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虚观用过早饭后,我们便下山去找杨冰。?中文??网?w≤ww.可刚到杨冰家门外,就看到他抱着锤子和锯正要出门。
“这一大早的抱着这些宝贝是要把哪拆了啊?”我先打着招呼。
“下周就开学了。我去把学校的桌椅和墙壁修理一下。山里的教学设备可不比城里啊。”杨冰笑呵呵的说。
“那让我们也为山村的教育事业出点力吧。”
“你们不去破案了吗?”
“案子没破,头倒是快想破了,可是毫无头绪啊。”
“那好吧。蓝灵一会儿也去。”
“那个女魔头呢?”
“我看你们倒是有点……嗯,算了吧。”
太极村的学校位于阴鱼村的最北边。是一排悬山顶木质平房,因为我们已经见过村里的特色建筑,和它们比起来,学校只能用简陋来形容。
“学校怎么选在这么偏僻的位置?”看着眼前的房子,我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学校的原址在祠堂附近,因为大概是十年前吧,曾经有个学生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抓着一个小孩的手消失在祠堂旁那棵刚被闪电劈开的榕树前。自那以后,这个学生就受了惊吓。学校校长就去找村长商量。风水先生选来选去最后就选择了这里,而村长则自掏腰包建了新校舍。哦,对了,你们不妨猜一猜那个受惊吓的学生是谁?”
“不用猜,这种倒霉事一定是阿呆的亲戚。”
“果然是高手!”杨冰佩服的说。
“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有人穿透了圭桥的石墙,一定不相信阿呆的故事。不过话说回来,阿呆家的人也太倒霉了。”
“是够倒霉的。”
“大海,你对村里古往今来的事了解的可真详细,我们从你这里可得到了不少关于太极村的信息。”
“客气了。”杨冰红着脸笑着说,“我和你们说的都是村里人尽皆知的事,只是我们接触的多,而我的记性比一般人好些罢了。因为有些东西对你们破案可能会有帮助,就多啰嗦了几句。”
“过谦啦,如果我们幸运的破案,你可是功不可没。”
“呵呵,祝你们早日抓住凶手。”
“对啦,大海,在太极村,有多少人拥有黑色带帽斗篷?”我突然想起了斗篷的事。
“哦,斗篷啊。它是太极村自古流传下来的传统服饰。而且因为唐涅瓦等西洋传教士的缘故,传统的斗篷又加入了西方的设计元素,这才有了现在你们所见到的这种混搭风格的带帽斗篷。因此在太极村,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衣服。”
老天爷,还人手一件,又是一条毫无用处的线索。
“照你的说法,校址是柳星张选的了?”
“这个你都知道?!”杨冰佩服的说。
“因为我们昨晚遇到了柳星张。”
“感觉怎么样?”
“甭提啦,一离开竹林,立刻有了起死回生的感觉。”我摇头晃脑的说,“弄得我现在脑袋里还是晕乎乎。可那家伙却是精神百倍。”我冲着罗基的方向撅了撅下颌。
“那说明你还正常。”杨冰笑着说。
“你的潜台词就是他不正常吧?哈。”我和杨冰笑着握了握手。
正说笑的时候,蓝灵姐妹来到了学校。
“哎呦,见鬼没够那位也来了。”林溪故意嗲声嗲气的说。
“我,从小附庸风雅,尤好弄虚作假,偶尔装疯卖傻,最恨女人嗲。”
“你,平日大呼小叫,就会胡说八道,惹得鸡飞狗跳,最爱无理取闹。”
“人家说我碎碎念,我笑他们嘴太贱。要想阳光更灿烂,生活应该多自恋。”
“遥看绅士胖乎乎,近看先生黑皮肤,睁大眼睛再一看,原来阁下是蠢猪!”
蓝灵和杨冰见势不妙,赶忙挡在我们中间。
“拦我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罗基放下手里的工具,笑吟吟的说,“他们在以诗会友。”
“好啦,诗会到此结束。”蓝灵急得跺脚。
“嗷!”我一不小心把手划破,赶忙用嘴吸允伤口。
“活该!”林溪从蓝灵的身后探出头来。
“你怎么半点同情心都没有?来,帮哥舔一下。”我伸出受伤的右手。
林溪冷不丁的抄起一根断了的桌腿,对着我的伤手直接拍下来。好在我想到了她可能会有这一手,因此快的抽回手,但还是被刮了一下。她气得把桌腿砸到我的腿上。
“我的美人,哥还没准备换腿呢。”
“原来你不只外表长得猥琐,内心还这么龌龊,真是丑陋的表里如一啊。”
“真性情的人都是这样!这叫率真!”
“如果这样也叫率真,那我宁可虚伪了。”
“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嘛,而且做得很好呢。”我嬉皮笑脸的回应。
“可比你差得远呢。”
“如果抛开美貌、贤惠和善良,你也算是个不错的姑娘。”
“如果不计智慧、勇气和美德,你也算是个及格的小伙。”
“我的智慧就像是天上的月亮。”
“初一的吧。”林溪得意的说道,“貌不惊人死不休!”
“在解放前,你这样的女人别指望嫁出去。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怎么不说是中世纪呢,我还得被烧死。”林溪把手擦净,“我走了,看到某人我这一天的心情都好不了。”
“别走呀。你如果看不到那个某人,恐怕心情一个月也好不了。”
林溪用摔门的声音替代了答复。
“手没事吧?”蓝灵关切的问。
“没关系。这点小伤比起我这几天的遭遇,就是小巫见大巫。令妹如果有你一半的温柔就好了。”
“真实的林溪其实不是你见到的这么——蛮横。”
林溪离开后,我们一边修理教室,一边聊着这几天生的事件,最后把话题放在了柳星张身上。
“对柳星张的行为,村里人是怎么看待的?”
“村民早就见怪不怪了。”蓝灵停下手里的抹布,“柳星张从小就是个孤僻的孩子,当我们在村里傻玩时,他总是一个人捧着他祖父留下的那些深不可测的怪书。”
“其实他们柳家的人都很怪。”杨冰在一旁补充道,“柳成荫和柳星张两个人明明是堂兄弟,却彼此互不理睬。”
“是这样的。但不得不佩服他们两个的智力。他们都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人。轻轻松松的就考上了n大,和刻苦学习的大海不是一个类型。”蓝灵冲杨冰呲牙一笑,“大海,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哦。”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也很羡慕他们呢!但我认为柳星张比柳成荫更聪明一些,因此也更受到柳老郎中的喜爱。只是柳星张似乎把更多的兴趣和精力放在了他口中的原子炼丹术上。”
“他是不是小时候吃错了药,才留下了后遗症?”
杨冰笑了笑,接着说道,“柳星张只是过于偏执了。但他的医术和药方却是远胜于虽然同样是家学渊源但却是n大医学院科班毕业的柳成荫。别看柳成荫是村里的医生,但疑难怪病都是由在村民眼里不务正业的柳星张出手才药到病除的。”
“可不是嘛。”蓝灵把散落的长重新盘好,“柳成荫过于相信西医,认为中医不够科学。可我奶奶的毒疮就是柳星张的方子治好的。如果听柳成荫的,就要去城里的医院手术了。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家,怎么能经得起路上的折磨。”
“这么说,柳氏兄弟还有些水平。既然身怀绝技,为什么都回到了偏僻的太极村?凭他们的医术,到了大城市,至少也要到三甲医院,那些月薪不足一万的医院根本都不考虑。可不是我这样小小的警察能比得了的。”
“柳星张不太热衷于世俗的东西,只喜欢研究自己感兴趣的。柳成荫倒是野心勃勃,但不知为何也回到了太极村。对了,大海,你们基本上是脚前脚后回来的吧?”
杨冰点了点头,“是我先回的。但时间应该差不多吧,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真怀念儿时的时光啊,那时候土皮和龙银为了争当孩子头还打过好几次架,当然,论计谋,土皮占优势,可一旦动起手来每次都是土皮吃亏。而一清和孙炀因为都是修行之人,为了能和我们游戏,经常受到凌虚子道长和陈神父的责罚。至于大海嘛,从小就是个出了名的烂好人,无论对谁都是满脸笑容有求必应。可惜,现在长大了,大家对彼此对立,去追求一些并不需要的东西。而现在,有的人已经不在了。”说到这,蓝灵的眼圈湿润了。
“啊。”杨冰的手也划了个口子,伤口比我严重得多。
“流了好多血。”我赶忙凑过去,“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不用!”杨冰粗暴的推开了我。
这算哪门子事?我好心好意帮忙,却是不领情。
就在我心里牢骚的时候,杨冰却直奔罗基。“兄弟,帮个忙。”
难道他舍近求远的原因就是因为罗基比我帅?!结果,一锤子下去,我的手指头立刻肿的像一根玉米肠。
我们四个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对这个乡村小学进行了改头换面的大修理。罗基是个内心深处排斥甚至鄙视体力劳动的人,他自己也承认这个缺点。但在这次劳动中,罗基也拿着工具爬上爬下出了不少力。
在杨冰家用过午饭,大家就各自散去,罗基和我回到清虚观小憩。
可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我们为人民服务的时候,又一起离奇的命案生了……
下午,我们又如约坐到了太极村的“衙门”。
“找到了吗?”我一进屋就先大声问道。
灰头土脸的傅泽正吃着西瓜解暑,看到我们来了,赶忙把剩下的半个西瓜切出两片,薄的都能从西瓜这头看到那头。我对他的刀工真是无比钦佩。
“快吃西瓜。”
“谢了。”我毫不客气的接过一片“薄如蝉翼”的西瓜一口消灭掉。罗基则是一如既往的看着我独自表演。
“找到第一现场了吗?”
“还没有,还没有。”傅泽看了看门外,就好像外面有人偷听似的。然后压低声音,说,“上午我们像赶场似的被叫到村长和龙王的家里。”
“嗨,就这事?值得这么偷偷摸摸吗?结果呢?”
“你听我说啊。”
“你大哥呢?”
“他回来时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自己一个人走了,还不让我跟着。”
“哦,你要说什么?”
“要,要……”
“你别害羞呀,痛快点!”
“要开战啦!”
“啊?!”我赶忙摸了摸下巴,还在。
罗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傅泽。
“交战双方是?”
“当然是村长和龙王了。”傅泽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个你都猜不到,笨死了。
“这个有问题啊。”我挠了挠头,“如果龙王要开战,我倒是能说服自己理解。但村长要开战,我实在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因为村长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龙王要找他报仇,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这两个疯狂的老头儿!”
“是三个!”
“还有谁?”我诧异的问道。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现在我的潜意识里。
“是凌虚子道长!”
“对呀。”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除了他,还能有谁。
“据村长说,凌虚子道长一听他要和龙王动手,立刻热烈响应。当然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凌虚子道长只是为了凑热闹而已,并不想把龙王怎么样。”
“你大哥不会去天主堂鼓动神父也参战吧?”我又乱开起玩笑。
“那怎么可能,你切莫胡说!”傅泽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那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别提啦,去学校做了一上午的义工。快替村里的孩子们感谢我吧。”
傅泽没有理我,继续埋头啃起西瓜。
当傅泽的头正陷入那半个西瓜时,**从外面挑开门帘跨入屋内。如同加了密码,从他那张讳莫如深的脸上读取不出任何的信息。
“你们来的正好,快跟我走。”
“大哥,去哪啊?”
“回头难。”
“去那里干什么?”傅泽追问道。
**冷冰冰的说了句,“一清被杀死了。”
“一清也死了?怎么死亡还没完没了啦!”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哪种死法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问?”**的目光像γ射线一样穿透了我。
“因为祠堂的焦尸与崖顶的无头尸很像祠堂里那四尊木雕的死法,所以一清的死不得不让我联系起其他两种死法。”
“让你说着了,一清是穿心而亡的。”
“啪”的一声,半个西瓜被扣在地上,摔的粉身碎骨,而吃西瓜的人则吓得魂飞魄散。
我们紧紧跟随两个无常奔向第三起命案的现场。
路上,我们从**口中得知最先现尸体的是给一清送饭的道童。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告诉了师父,凌虚子则派几个道童分别通知了其他几个“太极村离奇死亡调查委员会”的几个“常务委员”。
**在半路遇到道童后,就急忙回来找我们。
原来这“回头难”就是一条窄窄的小径。它如同是连接山间突出的平台与地面的天然楼梯,从下面根本无法看到平台上的场景。
“这哪里是回头难,应该叫回头死。”我小心的看了看两边,小径一边是犬牙交错的峭壁,而另一边则是水流湍急的明河,确切的说,应该是明河瀑布下面的水潭开始向下奔流的最迅猛的一段。垂直落下的水流砸到下面的石头和水潭上,激起无数白色的浪花,而巨大的声音更是扰的我心烦意乱。
爬上这段并不太长的路,对于晕水又有些恐高的罗基来说,应该是一种摧残。我回头看了看罗基,不出所料,他正用手帕擦着愁容满面,犹如被双氧水浸泡过的脸。估计他正在考虑是否先让我打晕,再找人把他像市场里的猪肉一样扛上平台。
在我前面的保龄球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在小径上匍匐着。我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生怕他一不小心滚下来,再把我当成球瓶,如果那样,还不如他自己滚进球道的边沟。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段地狱之旅。原来平台上早就已经有了很多观众。凌虚子、村长和龙王这好战的“鬼宿三剑客”正含情脉脉的互相看着,这三个老妖怪是怎么爬上这么险峻的山径的?黄越坡则在焦急的踱来踱去,应该是在等人。
天然平台的正中间有一株光秃秃的,只剩下细长弯曲的枯枝,看起来形如鬼魅的老杉树。所有人的焦点都汇聚在树干上。只见一清散落在面前的长随风摆动,而他的心口处,则插着一根血淋淋的木桩!
柳成荫在我们之后也赶到了回头难。
一看到他,黄越坡等不及的走了过来。“我的柳大神医,你怎么才来呀?”
“别提了,就怪他们三个在前面磨磨蹭蹭的,尤其是那个戴草帽,穿着花衬衫的家伙。如果不是路太窄,我一定要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柳成荫鄙夷的扫了我们一眼。
而罗基则面不改色的摘帽致意,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我们两个究竟谁更无耻。
“行了,你来了就好。”黄越坡客客气气的说道,“你来前我们谁也没敢动尸体。”
“这样就对啦。”
所有人都来到古杉旁,如同参观标本似的看着尸体。
趁着个时候,我对四周的环境观察了一下。捆绑在树干上的尸体面对着靠在崖壁上的一所简陋的小木屋。我抬头望去,两个方向的崖壁光溜溜的,像两面巨大的镜子。后来才知道,它们的名字就叫做镜壁。除了木屋以外,再没有其他可供描述的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