戏,牌就52张(去掉王牌),每次出牌都要根据对方出牌大小花色推算对方花色分布、大牌位置,所以尽管桥牌规则和40分相似,但难度是远远超过这40分。姚青桥牌牌技放在全国业余级别牌手之中不过中等水平而已。但是在地方牌手里面就算小高手,放到40分的牌手上,就远远超过一般人。
刘妍打牌水平在女子中也就中等,放在男人里面就是中下水平了。所以姚青看刘妍打牌是真难受。想想看,武林高手看初学者打拳,那是要怎么别扭就怎么别扭。
刘妍打牌只会根据自己手上的牌出牌,算牌也只是初步计算。属于典型地只管自己,不管他人的打牌方式,尤其是该她配合父亲出牌时,她竟然还是斤斤计较自己手上的几张分牌,不但不能配合父亲,而且无谓地消耗父亲主牌,让姚青在内心不住叹气。
母亲天性聪明是没话说,可是太缺乏全局观,败着连连,幸好对手更臭,所以双方频繁换庄,但终归还是姚华、刘妍率先打过A。先下一局。
接着换人,姚华身为主人,必须客气,所以借口看文件下场,给大家添点茶水后,进房去了。刘妍和一同事夫妇对家,另外一对夫妇对家,战火再起。姚青趁机下来找父亲谈话,看母亲打牌又不能说话,太憋气了。
看到姚青进来,姚华放下手上文件。
看文件只是让座的借口而已,现在和姚青单独在一起,姚华当然要问问栽培蘑菇的事。下午看到姚青栽培成功,姚华光顾着震惊和高兴,许多话都没说,其实姚华心中还是存在不少的疑问。
无论是作为父亲关心儿子,还是作为领导关心栽培技术,姚华都有进一步了解情况的必要。
别说,当了三个月领导,姚华已经有了领导思维。所以吃饭时姚青要求刘妍暂时保密,姚华不问理由立即给予了支持。因为他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在事情没有全盘考虑好之前,保密是不需要理由。
姚青首先当然是要叫苦。
他的目的不是要表功,给自己父亲表这个功有什么意思?自己本来就是要帮父亲的忙,而且是要默默地、不让父亲意识到自己是在有意地帮忙。父子相互帮忙是不需要理由的。
叫苦的目的是要告诉姚华这个技术的确存在技术壁垒,一般人是很难闯过这个技术壁垒,而自己是在反复阅读书籍时,注意了这个无菌操作的细节才获得初步成功。但即使如此,也有半数菌种被污染,幸亏自己时刻关注,及时返工,在返工时再次加强无菌操作的细节才勉强过关。
所以结论是,种食用菌这事可为,但一般观察力不敏锐、责任心不强的人是做不了的。实际上,大多数人放弃种植食用菌不是因为完全种不出来食用菌,而是因为污染太严重,继续种植成本算起来不划算。
其次是算账,书上指出,一斤原料可能产出是1-2斤菇。根据书中资料,一个小基地,种个5亩应该没问题。一般栽培平菇每亩地可以种植30000斤左右的原料。也就是说,一个基地一会可种植150000斤。一年可种三会。
具体细账姚青没算,因为姚青只会两位数的加减法。可是姚华会算啊,情况到现在,计算已是简单的事了。45万斤原料,可出平菇45万斤到90万斤。就算65万斤,批发价就算0。1元一斤,毛利就是65000元,即使扣除一半原料价格,收获也是可观的。要知道,现在农村一个工到不了0。1元,也就是说一个小基地,就可以让一个大队年终收入翻番。当然,这里面还有成本问题,原料来源问题,运输问题,销售问题等等系列问题。
把账初步一算,姚华眼睛都亮了,农村收入状况现在他可是太清楚了,所以听完姚青的算账,他立即开始沉思起来。思考种植食用菌的得失,操作方法,起步时规模,起步后的后续手段,别人可能出现的反应,自己的应对方案。起步时如何尽量减小影响;如果不幸失败,如何消去影响;如果成功,则如何尽量扩大影响。
看到父亲陷入沉思,姚青呵呵一笑,他的第二步工作算是完成了,就不必留在这里打扰父亲大人的思路了,自己还不如出去看牌。关键点自己已经点出,剩下的父亲自会考虑,以父亲的经验能力,加上目前的地位,这事他肯定会完美的操作。再说,如果需要,自己不是还可以提醒吗?
回到堂屋,姚青回到母亲身后,继续看牌,依旧是痛苦地能看不能说的过程。现在倒不是不能说,过年打牌,图的是娱乐,其他人旁观也在指点说话,姚青已经看完一轮,正常人也应该学会了,所以给母亲支支招,绝对是正常情况。现在的关键是姚青的思路和母亲不一致,他的支招母亲不会接受。说也白说,那还不如不说。
看了几盘,姚青发现母亲玩牌兴趣很大,现在正在聚精会神阶段。奇怪的是,双方竟然依旧是水平相当,一个打8,母亲他们是打10。呵呵,有点意思,难道有人让牌?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母亲是他们的副校长。
升级姚青有二三十年没玩,所以一下子也看不出名堂。不过,从前面打牌时情况看,父亲水平不错,和母亲配合才小胜对手,现在换个差点的对家,依旧是小胜对手。那么结论就是要么新上来的对手水平很差,要么就是中间有人让牌。
现在换上的搭档是个男家属,出牌姚青看起来还是中规中矩,那么结论就明显了。想到这里,姚青仅剩的兴趣都消失了。看低水平的牌赛已经难受,这低水平的牌赛还有人作弊,这就更让人难受了。姚青都想回房去看书了。
不过,回头看到母亲兴致盎然的样子,姚青的难受又消失了。无论如何,母亲玩得高兴,不是吗?玩牌只是娱乐,母亲高兴一切就值了。作弊有什么了不起,自己重生不就是更大的作弊吗?
从这一刻,姚青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拍马屁,因为拍马屁的确是能让人高兴。就象是现在,姚青知道今天来玩的老师在拍自己父母的马屁,可完全没法生气,相反却因为母亲高兴而保持高兴,甚至今后方便的话,姚青不介意随手帮帮他们的忙。前世姚青见到别人拍马屁就难受,无论是拍自己还是拍别人,原来错误竟还在自己?!
牌局还在继续,姚青的心情却有了变化,心态显得平和了很多。不仅能对母亲错误的大局观视而不见,而且能配合着母亲的思维方式给母亲出主意,补漏洞,这让母亲更加高兴了。儿子在她的教导下,看半晚上打牌,居然就学会了升级。看儿子提醒的出牌,主意竟都不错,所以她高兴地按照儿子的提醒出牌。
再过一阵,父亲也出来了,兴致勃勃地给火盆加碳,帮大家添茶,陪大家说些闲话,然后在母亲旁边坐着当参谋,不时也出点主意。
姚青此时却已经支持不住了,开始打瞌睡起来。现在这个身体真是噬睡得要命,到底是长身体的时候,前世,姚青熬夜可是常事。不过,现在有这么多人陪父母守岁,少姚青一个人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姚青跟父母打声招呼,独自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