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一坐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圣堂。杜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弗里德看到了杜尚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补充说:“灾难发生后三年,七耀教会动用他们的力量,在原来的大圣堂原址上重修了这座圣堂。”
还有这种事,一定要去看看,杜尚抬腿就往圣堂那边走去。
圣堂看着近,走起来可还要一段时间。杜尚正在前面走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嘿,你们从哪里来,怎么来了这个鬼地方。”
杜尚扭头一看,街道的另一边竟然有一个活人。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留着小胡子,戴着一顶草帽,穿着一身薄薄的冒险服,手和脸裸露在空气中。
杜尚把自己的帽子和头罩拿掉,友好地打招呼:“你好,我们只是从书本上读到有这么个地方,趁着假期亲自来看看。”
“喔,原来还是学生。这一路相当辛苦吧。”看见杜尚年轻的脸,那个男人放心了不少。他自我介绍道:“我是雷米菲利亚公国常驻这边的监控站负责人沃克·贝格曼。”
“我叫斯泰瑞·杜尚,是来自埃雷波尼亚帝国的一名在校大学生。”
“喔,竟然会对这个感兴趣,你学的是考古学,还是土壤学呢?”
“不,我学的只是导力学。但是正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用导力学原理完全不能解释,在书上看到后,我就一直想要来看一看。”
在这座空荡荡的死掉的城市中,很久没有见到新面孔了,沃克十分热情地一边走,一边介绍街区的情况:
“这条街道,是哈利亚斯克当年的迎宾道,是整座城市最重要的道路,尽头就是大公府。现在完全变成白色的了。”他叹息了一番,问杜尚:
“这一切你都亲眼看到了,感觉怎么样?”
杜尚在曾经的公府广场前,转着身,用两只手抱着头,感慨道:“很震撼,甚至可以说,感觉某些我们脑海里的东西完全被颠覆了,不知所措。”
沃克点点头,说道:“我是研究土壤和气候学的,第一次来到此地,也是有同样的感觉。这一切,用我们所学的知识,完全解释不通。”
“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呆在这里呢?”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这里有很多的麻烦,随着年份的增加,盐不停地往地下渗透,污染了更多的土层。遇到暴雨季节,雨水携带着大量的盐分往下游去,河水不但不能用来灌溉,还把沿河的土地也变成了不能耕种的盐碱地。为了治疗这种扩大性的污染,在这里以及河流的上下游地区,都建立了监测站。”
“这里的监测站除了您还有别人吗?”
“还有两个人,不过他们是监测其他方面,而我是监测土壤和雨水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沃克很热情地邀请杜尚及其同伴去监测站参观。杜尚正有此意,大声招呼弗里德和歌德朝这边走过来,四人一起朝着监测站走去。
“监测站似乎就在圣堂的旁边嘛。”杜尚看着方向,估算着说。
“实际上,就设立在圣堂的一栋附楼里。这座圣堂是这座城市唯一的重建建筑,冬天只有它才能抵挡本地的风沙和盐。”
“那你们在这里怎么补给?”歌德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用飞艇从雷米菲利亚的米亚诺直接空运过来,每周来补给一趟。”沃克说。
“米亚诺,那边受到这里的影响了吗?”弗里德问。
“不,那边是在这边的西边,在上游地区,水质污染是逐渐往东北方向而去的,再过去就是大海,雨季的暴雨会把盐逐步冲到大海里去。”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具体的整治办法呢?”
“曾经有人提出,在受到污染的土地外围,修建隔离坝体,再修建人工的河道,加快雨水冲刷,把这里的洪水直接排入大海,但是因为预算和工程量太大了,到现在不了了之。”
监测站在大圣堂附楼的二楼,一共包括三间屋子,一间住人,一间是化验室,还有一间作为办公室,堆满了东西。
“条件不怎么样,因为一年只驻站几个月,将就吧。”沃克努力把办公室的杂物收开,招呼大家坐下。
杜尚把包里的红茶拿出来送给沃克,沃克非常高兴。
“啊哈,这玩意断货已经很久了,你们等等,我马上烧点热水来。”
等到红茶的香气飘满小屋,大家的话题又转入到此地的现状上来。
“听说灾难的中心就是市郊的公园,我们能不能进去参观呢?”
沃克皱起了眉头:“曾经出现了大柱子的那个地方,一直被严密地封锁着,除了考古和研究人员,一般人是不能进入的。”
“但现在已经十多年了,那里还有什么是没有研究透的呢?”杜尚不死心。
“其实那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我也曾经下去看过,除了盐晶体稍微特殊点,没有任何值得研究的东西。”
“下去?”杜尚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是这样的。”沃克抓过一支铅笔,在图上大致画给杜尚看,“那个大柱子出现的时候,周围都出现了结晶化现象,并且随着大柱子鼓起的风而四处飘荡,让灾难的扩散加剧,但这种受灾程度是与柱子的距离成正比的,整个公都的建筑,连带地下空间都变成了坚硬的盐晶体,这些晶体的强硬,甚至雨水都不能融化。但其他受灾城市却没有这么严重,因为晶化是从地表向下渗透的,在靠南的地方,曾有因为躲在地下室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幸存者。而在最中心的区域,地面和地下都变成了极其坚硬的晶体,甚至还腐蚀出一个大坑。但现在坑里什么都没有,毫无研究价值。”
杜尚酝酿出一个新的问题:“为什么您会管这种现象叫做结晶化呢?这是一种术语吗?”
沃克在书架上翻了一下,拿下一本书书抛了过来。杜尚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本小说《黑医生格雷》。
沃克介绍说:“这是我国出版的一本小说,故事本身是虚构的,但是书里提到的这种病症,结晶病,在我国已经存在了几十年,而且我专门了解过,这个病例在诺桑普利亚的发病率也挺高的。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自从盐之灾发生后,结晶病的发病率似乎更高了,不知道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您是说,结晶病的根源与那东西有关?”弗里德开口问道。
看到沃克投射过来惊异的目光,弗里德解释道:“很多年前,我曾经在哈利亚斯生活过,所以对这里的一切很熟悉呢。经您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在灾难发生前,似乎结晶病在公都开始出现,本地无力治疗这样严重的病症,都是转到雷米菲利亚公国去治疗的。”
“喔,原来你是公都的幸存者,真是太好了,能不能说一说当时的情况。”沃克非常感兴趣。
“当时的情况,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公急急忙忙就乘着装甲车跑了,能跑掉的只有一些最早知道消息的官员和军队成员。公国城市之间的通讯条件非常糟糕,这样大的消息,是由士兵骑着马去通知其他城市的。当时如果能组织得更有效一些,或者肯在城市之中架设通讯线路,是不会发生这么大的灾难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弗里德带着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虚空中不存在的敌人。
“那大公现在在哪里?”杜尚想起了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喔,他好像一直呆在雷米菲利亚,在公都有一栋宅子养老,我记得什么杂志还提到说他晚景艰难。”回答的人是沃克·贝格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