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将仅剩的粮食和水以及装备都放到了背包了,原云柯让王思娣将比较重的东西扔掉,王思娣咬着牙将一沓馕饼扔到下面。
这一扔不要紧,只见下面的虫子翻腾地冲到下面,不到两分钟馕饼就不见了踪影。
“娘啊,这些大蛆太吓人了。”
黎胭脂气得直跺脚,“二婶你就放台子上不行吗,你看它们又要变样了!”
“好了。”原云柯打断她们,“现在将自己的靴子用鞋带扎紧,还有领口袖口,都要扎紧,帽子纱巾风镜什么的带上,尽量不要露出皮肤。”
在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原云柯背起黎蓁蓁,第一个下了平台,此时她们的身上尤其是靴子裤子上洒满了驱虫粉,这些蛆还没有彻底变态发育完成,还是惧怕这些的。
一脚踩下去啪啪直响,不用看就知道有多么恶心了,原云柯嘱咐黎蓁蓁不要去看,闭着眼睛就行。可黎蓁蓁胆子很大,一直睁着眼睛帮原云柯用手电照着地面状况,也不害怕。
“妈妈你跳过去吧,前面有一坨。”
原云柯一个大跳,越过了纠结在一起的一团大蛆。在黎蓁蓁的指示下,她们娘俩走的极快,很快就到了棺材那里。
她用工兵铲将棺材附近的蛆都挑走便跳了进去,地下果然是石阶,此时从里面冒着寒气,让人闻着神清气爽。
放下黎蓁蓁,原云柯站在棺材里等着三人依次过来,最先过来的是黎胭脂,她一直死死跟在她们娘俩后面,这会平安到了地方终于松了口气。
后面两个人,一个体力不行,一个身体不行,走的比较慢。
黎胭脂突然往后退了两步,“不好,有能飞的了!”
原云柯看去,果然看着三两个煽动着翅膀的大白苍蝇在空中盘旋,可能刚有翅膀还不习惯,飞着飞着才往那两人身边去。
原云柯大喊:“你们快点,已经有能飞的了!”
这一告知王思娣心头一紧,一下子被一团大蛆绊倒,同时撞到了前面的明艳。
明艳的胳膊一阵剧痛,几乎疼得晕了过去,也随之跌倒了。那几只白头蝇煽动着带着微微蓝光的翅膀扑上两人的头部。
好在两人的防护很到位,尤其是王思娣,一丝皮肤也没有露出来。苍蝇又不能咬人,只要不让其接触到皮肤,便你那个减去好多风险。
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明艳看到白头苍蝇在她眼前晃动,挥起工兵铲猛地一挥,在空中两个白头苍蝇就被横切成两半。
那些没长翅膀的蛆闻着味涌过来,一时两人被逼到一个小圈,被上下攻击着。
“快站起来,过来,苍蝇越来越多了!”黎胭脂喊道。
原云柯一看这样不行,随即检查自己的装备,拎起工兵铲就跳出了棺材,黎胭脂都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奔向危险之地。
王思娣一边拍蛆一边哭泣,“越来越多了,怎么办!”
明艳单个胳膊作战已经快到极限,她眼中寒光一闪,在混乱中伸脚踹了王思娣一脚。
王思娣只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窜出去老远,而脸上围的纱巾掉了下来,所有的白头苍蝇像狗闻到肉味儿了一样,纷纷兴奋地扑了过去,王思娣一见事不好,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
明艳见状赶紧趁着没有飞虫追赶,拨开大蛆群,往棺材方向跑去。正往前跑着突然被正面的一人撞到,胳膊瞬间疼到失去知觉,她只能蹲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胳膊。
原云柯来不及想这么多,她心里念着‘逢赌必赢’的技能,希望她的技能保住王思娣的一条性命。
当她赶过去的时候,王思娣顽强地捂着脸被扑过去的白头苍蝇围攻。原云柯撒了最后一把驱虫粉,白头苍蝇立马飞散开来。
趁着这个空档,她立马抓起王思娣的胳膊,飞一般往回跑,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跌跌撞撞的明艳,也帮了一把。
就这样,原云柯一脱二拽着两个人的胳膊以她自己都不信的速度往棺材方向狂奔,后面可怖的嗡嗡声,但现在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黎胭脂急的不行,当她看到原云柯过来的时候,赶紧探出身子,帮两人下到里面。原云柯最后一个跳入里面的密道,后面的嗡嗡之声震耳欲聋,她最后一眼看到白压压一片的怪云扑过来,她微微一笑,按动机关石板一翻,将上面的一切隔绝了。
“明艳你怎么了?”
是黎胭脂的声音,她一向跟明艳不对付,这会儿问出这话,不会是明艳中招了吧。原云柯赶紧过去一瞧,只见她脸色煞白,手臂逗个不停。
“你怎么了,中毒了?”
明艳哆嗦着嘴唇,道:“你拉的是我受伤的手。”
原云柯呆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们有谁中招了吗?”她看向王思娣,王思娣摇摇头,她大喘着粗气,“我没事,多谢你来的及时……”她将目光落到半死不活的明艳身上,“有些人为了活命,生生想将人害死的人都没事,我要是有事,岂不是老天爷不长眼?”
明艳呵呵冷笑,“就知道你这种小人一定会诬赖我,昨天夜里还想撇开她们,让我带你活命,这会儿是什么意思,你这个人两面三刀不值得信任。”
胳膊疼,嘴不疼。
王思娣胸口一起一伏,气的不轻,“我昨天还问你,你们这么费尽周折不是为了寻人,是为了什么,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呢。”
原云柯眼皮一掀,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游走。
有意思了。
这果然是明艳的死穴,她不屑地看着王思娣,“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看你没了孩子后,越来越疯了,你觉得谁会信你?”
“我信啊。”原云柯假笑着看着她,面对她微怔的眼神,接着又说:“其实我也很奇怪,我们究竟来干什么,兄弟情?忠义之家的名声?”
“这些是糊弄小孩子的东西,我不想听。”原云柯眼神直直看着明艳,“你倒是说说是为了什么。”
黎胭脂也道:“对啊,我以前就觉得奇怪……是满洛北的人谁不觉得奇怪,谁不觉得黎家人脑子不好,年年岁岁往沙漠里钻,还拖家带口的。”
“明小姐是爸的左右手,应该会知道什么吧,我劝你还是说吧,现在这个境地,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要带着秘密进棺材吗?”王思娣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压抑着愤怒的情绪。
原云柯不知道她在压抑什么,只是觉得能憋到现在也算是人才了。
过了许久的等待,明艳缓缓道:“你们想知道可以,只要见到老爷自然什么都知道了。我只是听命行事的小兵而已。”她顿了顿,看着众人道:“希望你们能明白。”
“你——”王思娣要上去挠她,原云柯拉住她,“明艳说的对,她对老爷最忠诚了。”拉着王思娣的手暗暗使了劲儿。
王思娣退回去坐着,暗暗生着闷气。
“明艳我看看你的胳膊,是不是错位了……”原云柯友好地帮她重新固定了夹板,“你小心点,你这胳膊不能再折腾了,再折腾就真成残疾了。”
“多谢。”明艳道谢。
气氛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摆在明面的虚伪。
原云柯站起来打量现在所处的环境,她们一路慌不择路地狂奔,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甬道三叉口处,这里像没竣工的工程,周围还有沙堆,以及没没来得及打扫的石料。
她用手电依次向三面照去,微黄的光簇被黑暗吞了个干干净净,丝毫无法得知前路是否安全。
“北,西,东,三个方向,这回可给我们出了难题咯~”
她笑着回头看几人,“怎么着,我们应该往哪里去?”
黎胭脂和王思娣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是命运在拿她们开玩笑,谁知道哪条路又有什么机关陷阱怪虫野兽。
她们的体力有限食物有限,若是选错了几乎就是死路了。
原云柯看向明艳,“你对这里有印象吗。”
明艳用一条胳膊扶着墙站起来,走到原云柯的位置上来,拿起她的手电看了看,“你们还记得咱们掉下来之前看的那副《老子出关图》吗。”
“你是说我们要向西去,才能找到出去?”原云柯说道,她这些年也学了不少历史知识,还是知道那副著名的《老子出关图》的。
明艳道:“正是。只要我们能出去,那我就可以带你们出去这个古墓。我们的食物和水不多了,不能等人来救了。”她睇向原云柯,“你决定吧。”
原云柯沉吟片刻,“那就向西走,我们现在收拾东西检查装备。”
西面的甬道确实与众不同,这里干净许多,和方才乱糟糟的未竣工现场很不一样,只是甬道异常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人通过。
原云柯抬头望向黑漆漆的棚顶,一种未知的恐惧浮上心头。她回头看了看明艳,又越过明艳和黎胭脂做眼神交流。
不知道走了多久,王思娣耐不住了,问道:“到底还要多久,我都快窒息了。”
这个问题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了,这就她还要抱怨的时候一声耳熟的冷笑让她的话讲在了嗓子里。
“你们听见了没有!”她压着嗓子道。
原云柯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也压着嗓子说:“拿起工兵铲,敢过来是人是鬼拍它丫的!”
几人怀着忐忑地心里严阵以待,随着头顶阴风阵阵,一股怪力向王思娣袭来。
王思娣气的在心里骂,为什么盯着她这个弱鸡?
管不了这么多,她挥起工兵铲乱打一气,在一声吱吱乱叫和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中,一件白大褂落到了她的头上,吓得她四肢僵硬。
直到有人帮她将白大褂拿开,她才觉得活了过来,“鬼呢?跑了吗?”
黎胭脂嫌弃地将“什么鬼,现在可算看清楚了,那就是个大猴,它套上白衣裳,到处装神弄鬼弄吃的。”
原云柯看了看地上和墙上的血迹,“可能他闻到你背包的有食物的味道,所以过来抢了。”
猴子抢路人食物的事件,这倒是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这东西还知道学女人笑,还知道穿上衣服唬人,这就有点奇怪了。
“它跑哪去了?”王思娣惊魂未定地问道。
原云柯道:“跑了,它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我一枪削了它的肩膀。”原云柯背上背包,“咱们得赶紧走,猴子的报复心是很强的。”
王思娣立马站起身,催促着众人:“走走走,快走,太吓人了。”
几人大约整合了一下装备,又开始往西走了。
明艳安静地跟在原云柯身后,不时地看着前面那个娇小背影。
刚才原云柯凶狠杀兽的情形让她心惊胆战,至今难以平静。那眼睛里的杀意和狠觉,跟老爷是那么相像。
还有拿把枪一看就不是能从黑市倒腾的货色,是什么人给她的呢。
这个女孩儿自从今年秋天开始,就开始和以前判若两人了。她像是被别人附身了一般,变的难以捉摸。
明艳唯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继续调查下去。
背后的目光原云柯一清二楚,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在蛆穴里,她已经领教了这女人的狠厉,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不会救她的。
哎,谁让她是长在红旗下的优秀青年呢,根正苗红的教育让她做不了坏人呐。
狭长的墓道终于在半个小时候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这是一个石室,并没有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泥架子,架子上零零落落摆着几个破碗罐。
“这是……”
明艳淡淡道:“这里应该是修墓人住的地方,以当时的人力物力,十几年都修不完,自然要在这里吃喝住宿。你们看墙角还有灶台呢。”
几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炉子式的灶台,上面还吊着个铁锅。
原云柯蹲下身子试了试灰尘的厚度,然后拍拍手,“明艳,这里是西面的尽头了,难道这里还有机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