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贺兰擎呼吸声起伏均匀,他睡着的样子反而没平时放松,眉头微蹙,薄唇紧抿成一道刚毅的弧度。
相书有云,这样的男人薄情又固执。
南生怨他对傅家心狠冷漠,却无法硬起心肠真的恨他。
因为一开始,她故意一步步引起贺兰擎注意,为了满足自己那点虚荣心招惹了他。
害人终害己,南生比任何人都深刻体会。
她不自知陷入自己布置的情网爱上贺兰擎,但她忘记一点,她的婚事关乎家族兴衰。贺兰擎义父执掌兵权,与傅家政见渐渐背道而驰。
若不能为己用,必然杀之。
论起权谋手段,她的爹爹傅季尧浸淫数十年,如何不动声色排除异己,他深谙于此。
贺兰擎到傅家提亲的前一天,贺兰将军通敌卖/国的罪证呈在文炀帝面前。
很快,贺兰均被斩杀,贺兰擎流放。
这一切发生到结束,她丝毫不知情,一直甜蜜又心急的翘首期盼贺兰擎前来提亲。
走到如今局面,终究傅家欠了贺兰擎。
直到天快亮她才沉沉睡去。
她睡得不安稳,蜷缩一团,嘴里呓语什么,很轻很模糊,旁侧一直呈现熟睡状态的贺兰擎缓缓张开眼睛凝望南生,看久了那黑眸深处的漩涡,危险又迷醉。
天大亮,南生睡醒还觉得迷糊,半天过去,才意识到自己原本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下,她下意识摸摸系在脖颈的丝帕,结口仍是她打的花样。
转头看见床边摆放一套新衣裙。
柔和的月牙白色,只在领口、袖口,裙摆绣了几朵花卉。
她抚过衣裙花纹,心头不知什么滋味。
贺兰擎推门进来,目光略过南生换上的衣服,顿时柔和几分。
“过来。”语气平淡,算不上招呼。
南生没拒绝,坐过来说:“等会儿,我要回家。”
“好,我送你。”
南生暗自庆幸唯念嚷着一同前往,多个小人儿在,与贺兰擎独处,她才觉得呼吸稍稍顺畅。
马车离南生住所还有一条街,南生就喊停下。
“今天不方便请你入府,我母亲养病,下次吧。”南生看着他,母亲此时恐怕不想见到贺兰擎。
“那就下次。”
贺兰擎居然这么好通融,南生心下放松。
猛然听到他又问,“什么时候见?”
“啊?”
“我来定。”不容置疑的语气。
就知道没那么好说话,南生心不甘只能点点头算答应。
唯念不舍她走,小手攥住她。
摸摸唯念脑袋,南生转过身下车说,“我走了。”这一句也不知对谁说的。
贺兰擎没着急走,目送南生离去,然后转向不远处巷子拐弯口停放的一顶软轿。看似不起眼,需三品以上资格坐。
他唇角沉了沉。
傅家宅子内,南生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左右瞅半天,确定没人,她小心翼翼进来。
未料,宋长葶走出。
“母亲。”
宋长葶微微皱眉,还没开口,南生心晓母亲显然因她一夜未归动了怒。
“怎么衣服换了?”宋长葶眉头拧得更紧。
南生不急不慢回答:“这是竹影的,我去满庭芳看她,聊的兴起,就睡在那里。没派人回家说一声,是女儿的错。”
宋长葶目光微动,缓缓道:“那地方以后少去,你自小学的礼仪规矩可不能再忘记。”说完,吩咐嬷嬷赶紧帮南生重梳发髻。
她对打扮好的南生微微露出赞许之意:“薄尚书等你好一会,快去向人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