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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擦肩(1 / 1)

葛藟在楼下喝了第四杯茶,就见到他家小师侄像去时一样被人提溜了回来。

“咋回事儿?”他站起身从王富贵手中接过神游天外的殷南山,大惑不解: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可机灵得要命啊。

王富贵摇摇头,无奈道:“你家少爷也是个福泽深厚的,入了贵人眼了。”

葛藟告了谢,拍拍小孩痴肥的脸颊,“醒醒,醒醒!”

殷南山回过神,翻身跳落,嘻嘻笑道:“小师……小十二,我明日便可以学武啦!”接着将今日发生之事粗略讲了一讲。

那之前要偷偷跑路的赵老三,早被葛藟一把抓住捆在了茶桌边上,此时见殷南山下来,哀哀叫道:“老大,我服输了,你快将我松开,老大!”

殷南山笑吟吟地走过去,替他解了绳子,仰着脸叉着腰问道:“赵老三,你可有家人?”

“婆娘去了,家里有个混小子,还有个死了爹娘的远房侄儿,噢,就是相好的在王爷府里当差的那个……”赵老三搓着手,像犯了错似的规规矩矩立在原地——倒不是怕了殷南山,而是因为葛藟在旁边看着呢。

“你小子和侄儿都是做什么的?”

赵老三老脸一红:“小子没啥出息,到处闲逛……侄儿倒是个脑子活络的,在一户人家的庄子上做账。”

殷南山垂头思索了一下,抚掌一笑:“赵老三,你和你家小子都是靠着侄儿吃饭的吧!”

赵老三登时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又开始喘气儿:“你……你别胡说,我侄儿从小没爹没娘,老子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如今他自、自然是得回报我的,这、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殷南山也懒得同他争辩,摆摆手,“想也知道,你侄儿是多亏了你婆娘拉扯大!今后你便跟我做事。……你拉着脸做什么,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随我来。”

赵老三一脸苦相地跟在殷南山身后,葛藟慢悠悠缀在后面,防止他溜走。

走出茶馆大门时,一个高大身影正巧走入,风尘仆仆,步履如飞,差点和殷南山撞个满怀。

擦肩而过的时候,殷南山抬头看了眼那人。惊鸿一瞥间,见他身着甲胄,头簪红缨,面白微须,眉眼儒雅,不由得暗赞一声“好俊的将军”!又见他大步上了楼,便知是瑶光公主的客人,那一定是个大人物了。

又走两步,殷南山呀的一声,脸色变了。

葛藟忙问:“怎的?”

殷南山面色僵硬地转过头:“那难道是……父、父亲……?!”

回到客栈时殷南山尚有些神思不属,托着腮在桌边发呆。赵老三臊眉耷眼站在一边,葛藟则是拿着地契文书去宅子那里先行安置了。

过了半晌,赵老三有点忧虑了,这小子该不会是风中石化了吧……

“少爷?玉少爷?”

殷南山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噢,赵老三啊,……你就别叫我玉少爷了,不是说好的要叫老大嘛!”

“哎,是……”赵老三心中大叫晦气,却想起这小子在王爷府和天字一号贵人那边都有面子,便不敢轻举妄动。

“你本名叫什么?”

赵老三憋得脸红脖子粗,“赵……大根。”

“……”殷南山差点没笑死,“嗯,好名字……算了,还是叫赵老三吧……你在这片儿是不是挺吃得开的?”

说到自己擅长的事儿,赵老三终于又恢复了耀武扬威的气势,自矜地点点头。

殷南山笑了笑,“那挺好。我要你做的事儿也挺简单,从明天开始,你去找到所有的你认识的消息灵通的兄弟或者喽啰,带到我宅子那里去——宅子的地址待会儿玉十二会告诉你。”

赵老三搓了搓手,一脸为难的神色。

殷南山了然地微微摇头,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十两的银票:“拿着,先请他们吃顿饭。”

赵老三顿时又眉开眼笑了,这小老大还挺上道。十几号闲汉随便吃顿饭,三四两银子足够了,剩下的自然是给自己的赏钱。既然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子,又似乎与上边的贵人有些关系,叫声老大似乎也不吃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来钱可比四处打秋风快多了!

他正暗自盘算,殷南山却突然脸色一肃,运气开声:“赵老三!”

赵老三吓得猛地站直,听得这小孩冷冷道:“叫我一声老大,你便是我罩着的了,今后有什么麻烦我都帮你兜着,有什么好处也有你的一份,绝不会亏待你。但你且听好了!你要是敢阳奉阴违,不认真去做我嘱托的事,或是偷偷地做些旁的坏事儿——我能一天功夫把小郡主这病治好,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得这病,甚至是别的夺命的病!浑身溃烂都是轻的!”

小孩儿威严起来自有一番气度,尤其是最后一句,赵老三听得冷汗涔涔,背脊湿透,竟是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不敢不敢!”

殷南山满意地点点头,自己年纪小,不拿捏什么把柄在手里,还真是镇不住这种地头蛇。

一天下来,竟是有些困意了。殷南山打了个哈欠,挥手让赵老三走了,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葛藟办完事,又去宅子里转了圈看了情况,回到客栈,见小孩儿四仰八叉地熟睡在床,不由地微微一笑,神色温柔起来。他轻手轻脚地给殷南山脱了鞋,盖了被子,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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