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愣了一会儿，神色逐渐冷下来。她重新坐回茶几后面，捻起茶杯抿了一口，半抬着眼皮淡淡道：“再怎样年纪小，放肆也得有个度。”
殷南山反应过来，扑通一声扑在地上，把脸努力往地上贴：“小民玉满楼，年纪小不懂事，求大人不要同小民一般见识！”
少女神色稍缓，想想对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放下茶杯抬抬手，“起来吧。”
王富贵和殷南山同时松了口气。
这次的确是放肆了，之前在睿王府里气氛太和谐，于是原形毕露了，一时间没能收住……换上低眉顺眼的嘴脸，殷南山谢了恩爬起来，忍不住又偷瞟了一眼。
真的……超好看啊！
作为一个颜控，殷南山顿时觉得玉仙公主养面首也是可以原谅的了……人家长这么好看，还不许多找几个男人伺候着了？
少女垂头看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过了半晌才说道：“给本宫讲讲，如何治的病？”
“回大人的话，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小民当年见过一个病情相似的病人，被一个赤脚医生用土方子治好了。昨儿见睿王爷在求医榜上许诺百两黄金，就想着试一试……”
“这赤脚医生倒是有本事。”
“回大人的话，御医的本事自然是比赤脚医生厉害的，只是那种土方子，他们不敢用于郡主千金之体罢了。”
“嗯，有理。赐茶。”
王富贵赶紧蹭过来给殷南山倒了杯茶。这是连宫中都未有进贡的仙品茶，是上清观的道士用灵泉水种出，茶中自含馥郁灵气，饮一杯可抵练气期修士三日修炼之功。
殷南山却不知道，喝了一口，咂了咂嘴，心想，这家伙真小气，居然拿杯茶来赏赐人……
王富贵看到殷南山一脸嫌弃的神情，觉得有些牙疼。
这小子是怎么活到今天没被人砍死的？！
少女看着殷南山一脸嫌弃地放下茶杯，觉得有点好笑。她慢悠悠地摇晃了一下茶杯，“可惜甘棠大将军今日忙着抓小孩儿，不然倒可以叫他来看看，他的医术输在了谁手里。”
殷南山有片刻的失神。
父亲……在忙着抓小孩儿？
想起之前葛藟说的太后抓婴儿，殷南山打了个寒噤，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
少女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要本宫说，母后也是想岔了。说什么前日妖星入世，哎，入世又不一定是降生，也可能只是入了红尘啊……”
殷南山脊背激灵灵一颤，努力做出好奇的表情问道，“什么妖星？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少女倒是一点也不避讳，微微一笑，转了转茶杯，“也没什么可怕的，母后的占卜结果罢了。说到底，最坏的状况不过是换个皇帝……”
殷南山看到她背后王富贵的胖脸刷的就白了，觉得莫名其妙。人家皇家的人都没觉得害怕，王富贵怕啥？
少女看着眼前毫无讶异神色的小孩，心中念头百转，表面上却是毫无波澜，“对了，玉……玉满楼是不是，你家大人怎的没教你练武？”
殷南山愣了愣，垂下头有些惭愧的模样，“小民之前不懂事，不乐意吃苦，也坐不住，跟家里耍无赖，死活不练武。如今刚有些后悔了，家里却是因为送了哥哥去白葛书院读书，没闲钱再送我去武道院了。”
少女了然地点了点头，“白葛书院，束脩的确是高昂了点。”
殷南山心中给躺枪的二师叔道了个歉。
“那么，本宫教你，怎样？”
少女的语气很平静，然而雅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一点都不平静。
王富贵的脸色跟花灯似的乱变。靠！这小子上辈子拯救了大越国吗？！
殷南山紧张得要命，脑子滴溜溜地转：要不要答应？答应的话，公主拥有的功法、典籍、资源肯定是上等的，而且说不定能打入内部，接触到鬼见愁；可是为什么公主会邀请自己？难道她看上我了……卧槽，居然还是个恋童癖吗！
想到这里殷南山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摇摇头。
少女怫然不悦，皱起秀眉：“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总是很畏惧本宫的样子？本宫哪里令你避如蛇蝎？”
殷南山暗暗叫苦，这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说“我怕你把我上了”……？
少女脸色不愉，王富贵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出声道：“瑶光公主的和善人尽皆知，你总做出这幅样子做什么，还不快谢罪！”
瑶……瑶光？
殷南山呆滞了。
瑶光公主是谁？！说好的玉仙公主呢？！！
少女瞅着这小子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一直淡然矜持的脸庞终于崩裂了：“你！你该不会是将我当成了玉仙那蠢货……！”
殷南山这才发现自己搞了个大乌龙……
想想也是，自己还没出生，鬼见愁就已经是玉仙公主的面首了，那如今玉仙公主少说也二十余岁了，就算是因为修炼而延缓了岁月的脚步，气质也不可能如眼前少女一般清新矜贵了。
所以说，为什么没人告诉自己越王生了不止一个女儿！！
殷南山含着一泡热泪匍匐在地上，一边砰砰砰地磕头谢罪，一边咬牙切齿地问候天国的甘叔。
瑶光公主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怒火。兜上这么一个荒唐的皇姐真是太恶心了，白白叫自己背了无数锅。
她猛地喝了口茶，慢慢地运气一周，吐出一口浊气，“你起来吧。明日一早来城东的瑶光府，随我学武。”
殷南山赶紧一阵叩首谢恩，慢慢告退。心中大石放下，再想想，觉得这简直是上天送来的美事啊！
漂亮小姐姐教我练武……
殷南山的哈喇子又要流下来了，王富贵赶紧上去伸手就把这小子提溜走了。
瑶光公主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殷南山一脸痴呆地被提溜下去。终于可以找点乐子了，这小子比宫里那个苍白瘦弱、神经过敏的小孩要好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