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从木屋里晃晃悠悠的走出来,原来是“疯子”柳星张。?中文?网 ? w?w8w?.8881?z?w1.?当他从柳成荫身边迎面而过时,本是亲戚的两个人竟是互不理睬,形同陌路。而二人目光相遇时,我好像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了无数颗子弹。
古杉的一圈不知被谁挖了个及膝的土坑,因此使尸体看起来很矮小。但这环形的土坑很显然是刚挖过不久,因为摸起来还有些潮湿。
尸体不远处是一个竹篮,旁边还有打翻的瓷碗,下面扣着散落一地的青菜。
捆绑尸体的绳子是最普通的,绳结也是常见的死结,没有什么可以追踪的线索。尽管如此,为了保留绳结的完整,我还是用刀割断了绳子。我们小心翼翼的把已经完全僵硬的尸体放倒在土地上,柳成荫则解开死者的衣服检查其他尸体现象。
柳成荫把死亡时间限定在九点半到十点半这一个小时内,与我的判断相差不多。而柳星张像故意给柳成荫难堪似的,把死亡时间又缩短了近半个小时,他认为一清是死于十点到十点半。柳成荫听了柳星张的结论,脸色变得煞白,不顾黄越坡的阻拦,一个人气冲冲的下了回头难。
“疯子,你也是,非刺激柳成荫干吗?”黄越坡埋怨起柳星张。
“他技不如人,自取其辱,关我屁事!”柳星张若无其事的说,“不是还有我在这嘛,你急个什么。”
“哎呀,是我找人把他请来的,结果却被你气跑了。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嘛!”
“行了,废话少说。还是检查尸体要紧。”
由于没有条件解剖,初步断定的死因就是心脏受到的致命攻击导致的瞬间毙命。奇怪的是,死者的十个指尖都是血迹斑斑,犹如在生前曾进行过搏斗。而那一双睁大的眼睛和惊恐的表情,说明他临死前看到过极其恐怖的场景。
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呢?我不由得想起在祠堂里为了躲避这个神秘又恐怖的家伙而狂奔的孙炀。
“这是什么?”用手帕捂住口鼻的罗基指着死者的牙齿问道。
柳星张用随身带着的小镊子从尸体的牙缝中夹出一根白色的线,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说,“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棉线。”
“为什么会有这个?”每当傅泽问起傻乎乎的问题时,我总觉得他憨态可掬。
“当然不是为了剔牙。”我拍了拍傅泽滚圆的肩头。
**探头看了看,“应该是从一块布上撕扯下来的。”
“我知道了!他的嘴一定被这块布塞住了。”傅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西瓜没白吃嘛。”我及时表扬了他,虽然是言不由衷。
“老鬼,”凌虚子恶狠狠地直视着龙王,“现在我的弟子也惨遭杀害,你还有何话说?”
“牛鼻子,你该问问那个老东西。”
“哼,老鬼,你别倒打一耙!”村长冷笑了一声,“怎么回事恐怕你比谁都清楚。”
“老东西,你什么意思?!”龙王向前紧走了两步。
“贫道的宝剑可不是摆设!”凌虚子抽出宝剑。
龙王好像踩了刹车似的立刻停下,看来他对年轻时被凌虚子“美容”的事情还是记忆犹新。
三个老头儿僵持在平台之上,把一切风度和涵养甩进了瀑布。
“各位老前辈,现在还不是华山论剑的时候!”我赶忙从中调停。
“什么老前辈,都是老大哥。”凌虚子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纠正我。
“是是。现在一清也不幸遇害,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凶手绳之以法。”
凌虚子把剑入鞘,表情难得如此严肃。“贤弟,这件事就要你们来办了。”
“大哥放心就是,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小弟一定竭尽全力,早日破案,还太极村一个宁静。”电影里的英雄们通常都是这么说的。因为我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
“有劳老弟了。”
“这是从何说起呢。大哥,任谁都可以来到这里吧?”
“不错。这又不是某些人的院子。”凌虚子冷笑了一声,接着又说,“但因为村人都知道这里是我观弟子受罚之处,再加上不好行走,所以很少有人上来。”
“一清应该没有什么仇人吧?”
“当然,这孩子从小就与世无争,颇符合道家崇尚的无为。”凌虚子长叹一声,“都怪我不好,非要逼着他参与竞争,才遭此大祸!”
“诸位看这样如何。”村长以一副不容置辩的神态看了看在场的每个人,“以老夫的愚见,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大家当团结一致,合力擒拿凶手。”
“你说的倒好,”龙王不满的说,“现在只剩下你侄子一个,你自然是暗自高兴。牛鼻子,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他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搞分裂。
村长咳嗽两声,“龙老弟,你不要鼠目寸光。当务之急是揪出我们太极村的共同敌人,那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这样吧,如果你认为整件事与我们黄家有关,我们可以放弃村长之位。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黄老兄,不知这又是你玩得什么把戏。”
“越坡!”村长用拐杖敲了敲地。
“伯父!”黄越坡来到村长身边。
“越坡,你现在当着在场诸位的面誓,如果不让大家满意,你就永远放弃竞争村长。”
“伯父!这,这——”
“快!”
“是!”黄越坡咬了咬牙,恨恨的立下重誓。
“好!”龙王背过手去,“既然黄老兄如此,我也只好让步。”
“贫道可以先忍让几日,但绝不会善罢甘休。”说着,凌虚子一掌劈开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
真的要感谢这个吸血鬼,使剑拔弩张的劲敌同仇敌忾,把矛头一致指向了一个死了二百年的欧洲人。
村长对着所有人拱了拱手,“诸位,为了避免引起村民的恐慌,老夫恳请大家能够暂时保密。”
“黄兄,你不会是让贫道把徒儿的尸体放在这里不管吧?”
“当然不是。”
“那我们一会儿把尸体抬下去,恐怕想瞒也瞒不住。”
“老夫的意思是对村民隐瞒一清被木桩穿心的死法。”看来村长也联想到了祠堂里的木雕。
“童儿,把你们的师兄抬回观里。”说罢,凌虚子拂袖而去。
“你们今天上午都干了些什么?”**一脸严肃的问我。原来自始至终他就没有把我们排除在嫌疑之外。
“我早就告诉你兄弟了,我们今天一上午都在帮着杨冰修理学校的设备,还有蓝灵和林溪可以作证。”
“学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
“是啊。有问题吗?”
“学校就在明河对面!”
“是吗?”我向对面望去,果然看到了学校的背面。两岸的距离大概有五十多米。由于上午一直忙来忙去的,还是在教室里面,因此没有注意瀑布的声音。再加上两岸景色的不同,我丝毫没有想到命案生时,我们就在对面!
“你们五个一直都在学校吗?”
“当然了。我们又没有翅膀,飞不到这边。水流这么急,两岸还是峭壁,即使能游过去,恐怕也爬不上去。而且明河上只有南面的行云桥可以通过,我们如果想到这边再回到学校,少数也要四十分钟。”其实林溪并不是自始至终和我们在一起,而且她离开的时间与一清的死亡大致差不多。也不知为何,我不希望她成为**的猎物。
罗基笑着瞥了我一眼,也点了下头。
“好,你们可以排除了。”
“是敌是友你都没分清楚!”
**又去问其他人上午的行踪。村长在村外的明河下游垂钓,龙王为了排解丧子之痛在林中散步,黄越坡则在白虎林狩猎。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他们都是独自一人。
“伯父,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黄越坡在村长身后小声说道。。
“走。”
龙王见村长离开,也紧随其后下了平台。
众人离开后,罗基和我对平台进行了仔细的检查。
小木屋里面的物品比木屋本身还要简陋。有一块比长条板凳稍宽些的木板,即使不用挥想象力也猜得出它的作用。墙角有个装着半缸水的小水缸,水面上浮着一个喝水用的葫芦瓢,屋子中间是一个破旧的小圆凳。屋外我们也仔细的查了一遍,依旧是毫无所获。总之平台之上没有任何异常。
我们坐到两个光滑的石头上,趁着四下无人,开始对案情进行推测。
“你说凶手为何要模仿二百年前的杀戮方式呢?”
“模仿杀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原因。但现在还不好断定。”
“根本就没有动机嘛。”
“至少从表面上看,凶手是想把新一轮的村长候选人赶尽杀绝。”
“那下一个岂不轮到了黄越坡!”
“这个还不好说,也许这正是凶手所希望的。但黄越坡的确要多加小心。现在真的是一团乱麻,看不到一点头绪。”
尽管罗基这么说,却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摆在他面前的似乎不是乱麻,而是意大利面条。罗基喜欢把错综复杂的绳扣一一解开,我却喜欢剪刀一挥。他总是很享受解决复杂问题的过程,就像我总是醉心于寻求刺激的体验。罗基最喜欢的状态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我则信奉“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黄越坡说不定就是凶手呢。从四分之一决赛直接捧杯,连半决赛和决赛都省略了。”我在土地上用树枝画着赛程图。
“你不认为这太过于明显了?何苦他还是四人之中的种子选手。如果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作弊,未免太过愚蠢。”
“你总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这又不是嫦娥计划。”
“可从作案的手法看,凶手可绝不是一时冲动。选择模拟连续杀人的,也许第一次是意外,但接下来一定是有计划的。”
“如果凶手真的在计划第四件案子,那就该用最后一种手法——水淹了。应该明河两岸设上哨卡,谁敢接近,格杀勿论。”
“脸盆还能淹死人呢,再说杀人后向尸体上洒水也可以说是模拟水淹。”
“那就把所有能装水的东西统统收走,连勺子都不放过。别跟我说还有口水。”我又开始东拉西扯。
罗基没有理会我的胡说八道,“但这次的命案与之前的两起又有区别。因为前两起命案中,凶手选择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行动,而一清的死则大不相同,凶手竟然大白天就下了手。”
“是呀,可见这个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选择白天动手一定有某种理由。”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凶手要堵住他的嘴呢?”
“可能凶手有洁癖,他不喜欢口臭。”
“不好!”罗基突然站起身来。
我惊奇的问,“你又想到什么了?一惊一乍可是我的专利,别和我争!”
因为罗基做事一向是不慌不忙,“再等等”可以说是他的人生信条。
“天快黑了,咱们还有个至关重要的事没有办!”
“还有什么比人命关天更重要的事?”
“走下回头难。”罗基面色苍白的说道。
“该死的,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好人不走回头难。”我像弹簧似的立了起来。
终于在天黑前,我们平安走下了回头难。
清虚观内,一清的尸体已经被太极八卦袍遮盖,四周按北斗之象点起了七星明灯。十个道童各擎着一盏青色灯笼围立两旁。四个年纪稍长些的青年道士穿皂罗袍,站在四个方向上,手里各拿法器。
凌虚子身穿法袍,赤着双足,披仗剑,站在一个画着阴阳鱼的圆台上。他左边站着清风,持宝剑;右边站着明月,捧香炉。
只听凌虚子口中念念有词:“生老与病死,如影又随形。祸福本无门,善恶终有报。”
看到他们在做法事,我们就直接回到了卧房。
罗基盘腿坐在竹床上,“你现没有,在太极村,睡眠质量明显提高。”
“别提睡觉,我唯一睡的香的一夜就是咱们夜探龙宅那次。”我因为另有打算,所以像个拉磨的驴。
“你好像心神不宁啊?”
“嗯。”如果不把心里的疙瘩解开,我又将面对一个不眠之夜。
“那就去找她好了,省得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又被他猜中了。
我独自一人下山来到蓝灵家,让她把林溪找出来。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找她干什么?”蓝灵就像看一个心怀叵测的流氓。
“有点重要的事要当面问清。而我又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场。”
“那可不行!”蓝灵和那些在新娘家里为难新郎的亲属如出一辙。
“你能不能别提我意淫?我找令妹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事。”我搓着双手耐着性子说道,如果她是个男人,脸上早就留下一个鞋印了。
“我要在场。”蓝灵似乎很热衷于当电灯泡。
“好吧。”我实在耐不住她的胡搅蛮缠,只好同意她“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半个小时后,林溪才在蓝灵连拉带推的武力攻势下,气势汹汹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家畜配种。”
“三句话不离本行啊!”林溪用力甩开蓝灵的胳膊,“姐,让我回去!”
“我不是牧民。”我快步走上前去,把蓝灵挤到一旁,用力的拉住林溪的手腕。“跟我走,我有话要问你!”
“你松手!”林溪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快的“抚摸”我的脸颊,而早就做好一级战备的我立刻成功截击。于是,她的两只手都我牢牢的抓住,真正做到了束手就擒。
见上三路失败,林溪就伸出腿试图从下三路另辟蹊径。
“美人,你要干什么?把腿盘在我的腰上?”我身体前倾,贴近她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哦,你的体香正在瓦解我的理性,你的挣扎则在点燃我的激情。”
借着月光,我仍然清楚的看到林溪羞红了脸。
“你知不知道一清的事?”
“怎么了?”
“怎么了。哼,你今天上午为什么中途离开?”
“这个你没权利知道吧?”
“好,我也不难为你。”我放开林溪,“一清正是死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正在村里调查每一个人上午的行踪,凡是独自一人的都上了他的黑名单。我说你是和我们在一起,才免去了**的盘问。你如果不想和我说,可以去找他。当然了,比起我,他可是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林溪听完我的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礼尚往来”,只是很有女人味的说了句,“你弄痛人家了。”
“美人,现在可不是抒情的时候。你是打算跟我说,还是跟他说?友情建议一下,我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对女人过于心慈手软,尤其是对待你这样的美人,我都有些头重脚轻了。但**似乎是个客观公正的好警察啊,他对猎物应该不会区别对待的。”说完,我冲她咧嘴笑了笑。
“从没见过你这么玩世不恭的人!”
“别高抬我,我只是愤世嫉俗而已。”
“有区别吗?”
“愤世嫉俗是玩世不恭的初级形态。”
林溪叹了口气,举起双手,轻声说道,“好吧,初级形态,我认输啦。”
“这样才乖。”
“我保证自己和一清的死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样吧,我明晚一定告诉你!”
“你在玩游戏吗?不说清楚,誓也不管用!”我顿了顿,又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哪怕是脱光了。”
“你!”林溪捂着脸跑开,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又要数羊数到天亮了。真怀念住在龙王家里的那晚啊。
这时的我哪里想到,其实包括**在内,我们都想多了。因为在第二天,由一位老人所提供的重要信息把今天的牌全部打乱,而我们也将重新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