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端方瞟一眼谭澜,回答邹佑生道:“那道铁门只有谭队长有钥匙。”
邹佑生追问道:“那条放风道的隔离门钥匙,归谁掌管?”
“也是谭队长。”
谭澜听他们一问一答,心里愈来愈感觉到不妙,额头上的冷汗一股股冒出来……
邹佑生用猫戏老鼠般的目光盯视着谭澜,忽然问道:“谭队长,刚刚你说劫匪是从放风道的围墙上架梯子逃走的,那么我想请问:他们又是如何进来的?你是经验丰富的侦缉大队长,想必对这个问题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吧!”
谭澜虽然心里慌得一逼,头脑却还清醒,知道邹佑生这个问题暗藏机锋,便装聋作哑答道:“这个我确实猜测不出来。刚刚我去外面看了一下,从我们办公楼主楼通往地下囚室的两道铁门,还有放风道口子上的隔离门,门锁都是好好的,并没有损坏,所以我也想不出劫匪是如何进来的。”
邹佑生用讥讽的语气说:“按谭队长的说法,劫匪只可能是会隐形变身的孙猴子了。否则的话,他们怎么能不破坏门锁就钻进这地下囚室?”
谭澜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仔细想了想,答道:“邹连长,我仔细想了想,你的问题有两个可能的答案:第一,劫匪中有开锁的高手,或者配备有万能钥匙,能在不破坏门锁的情况下,就把锁打开。前几年我抓过一个大盗,他就有这种本事。
“第二,劫匪有可能是从附属楼看守所那边的通道下来的,或者,他本来就跟这四个死者认识,早就跟着他们下来了,等到时机成熟,便出手杀害了这四人——”
看守所长武立铁青着脸打断他的话说:“谭队长,你可别把脏水往我们看守所引。你又不是不知道:从看守所到地下囚室的通道上,有两道铁门,每道铁门都有两个看守持枪站岗。刚刚我和贾局长、左队长下来时,那两道铁门都好好的,站岗的看守也没有任何异常,劫匪怎么可能从我们那边下来?
“至于你说凶手有可能认识这四位死者,很早就跟他们下来了,这就更荒谬了。我们所里有严格的规定:除了值班的看守,任何人严禁去地下囚室。今晚是我值班,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我还下到地下囚室巡查了一下,值班室里也并没有外人。所以你这第二点推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贾端方深知谭澜非常仇恨红党,在历次抓捕和杀害红党分子的行动中,他都是最积极、最卖力的,过去几年死在他手里的红党分子不下二十人,所以根本不相信他会与人里应外合、劫走红党头子王立书。
于是,他替谭澜分辩说:“邹连长,这个案子比较蹊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谭队长绝对不可能是凶手!至于劫匪到底是谁,我们会慢慢调查清楚的。”
就在这时,一个临时抽掉下来看守囚犯的狱警跑进值班室汇报说:“贾局长、武所长,五号囚室的毒贩李欣刚刚在喊叫,说他知道是谁劫走了王立书。”
贾端方忙说:“快去把李欣带到这里来,我们当面询问他。”
很快,李欣就被带进了值班室。
贾端方问:“李欣,刚刚你嚷叫说知道是谁劫走了王立书,是不是真的?”
李欣点点头说:“是真的。”
“那个人是谁?”
李欣用畏怯的目光看了谭澜一眼,迟疑着不敢开口。
崔勇刚察言观色,知道李欣心有顾忌,喝道:“李欣,你不用怕,只管说出那个人就是。我和贾局长都在这里,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李欣吞吞吐吐地说:“刚刚那个劫匪带着王立书路过五号囚室,我听到王立书称呼那劫匪为‘谭队长’,还问外面接应的人是不是石柱寨的兄弟、是不是同志——”
“放屁!李欣你个王八羔子,你仇恨老子把你抓了,所以便血口喷人想陷害老子,是不是?老子一脚踢死你——”
谭澜气得脸色煞白,冲上去就想抬腿踢李欣,却被崔勇刚横身拦住。
“谭澜,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狡辩吗?”
崔勇刚冷冷地呵斥了谭澜一句后,转头看着贾端方说:“贾局长,照理来说,这种杀人劫狱的案子,应该由你们警察局侦查破案,我们保安团无权干预插手。
“但是,今天这案子很特殊。首先,劫匪劫走的是省保安处点名提送的红党要犯,我们保安团也担着很大的干系。若不能及时侦破,我这个团长很可能会受处分。
“其次,从目前的人证物证来看,谭澜有重大作案嫌疑。而他又是你们侦缉大队的大队长,是你们警察局侦查案件的主要负责人。这个案子若由你们主办,就是自己查自己,肯定不合适。
“因此,我想由我团特务连来侦办这个案子,不知贾局长意下如何?”
贾端方知道崔勇刚名义上是跟他商议,但实际上是没多少商量余地的:这个案子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涉及到了红党,保安团完全有权力参与甚至主导案件侦办工作。
另外,王立书是省保安处点名提送的红党要犯,且侦缉大队长谭澜又是重大嫌疑人,在这种情况下,由保安团来侦办这个案子,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至此,他无奈地点点头说:“崔团长,就按你的意见办吧!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点:虽然目前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指向谭队长,但我仍不相信他是劫匪。
“希望崔团长和邹连长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在办案时放开思路,考虑一下其他的可能性,不要只盯住谭队长这条线索,导致真正的案犯逍遥法外。”
崔勇刚皱皱眉头,不满地说:“贾局长,我的特务连也不是吃干饭的,在办案方面并不比你们侦缉大队差,用不着贾局长费心指点。
“至于谭澜到底是不是劫匪,只有调查清楚以后才能下结论。他若真是被冤枉的,我们自会找出真凶;倘若查出他确实是劫匪,也希望贾局长不要有同情怜悯之心,更不可包庇袒护。”
说到这里,他对邹佑生一挥手说:“邹连长,把嫌犯谭澜带上,我们回团里。”
谭澜此时已百口莫辩,预感到自己大祸临头,身子开始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任由邹佑生给他戴上手铐,迈着踩棉花一样轻飘的步伐,被邹佑生拖着往上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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