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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续1)(1 / 1)

阿卜杜勒就是那天晚上骑着摩托车、帮奥斯拦公交车的那个小伙子。奥斯在公交车上向阿那耶表白心意的时候,阿卜杜勒在车门边看见了纳尔玛,从此对她念念不忘,几近刻骨铭心。后来,他打听到纳尔玛要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就急忙找关系也参加了这个聚会,并和纳尔玛见了面。纳尔玛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他却已深陷爱河无法自拔,从此,就和奥斯成了一对难兄难弟。阿卜杜勒觉得纳尔玛不但相貌迷人,为人处世也魅力非凡。她不像其他女孩,要么羞羞答答,要么故作矜持,也不像有些女孩那样喜欢从诗歌、散文中领悟人生哲理,那副洞察世事、无限感慨的表情,看得他毛骨悚然。

纳尔玛完全不是这样,她善于交际,机智活泼,与男孩子交往时大方得体、毫不做作,阿卜杜勒深深为之着迷。他在街对面看到纳尔玛和艾里雅娜,就连忙过来打招呼。对他来说,能近距离接触纳尔玛,窥见她美丽的容颜,听见她动人的声音,闻到她芬芳的气息,简直是无与伦比的享受。但现在,真的面对面了,他又有些心慌,早已准备好的那五六段幽默的开场白,要么对不上景没法用,要么忘了个干净,只好说:“嗨,你们好。”他觉得喉头有一小片干燥,忙用手一指橱窗,问:“你们在看首饰吗?”纳尔玛说:“是呀,挺漂亮的。”

艾里雅娜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阿卜杜勒,但她看到阿卜杜勒望着纳尔玛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纳尔玛又多了一个崇拜者。阿卜杜勒没话找话,说:“我是来街上买科学杂志的,真巧,正好碰见你们逛街。”“嗯”纳尔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阿卜杜勒觉得纳尔玛似乎有点不耐烦,心里略感紧张,又讨好地说:“这两朵金花真好看,一定是高手精心雕琢出来的,你戴上一定很漂亮。”纳尔玛说:“可能吧,你买到杂志了吗?”

阿卜杜勒觉得纳尔玛说这话像是在暗示他该离开了,不由有些发窘,但又实在不甘心马上就走。他说:“还没买到,那是一份很有趣的杂志,我......我很早就开始看那份杂志。我......”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吸引人的话题,信心顿时恢复了不少。他对纳尔玛和艾里雅娜说:“你们知道吗?美国的‘勇气号’火星探测车在火星上面发现水啦,火星上真的有水!这个困扰了科学家们几十年的巨大谜题终于解开了!”纳尔玛看了他一眼,说:“是吗?”阿卜杜勒激动地继续说道:“他们发现的是一种微盐酸型水,这种水可以将几百米厚的火山灰变成含铁丰富的松软岩石。你们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吗?”艾里雅娜问:“意味着什么?”阿卜杜勒说:“这说明火星确实具备了产生生命的条件!纳尔玛,火星上可能真的存在生命,这太了不起了!”

阿卜杜勒以为两个姑娘一定会很感兴趣,但让他气馁的是,她们居然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兴奋的样子,纳尔玛只是淡淡地说:“喔,那太好了。嗯,我们还有些东西要买,咱们以后再聊,见到你真高兴,再见。”阿卜杜勒脑海里这时刚刚冒出两个新念头:“垃圾DNA和连体中子星”,他正琢磨着,该先讲哪个更有吸引力,谁知纳尔玛突然就说再见了,不由有些猝不及防。他愣了一下,摸摸眼镜架,说:“啊,好的,再会。”

艾里雅娜和纳尔玛手拉着手走开了。纳尔玛回头看了一眼,阿卜杜勒正盯着那个橱窗看,她笑道:“这人真是个书呆子,连怎么打招呼都不会。你瞧他讲火星时的那个样子,好像我应该为火星上有水大声欢呼、再翻两个筋斗似的。真好笑。”艾里雅娜挽住她的胳膊,说:“你又多了一个崇拜者,得意了吧?不过,你这么快就走了,会让他感到尴尬的。”“我才不管他呢,追我的人多了,我可没功夫个个都理会。”艾里雅娜说:“你的崇拜者都可以组成方阵到广场阅兵了,如果都没能得到你的芳心,他们还可以再来一次失恋大游行。”纳尔玛笑道:“我分一半给你要不要?”

阿卜杜勒盯着橱柜里那对金花耳坠,心想,不如把耳坠买下来送给纳尔玛,她一定高兴。于是,他走进店里,买下了那对耳坠,急急忙忙地向纳尔玛她们追过去。但刚跑了几步,他又停下来,心里犹豫起来:“现在把耳坠送给她合适吗?我和她还不熟,现在送实在太唐突了,说不定还会惹她生气,以为我是个粗俗的人。还是先留着吧,以后一定有机会送给她。”他把首饰盒揣进兜里,依依不舍地望着纳尔玛的背影。艾里雅娜一回头,正好看见阿卜杜勒追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发呆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说:“纳尔玛,你这个崇拜者有些神魂颠倒了。”纳尔玛没回头,轻快地说:“别管他。”

两个人逛了几家商店,就在一家路边咖啡摊坐下来休息。纳尔玛吹着咖啡杯边上的一圈泡沫,慢悠悠地说:“雅娜,你知道吗,我遇见优努斯的哥哥了。”艾里雅娜一向看不上优努斯,觉得他完全配不上纳尔玛,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哥哥,就是那个大帅哥萨拉杰!他们俩是亲兄弟!”“萨拉杰!”艾里雅娜不由叫了一声。萨拉杰是哈马斯的军官,他相貌英俊,风度翩翩,作战机智勇猛,许多见过他的姑娘都为之倾倒。他在一次秘密行动中被以色列人抓住,关进了以色列南部内盖夫沙漠(以色列南方的一片沙漠)中的一所监狱。今年二月,以、巴、埃、约四方领导人在沙姆沙伊赫举行了四方首脑峰会,巴、以双方签署了停止暴力冲突的协议。协议签定后,以色列分两批释放了八百多名囚犯,萨拉杰在第二批释放人员中。作为出狱的英雄,他更加让人仰慕。

艾里雅娜惊讶地问:“他真是优努斯的亲哥哥?哇喔!真想不到!你是怎么遇上他的?说话了吗?”纳尔玛的脸红了红,甜密地说:“这就是缘份吧。我和优努斯闹翻以后,有一天,我把他送给我的东西统统打包,约他在他家旁边见面,把东西全还给了他,就算和他断了。在回家的路上,有一辆轿车开得很快,差点撞上一个过街的老太婆,是我把她拉开,才没出车祸。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从轿车后座下来,向我致谢-----他就是萨拉杰,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后来他邀请我去喝咖啡。”艾里雅娜问:“那再后来呢?”“再后来,我们就-----好上了!”纳尔玛又得意又开心地说。艾里雅娜尖叫一声,羡慕不已。

纳尔玛说:“不过,他说我俩的关系要暂时保密。雅娜,你可别说漏了嘴,连阿那耶也别说,好吗?”艾里雅娜连连点头,笑道:“你现在是青年英雄的密秘情人了!真浪漫!放心好啦,我决不会说出去的。可是,萨拉杰知道你和他弟弟以前好过的事吗?”纳尔玛说:“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已经和优努斯说好了,他答应不告诉他哥哥,优努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他。不过,就算萨拉杰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他不是个鸡肠小肚的人。”艾里雅娜说:“纳尔玛,你太精明了,只用优努斯加一个老太婆,就换回一个电影明星似的大帅哥。哈哈,就像……就像用一个油炸果子加一片腌黄瓜,换回来一只五光十色的大公鸡。”纳尔玛笑着说:“你尽挖苦我。这是我俩的缘份,天注定,躲也躲不开的。”

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全家人坐在一起闲聊。父亲利亚德抱怨仓库老板偏心,把活儿都交给自己的亲戚做,自己和几个工友只能捡剩下的。大弟弟哈希姆坐在墙角,和往常一样把背紧贴着墙壁,说:“爸,我们厂那老板更讨厌,他总是想方设法扣我们的工资。其他人不说了,人家诺基亚一个人干了两三个人的活儿,可老板还是要找毛病扣他的工资。诺基亚脾气也真好,一声也不吭,简直就像是老板家养的奴隶。”阿迪莱说:“诺基亚这孩子也够苦的,小小年纪,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他怎么敢得罪老板。”她一边说,一边用拇指轻轻拨动着一串咖啡色的念珠,这串念珠有33颗,从不离身。哈希姆说:“诺基亚一天到晚都在干活儿,骡子似的,有空还要去摆烧烤摊。上次他在亚格穆尔大叔的大饼店里帮工的时候,亚格穆尔大叔还劝他干脆从汽修厂辞职,一心一意在他店里上班,不过他不肯。亚格穆尔大叔人倒是不错,但给的工资太低了。”

阿迪莱说:“前一阵子在传亚格穆尔店里的面粉有问题,这阵子倒是没人再说了。”艾里雅娜说:“塞莱玛跟我讲,他公公一直在找造谣的人,但没能找到。不过,她公公在大街上烤饼那件事上了电视,好歹算是辟了谣,保住了名声,还从银行贷到了款。亚格穆尔大叔真的聪明。”阿迪莱说:“造谣的人最难对付,那话是吹过的风,抓不住关不了,即便是怀疑上了他,无凭无据,也拿他没办法。亚格穆尔虽聪明,恐怕也只能自认倒霉。”利亚德说:“受了害却再也讨不回公道,这类事情很多人都遇到过,只有自己想开点儿。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做过一些亏心事,或者是有意无意地伤害过别人,应该把这种讨不回公道的受害当作是真主对他过去那些亏心事的惩罚。”祖母点点头,说:“惩罚的时间是真主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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