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从卡尔瓦德共和国运来的粮食和食用油到站了。鲍尔找了一些车辆,把救济物资运输到边境救济站,再从那里运往诺桑普利亚首府纽利亚斯。
在山地里颠簸了两天之后,众人终于看到了纽利亚斯的全貌,这是一个大而萧条的城市。过多的人口拥挤在这里,艰难度日。
这里原来只是诺桑普利亚大公国南部的一个普通镇子,因为靠近格雷布河,灾难发生后,无数格雷布河北岸的人们渡过格雷布河避难,随后赶到的七耀教会就把这里作为救济的核心地,在原大公国政府垮台,组建新州府时,这里成为新州府的所在地。
纽利亚斯滞留了从北地逃过来的大部分幸存灾民,经过这么多年发展,这里罕见地成为一个40万人口的大城。人们滞留在城市里,等待着别人的救济,努力成为佣兵,或者是外出到邻近的列曼自治州打工。
杜尚极为震撼,在这座被丘陵包围的到处都是难民棚子的城市里,找不到塞姆里亚大陆处处可见的温情,人们砍伐了森林,再在森林空地上搭建了一座座木头房子或棚子,随着这么多年过去,森林在一步步后退,城市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恶劣起来。
城市里偶尔有一些像样的房子。
高大的圣堂,是七耀教会建起来的。
还有政府办公楼、救济中心,以及一些‘国际公司’的驻地。
杜尚看着这些‘国际公司’门口竖立的大幅广告,心中鼻血狂喷。
“北之森国际保卫集团公司,北地男儿的真正家园,通过考验即送家人基本生活保障。”
“西风劲旅,大陆西部最强冒险者之家,诚招四阶以上精英加盟。”
“雷瓦之刃,无敌之刃,转战大陆南北,热血男儿首选,薪水高,待遇好。”
“赤色星座,大陆最高端娱乐集团,常年招收保镖、女服务员,要求等级……”
“这!”杜尚一路看过去,眼睛都直了,他不解地问弗里德:“州政府就毫不约束猎兵团的发展吗?”
弗里德嗤笑了一下:“诺桑普利亚,早就成为谁有枪谁最大的地方了。像你这样的从外面来的,一定要当心,这里可没有什么秩序可言。无论大街小巷,地头蛇出没,人人穷凶极恶,陌生的人和陌生的地方,都不可信。”
杜尚换了一个话题:“弗里德团长,怎么不见你们的招兵广告。”
弗里德“哼”了一声,鄙视地扫了一眼墙上的那些小广告:“单我原来的部下,就有数百人,加上这些年大家生的孩子,投奔过来的亲戚,要都要不完。”
杜尚指着墙上的小广告说:“人家的兵团都送基本生活保障,你运回来的粮食怎么不留点给自己人。”
弗里德脸上露出微笑,说:“和特里萨达成协议后,我们这些人中活着的亲人,基本都转到普文尼斯去了。”
“那您幸存的亲人都有哪些呢?”刚问完这话,杜尚就后悔了。
弗里德盯着走在前面的歌德的背影,柔声说:“我只剩下歌德一个了。”
杜尚真想扇自己一耳光,为了弥补这话的失误,他背抄着手,和弗里德一起看着走在前面的歌德,语重心长地说:“歌德也不小了,应该给他娶媳妇生孩子了。”
“可不是。”弗里德赞同道。
歌德走在前面,正在好奇地左右看,纽利亚斯这地方,他也没来过几次。突然,他打了一个喷嚏,心里纳闷地想:“这是谁惦记我呢。”
纽利亚斯大圣堂,是“盐之桩”灾难发生3年后,于1181年修建起来的,为了顾及灾民的教育问题,在大圣堂的一旁还修建了主日学校。
弗里德走进大圣堂的大门时,脸皮很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自从灾难发生后,他就再也没有向空之女神祈祷过,也再没有进过圣堂的门。
鲍尔温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感受到老伙计传递过来的关心,弗里德从沉湎的神色过恢复过来。
听闻有捐赠人来拜访,大圣堂的主教拉特尔兰前来接见。
“想为来上学的孩子提供午餐?这可真是一个善举。”听了捐赠人的话,拉特尔兰主教非常高兴。
“自从此地的圣堂建立起来,为吸引孩子们来上学就是个问题,如果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份午餐,相信很多家庭会把孩子送来的。”
弗里德微微欠身说:“我们现在能提供的只有小麦、玉米、油,和少量的现金,这些东西还要请人做成饭,再配上一些蔬菜,才能给孩子们吃。将来如果有条件,我们将努力增加一些禽蛋。”
拉特尔兰主教沉思着说:“做饭,我们可以请一些虔诚的信徒帮忙,圣堂的旁边还有空地,可以搭建起食堂,缺乏的其他食物,我们也可以尝试发起捐赠,现金能省一分是一分。”
“主教大人,我有一个请求。”杜尚站起来说。
“喔,请说。”拉特尔兰主教抬手,示意杜尚放松地讲话。
“我们不会要求公布捐赠人的名字,希望匿名捐赠。但是,我们希望将这个捐赠午餐的计划,命名为绿叶午餐计划。众所周知,在十多年前,诺桑普利亚是一个到处遍布着枞树林的森林之国,后来因为天灾,才变成了半沙漠。我们取这个名字,是希望给这片土地带来一片绿叶的希望,一片绿叶,将来也可能长成森林。”杜尚说完,向主教鞠了一躬。
“真是个富有意义的名字。”主教向杜尚还了一礼,郑重地说:“必将如您所愿,愿女神的荣光赐福予你。”
仿佛与主教的这话语应和一般,教堂高高的穹顶之下,淡淡的圣力笼罩了众人,对力场敏感的杜尚,不由得吃惊地抬起头,打量着穹顶。
捐赠的具体款项敲定后,弗里德与圣堂郑重地签订了捐赠条约,随后的事宜由鲍尔负责操办。
“盯紧了教堂和负责管理食堂的人,最好由我们制定出一个用餐标准,不能让他们把捐赠物资侵吞了。”杜尚低声对鲍尔说。
鲍尔认真地说:“修女们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不过订餐标是很有必要的,我会注意的。”
杜尚深不以为然,多少慈善项目,都是毁在经办人手里。
这件事办完之后,鲍尔向主教提出:“我们还有一点现金,打算为本城的医疗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听说有一位汐砂修女,一直在以极低的价钱收治病人,甚至连外科手术都能做,能否请她前来,我们了解一下,如果力所能及,也进行一点捐赠。”
主教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汐砂那个孩子啊,她的诊所不在圣堂里,请您稍等,我派人去叫她来。”
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拉特尔兰大主教低声解释道:“按照教义,人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女神赐予的,因此,教士们绝不轻易地做开刀手术,这种传统观念,确实影响了教会的医疗成果,使得教会的医疗技术渐渐地落伍于世俗。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教会本来就是保守的,我本人也不太赞同修女们如同屠夫那样地去为病人开刀。让世俗的医生们来做这个可能更好。不过,汐砂修女她,嗯,怎么说呢,她很特立独行,她是个很有爱心的孩子,但是在这方面走得比较远。”
众人没有等候多久,一位年轻的修女风风火火地走到殿堂里来。
“我是雪·汐砂,听说有人要进行医疗捐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