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爱、怨、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齐聚。喜、怒、哀、惧,世间百态皆已尝遍。阴阳、五行,千般术法归一。佛、道、妖、魔、灵、鬼、精,百修成极。
世间因果已了,三千大道已满,如今万事皆备。
“今日,我要证道!”
右手天际一伸,同时大声喝道:“轮回剑来!”
伴随一声大喝,天空乌云瞬时密布,本来晴朗之空瞬间变得有如黄昏,压抑之感令人不得喘息!凌烈的刀风也随之而来,似乎刮起世间无尽尘埃,此时天色更加的昏暗!
一柄三尺灰色长剑,如龙吟似虎啸,带着浓烈神威撕裂远方天际弥彰。空中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道手臂粗细的闪电飞驰电掣,狠狠的击在灰色长剑之上,似乎欲要将其泯灭,更如长剑呼唤而来,为其助势!
一时间更是狂风咆哮,飞沙走石,似乎誓要将脚下山峰吹倒方肯罢休!
右手轻轻握住剑柄,将其拿至身前,轻轻一笑,道:“你可是已准备好了?”
神兵长剑早已生灵,犹若蛟龙轻轻微震剑身,更是发出一道清脆而又高昂之声,似乎在说:‘我早已准备了千年!’
“那我们此刻证道!斩去这千年宿怨!”
此人貌相约有二十七八年纪,一头灰白长发配上淡蓝色的双眼,着实诡异至极!六尺左右身高加上十分匀称的身材,透着些许勇猛之气。一身灰白色长衫似乎便为那青丝所备,呼啸刀风之中烈烈作响!
“五阴、八苦,斩!”
“喜、怒、哀、惧,斩!”
“阴阳五行,千般术法,斩!”
“佛道妖魔,百修,斩!”
“前世因,今生果,斩!”
“三千大道,斩!”
“生,斩!”
“死,斩!”
“天地则,道之则,斩!”
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生出一道电闪雷鸣,此雷电却不是灰色长剑所致,似乎上苍因脚下蝼蚁妄谈天地道则而生出的愤怒。千斤雷霆之势,似有开天辟地之能,顺势而下,转眼已至灰色长发青年头顶!眼看这天威之怒便要将青年击成虚无!
灰色长发青年嘴角微瞥,淡淡一笑,似乎是嘲弄这不可一世的雷电之威。
突然,青年动了!双腿微分略曲,而后双手握住那长剑神兵,向着欲夺人之命的雷电袭去!
“轮回!斩!”
神兵与雷电瞬间相交,散出无尽日耀般的光芒,大地重回光明。紧接着便是一道惊雷之响!百丈之内似能将人双耳击穿!
惶惶剑势势不可挡,在击碎雷电之后便冲入那高空的虚无之中,仿佛欲将这飘渺苍穹击破!
苍穹似乎是真正的愤怒了!一道威力更甚百倍的闪电似是回应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顷刻落下!紧接着第二道、无数道闪电紧随其后!
灰色长发青年不死,苍天之威不断!
青年眼中露出一股凝重之色,想来苍天一怒已是有些噱头了。不过,还不够!
正当青年再次挥剑而上之时,眉头突然一皱,只见四周数百上千道生杀之术袭来!道家、佛家、魔道、妖道……更有无数法宝跟随其后!转眼已至身前,而此刻无数闪电也已临近!
……
武修成圣,成就不灭金身,只是这金身却不是无坚不摧的。
灰色长发青年挣扎许久,终是在颤抖中将身子立了起来,若非阵阵剧痛传来,仿佛这身子便不是自己的。
此时没有了昏暗的天空,没有了狂风大作,没有了电闪雷鸣。此时艳阳高照,惠风和畅,只是这微风却是再不能吹动青年沾满鲜血的灰色长发。
他口中不停地溢出鲜血,胸口之处血肉模糊,一身长衫褴褛,尽是止不住的血流。没有了方才的飒爽英姿,取而代之的是颤抖,四肢颤抖,浑身颤抖。
他身上流出的鲜血已是染红脚下的石土。
青年忍受着非人能忍受的痛苦,缓缓的挺起胸膛。输掉的只是修为,不是骨气!
“为何阻我证道之路?”虽然青年满脸鲜血,但却遮挡不住欲火的双眸!
声音中带着冰冷彻骨的寒气!
“你这十恶不赦的魔头还妄想证道!倘若真由你证道成功,这天下岂不是尽遭你涂炭!”
“你是何处修行的老道,我与你可是有何仇怨?”
“你不止与我仇怨血海,你与天下之人皆是仇深似海!”老者虽然话锋强横,但身体却是有些轻晃,即便修为如他这般强者在这魔头面前也是胆战心惊。
青年环顾四周,“我与你们也是不共戴天?”
青年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皆是回避,更有胆小之人惊得后退数步。
“你这魔头咎由自取,不论你与谁间有着恩怨,今日,你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仿佛说出这句话便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心中惧怕却是少了一丝。
“杀你便是替天行道!”
“杀你还天地一片晴朗!”
“哈哈!”青年除却头顶发色依然灰白之外,其余部分已是鲜红一片,大笑间当真有如天魔出世,令人心生惶恐。“即便我与你们仇深似海,那死的也应当是你们这些暗箭伤人的宵小之辈!”
剑芒一闪!
“慢!”
“住手!”
长剑神兵——轮回,停留在一中年修士头顶三分之处,神兵虽然已经停住,但其强烈杀意却是已然将中年修士发髻斩落!头顶溢出一缕鲜血,若非留手,怕是剑意便早已将此人斩杀!
中年修士双腿颤抖,抬头看着与自己三寸想距的神兵,双目有些模糊,突然中年修士只觉下身一股凉意,低头,一丝清风而过,吹翻长衫,却是见那裤腰之下已是湿漉漉一片。
“怎么?还有何话可说?既然我未死,你们还想求饶不成?”
“求饶?即便你杀光此地所有人也定然不会向你求饶!”又一老道,此人颇是仙风道骨,只见他微微一叹,道:“如先前那般死地都不能取你性命。”略微停歇又是一声长叹,似是自言自语:“想我千百年光明磊落,如今却是要用这下三滥的手段了。”
“你看她是谁?”老道单手一指,随后人群中走出一倾城少妇。只见这少妇泪眼朦胧,一副痴情苦楚之相看着浑身鲜血的长发青年。
“她是谁?我不认得,她与我何干?”青年皱眉思索后道。
“相公,是我啊,我是静儿,你不认得我了么?”
青年一阵摇头,有些厌恶的看着少妇,道:“我不认得什么静儿,你莫要乱叫!”
“相公,你为什么不认静儿,你为什么不要静儿了?”
“好一个十恶之徒,既然连自己结发妻子都可以不顾,你当真狠毒!”老道悲愤,似乎很是痛心疾首,“发妻不认,那这个你总该认识了吧?”
只见一个穿着有些怪异的清秀少女由人群中被推搡而出,少女有些恨恨的剜了青年一眼,不再理他,而是走向了少妇,握起少妇的双手轻声道:“娘亲。”
“你们这些怂人,莫要再戏耍于我,这样只会让我杀意更盛将你们挫骨扬灰!”青年待看到来人之后更是恼怒,全然不认得这些人,实不知他们是何用意。
“好,发妻不认,骨肉不认,那这几人你也是不认了?”
“至清!狐贝儿!”又是几人走出,银发少女,相貌普通的女子,倜傥青年……
青年叫出其中两人名字,其余之人却是一个不识。
“为何困我朋友!”
“好,既然你承认便好,那也认得他了。”
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走出人群。
“师傅!”
“阿弥陀佛,为师知晓你有今日,只是不曾想过你竟如此深陷而不能自拔。阿弥陀佛,了忘,时至今日还不快快醒来!”
“师傅,弟子只为证道,却不曾想过加害于人,只是这些人故意生事,弟子却也不能认人宰割!”
“了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我本不曾撑渡,如何有岸可回!”青年似已崩溃,狂笑一声道:“今日我必证道,谁敢阻我之路,斩!”
“如果我若阻你呢?”半空之中传来悦耳之声,仿佛飘渺仙境,令人深陷迷恋。
一白衣女子御空飘然而至,周身散发些许七色光芒,模样有些虚幻不实。似普通至极又如画中佳人,一身白衫如雾似纱,像极了世人心中不染烟尘的仙女。
“啊。”先前那个自称‘静儿’的人看到来人露出一股惊讶神情,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她。
“你又是谁?即便你是神,但只若你阻我道路,那我、便、弑、神!”
“你好大的胆子!”人间绝无这般悦耳动听之声,即便那黄鹂、百灵鸟在她面前也定是黯然羞愧之色。
一时间场面失控,青年已是受伤之躯,与神秘女子对敌数招之后不能奈何于她,外有千百之人虎视眈眈,只若寻得空闲要了他的性命。长发青年纵观局势,微微思量稍许,突然抽身而出不再与神秘女子对敌,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冲向人群之中。
这班人可不如那神秘女子修为高深,青年如狼入羊群,肆意收割着众人生命!残肢断臂、五脏头颅,一时间血流成河!四下逃窜之人声如鬼哭狼嚎,惊起无数人退避!
神秘女子想要阻挡青年去路,奈何青年却是滑溜的紧,避开神秘女子和几个修为通天之士,专门击杀落单和修为低下之人。神秘女子无可奈何,想要使出生杀伐术奈何怕伤了无辜之人,跺脚之余只得不断追逐青年。
数十呼吸之间,数百余人惨遭杀戮,鲜红的血水染满山峰,汇集的鲜血如小溪般流淌,触目惊心!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腥臭之味,令人干呕的吐出胆汁!
“小天?”
虽然长发青年已是杀红了眼睛,但却没有丧失了心智,人群中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令他神色一怔。他的出现似乎超出了长发青年的预料,他不愿这个曾经相依为命的兄弟出现在自己的敌人之中。
“小天,你为何在这?”
“你还没杀够吗?你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小天神色悲痛,似痛惜,痛惜眼前这个曾经善良淳朴的青年如今变得嗜杀成性,“他们有家有室、有老有少,你忍心将他们的孩子变成你我这般无依无靠的孤儿吗?忍心他们父母饱受痛失孩子的悲伤吗?”
“为什么连我生死与共的兄弟都不能理解我!你难道不知是这些歹人阻我证道?我、没、有、错!”
“回头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就当做兄弟的求你了。”
“你莫要再阻我!莫要再逼我!”
“回头吧!”
长剑丢弃一旁,长发青年抿了一下指尖的鲜血,怔怔出神。手上是自己同甘共苦兄弟的血,一起忍饥挨饿,共同分一个馒头的情形似在昨日,而此刻他却是倒在了自己剑下,鲜血染红的双手是那么的刺目,那么的讥讽!
我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长发青年突然伸手招起长剑,目光没有离开躺在地上尚有余温的尸首,神兵长剑却是电掣般刺向右方。
抬头,转身。
“你找死……”只不过当青年看清那人面目之时,口中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哥——”一声柔情似水的呼唤。
“小妹!”一声肝肠寸断!
为何修行,只为远方自己牵挂之人。
一声‘哥’令长发青年碎裂了心脾!一声‘哥’令他整个世界瞬间黑暗!那个令自己牵挂一生之人,如今站在自己身旁,而自己却用手中之剑刺穿她的胸膛。
步履阑珊的走上前去,颤抖的双手轻轻托住她娇柔的身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哥,我,我好想你。”
蠕动的嘴唇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滑落到嘴角的水珠微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