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从古至今都是人们向往的地方,而在遥远的边陲蜀地,更是流传许多关于修仙之道的神话。
蜀地青峰山。
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叶恒对这个除了山就是水的新地方充满了好奇。
两岸的青山相对而出,微风推动小舟,在碧波上飘荡,叶恒把脑袋探出船沿,用小手拍打水面。
船上划桨的青年船夫见状,连忙制止道:“小子!这蜀地潭水深不可及,你小心了,莫一不留神掉了下去喂大鱼!”
“知道了,你个船夫妖怪可真多嘴。”叶恒撇撇小嘴,回头瞪了青年船夫一眼。
要说青年船夫为何被称作妖怪,还要从他的外貌说起。
只见他相貌怪异,发丝间隐隐显现出两个小角,袒露出的胸膛上布满金鱼般的磷甲,而更恐怖的是在他的手背上还多了两根像刀一样的尖刺,如果放在几年前,这奇怪的样貌必定能轰动整个望山界,可放现在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就在十年前,万妖复苏。
各族妖兽从莽荒古地里陆续踏出,进入人族的各大城镇。
本不该出现的妖怪给望山界各城带来了恐慌,修真各派联合九圣派出足够的修士下山斩妖除魔。
但是谁知道,原来在万妖中还有一个炼虚境的妖帝!
什么是炼虚境?那是望山界无上的存在,历代的人皇古帝方能到达的高度,炼虚境一出,便能横扫寰宇,是无限接近于仙的存在。
因此,这次围剿的修士,不是伤就是死,全部无功而返。
除了上古前贤和已逝的人皇古帝,在当下,根本无人能与之抗衡。
经历了几次大战之后,修仙各派连同九大圣地都疲了,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只能求和。
好在这位妖帝并未清扫望山界各大势力,和九大圣地以及各大门派协商,传令万妖与人族共处。
所以才会有如今这种局面,各大,各大城镇中,形形色色的妖族与人类居住在一起。
再看小舟上,青年船夫此时没有划桨,而是双手抱住头优哉游哉地躺在船上,任凭小舟随碧波飘荡,他此行的目的是九圣之一的青峰阁。
“妖怪,你说这传说中的蜀地真的存在真仙吗?”叶恒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迅速抽回放在水里的小手,好奇地向青年船夫问道。
被叶恒这样一问,青年船夫楞了一下,目光望向两岸的青松,眼眸开始深邃,思考良久后开口道:“望山界物宝天华,也一度被称作人间仙境,在这片大陆存在着九圣五禁,”
“所谓九圣便你是你们人类的九大修仙圣地,自古以来的人皇古帝,大多都是出自这九大圣地,这些创造了无数炼虚境的圣地,据传他们的开教老祖,便是居住九天之上的真仙,”
“五禁则是望山界的五大禁地,听长辈说,每个禁地都沉睡着不止一个真仙,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走出禁地,被迫沉睡在哪里。”
“那么说,这个世界有不少活着的真仙咯?”
听说真的有真仙,叶恒双眼放光,心里想着长大后寻到真正的真仙,学习仙法,逛遍所有仙人的墓穴,横扫六合。
正要说出想法的一刹那间,不知为何小舟上方传来沉闷的雷鸣声。
还没等叶恒反应过来,四周的乌云迅速向小舟正上方靠拢,一道道紫色的雷电在半空凝聚,毫不含糊朝小舟砸来。
看到头顶上密布的紫色雷电,叶恒脸色惨白,也顾不上跟青年船夫说心里的想法,大喊一声救命,扭头躲进船舱,一脑袋扎到被窝里。
雷声连着响了数声,才渐渐平息。
等到平息了好一会儿,叶恒想起外面的青年船夫,暗暗在心底道了个抱歉,他从小到大就怕雷电,所以没顾得上船夫,就自己先躲进了船舱。
还在担忧外面的妖怪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叶恒亲眼看到看到半空中紫色的雷球朝小船这边砸过来。
这种天雷,听闻只有特别厉害的修士才能抵挡住,但像青年船夫这样的普通妖怪,说不准已经在雷球的加工下变成烤妖肉了。
想到烤妖怪,叶恒低下头拍拍圆滚滚肚子,心里想着香喷喷的烤肉,口水不禁沿着嘴角流出来。
船舱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正当叶恒要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
突然,一只大手拎住他的衣服,叶恒感觉双脚离开了地面,一直被带到船篷外。
“啊哟,轻一点!”抓住衣服的手松开,叶恒的屁股与木质的船板狠狠地亲密接触了一下,疼的他惨叫一声,表示抗议。
方才的乌云早就消散,此刻晴空万里。
青年船夫毫发无损地站在叶恒面前,指着他呵斥道:“你小子是不是在心里说真仙坏话啊?不论是哪位真仙,他们的法则都烙印在这个世界中,如果你敢亵渎真仙的话,这样的雷劫大餐给你来几十顿是没问题的!”
叶恒想要回避这个话题,他担心如果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说不准还会有一套完整的紫色雷球等着他。
于是他转移话题,刻意说道:“咦!妖怪你没死啊?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变成烤妖肉了呢
烤妖肉…
青年船夫满脸黑线,恨不得拎起面前这个小鬼头丢到水里去。
可是转念一想,青年船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放大,对叶恒问道:“小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真仙烙印的法则对凡人不会有半点作用,你为什么会引来天劫?”
看到青年船夫满脸严肃,叶恒无奈地摆摆手道:“妖怪,都说我失忆了,只知道我叫叶恒,要去替好朋友到青峰阁送信!”
青年船夫紧张的样子很奇特,叶恒心里偷偷发笑,不知不觉脸上也跟着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滚下船!自己游去青峰阁!”看叶恒笑的这么欢,青年船夫嘴角抽搐。
这个孩子失忆的事情船夫非常肯定,在三天前就曾经探查过记忆,和刚才说的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选择让叶恒上船。
小船在湖面上摇摇晃晃,经过这场天雷的在他眼前的孩子就是个问题少年,失忆的时候表情都能欠,这有记忆的时候,怕不是个‘混世魔王’。
经过这场天雷的洗礼,青年船夫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开始划桨,加快船行的速度,生怕又引来一场声势浩大的雷劫。
叶恒还是平常一样,把小脑袋探出船沿,伸出小手在水中摇摆。
两三天的时间,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宫殿开始映入眼帘。
“好美。”叶恒不禁感叹,同时小手摸了下藏在袖子里的书信,他确信眼前这个伫立在水面之上的山,便是青峰阁。
“小子,前面的就是青峰阁,我要去青峰阁见个老朋友,等会儿我把小舟停在岸边,咋们就此别过!”青年船夫笑的异常灿烂,像是要解放了一般,小舟刚停靠在岸边,庞大的宫殿里就走出来几个人。
“小朋友,我们相遇也算是缘分了,那我先走了。”说着,青年船夫走向前跟从宫殿里走出来的几个人交流了片刻,由其中一个人领路,踏进了宫殿。
剩余几个人则走到叶恒旁边,其中有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人开口跟叶恒问道:“小友不知来此所干何事?”
眼前的几个人说话都带着腔调,装作一本正经地样子,称呼叶恒为小友。
叶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回复道:“是耗子让我来这里找一个叫韩谷的人的,这里有一封写给他的信。”
“给阁主的?”其中一个人开口,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可是阁主好像没有叫做耗子的这么一号朋友。”
这样的回答让叶恒急了,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送错地方。
“你们再想想,或许是你们太久远忘记了呢?他的真名叫作韩昊。”叶恒开口说道。
“对了!“其中一个人惊呼:“是很早就离开家的韩昊圣子!这是圣子的信!”
一个穿着朴素的人接过信封,异常兴奋,嘴里嚷嚷着要见见他们的韩昊圣子,这让叶恒松了口气,这封信自己没送错地方。
“耗子不在这。”
“圣子在哪?小兄弟请指条明路,圣子已经出走很久了,青峰阁上下都很担心。”所有人听到叶恒说韩昊不在这里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了,连忙询问他的踪迹。
“我来之前生了场大病,忘了很多东西,这些事情记不太清了。”叶恒摇头,除了送信,他的确没有剩下一点关于韩昊的记忆,甚至对方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了。
眼前几个人失落的样子挂在脸上,叶恒有点过意不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虽然我记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耗子被一个人接走了。”
“是谁?”
“这件事还是先把信封交给你们阁主之后再一起商讨吧。”叶恒推辞。
他其实打心底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只要能够找回他曾经的记忆,或许一切都能想起来,既然找的人是九圣之一的青峰阁阁主,那就一定有方法帮自己恢复记忆。
“好,请跟我来。”
其中一个人手里怀揣着信封,让叶恒紧随其后,踏进青峰阁。
叶恒的一只脚刚踏进大门,就有一种宛若走入仙境的感觉,花圃中的鲜花争奇斗艳,苍天大树的树干直入云霄。
“这难道是仙境?”叶恒不禁感叹,青峰阁的格局远远比叶恒在城镇中看到的任何一座建筑宏伟。
“小友不知,青峰阁是九圣之一的修仙圣地,有一个聚灵大阵加持,可以加快人们修炼的速度,而你眼中的这些花花草草,在大阵的作用下,也就形成了这种景象。”招待叶恒的人笑着解释道,不难看出他脸上洋溢着骄傲,为自己所在的门派所骄傲。
“既然被称作是九圣,但为什么你们这里一个弟子都没有?”
从大门走到这里,整个庭院只有领路的和叶恒两个人,连个弟子的影子都没有,哪里算的上门派啊。
“这青峰阁有内院外院之分,这内院便在那青峰之上,而外院则在青峰相对的另一座山峰上。”领路人伸手指向两座挺拔的山峰。
叶恒顺着手指看过去,他看到了两座青峰,山体直入云霄,如此磅礴之势,令人生畏,不知为什么,在他看向这两座山峰的时候,感觉脑袋变得昏昏沉沉,有一个人在呼喊他,令很快陷入了一种意境之中。
“叶恒!”
“叶恒!”听到很虚弱的声音在呼喊自己,可是谁呢?
叶恒停下脚步,周围的景物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两座光秃秃的山在对立。
一旁的领路人或许以为叶恒是在欣赏山峰,便一起停下来,目视山峰。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悄然走到叶恒身边,手摸胡须,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阁主!这个小友找您,是关于韩昊少主的。”看到华丽的中年男子,领路人不再去管叶恒,赶忙迎接上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去打扰他,待他清醒之后带上内院青峰来。”
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从领路人手中接过信封,转身就往青峰山的山门走去。
“这两座青峰长得好像人的模样……”叶恒嘴里喃喃,他眼前的两座山峰慢慢抽象,化作成两个巨大的人像。
这一刻,叶恒感觉自己就像是山峰化作的人像一般,另外青面獠牙手握巨剑的人像就站在自己的对面,散发很浓的战意。
这种感觉很真实,一把剑不知从何处出现在自己的腰间,叶恒感觉到一股煞气在他的腰间萦绕,令他脊背一凉,这把剑是对面人像手中的,现在差点刺到他的腹部。
不知为何,好像是本能反应一样,叶恒嘴里轻呵一声‘飞仙印’,一股热流传达到他的左手上,朝着即将刺入腰间的巨剑挥去。
“锵!”
手印和巨剑相撞,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这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在九霄之上。
躲过过了巨剑的一刺,叶恒长舒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完全放松,又一剑往他胸口刺来,同时伴随的是阵阵龙吟声。
叶恒伸手用‘飞仙印’格挡这一剑,可是巨剑却像是巨龙一般,顺着他的手臂绕道眉间,转而往头颅刺去。
叶恒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感受到巨大的压迫凝聚在他的眉心,此时天上的雷声滚滚。
不知道为什么,这头顶上雷电的磅礴之势让人心生敬畏,闪电带着肃杀之意从天而降。
天上的闪电和叶恒的距离仅仅差了几毫厘,刹那间此刻叶恒无比憋屈,闭上眼睛等待死期降临。
“完蛋!这是个什么破地方,不就看一下山,我咋就要死了?我一代青年才俊,一届天之骄子就要葬送于此,天妒英才啊!”叶恒欲哭无泪,自己好好地看下山不行吗,不知为啥眼前一模糊,他就要和一座山峰化作的人像打架,结果没打过,还要落得被雷电劈死的下场,想到这里,他万分憋屈。
眼前再度变得黑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叶恒!叶恒。”先前回响在叶恒耳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放心,你没有死,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我没死?”听到声音,叶恒悄悄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附近,令人失望的是,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感觉不对劲,他赶紧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可是怎么摸也摸不到。
自己这样子,看来是凉透了,都有恶鬼来找自己聊天了,叶恒想。
“叶恒!”
“你谁啊?你是人是鬼啊?”耳畔这个声音让叶恒的心凉了一截,听老人说,人死后是会到九天之上的。
完蛋,自己该不会已经挂了吧,这里难道是九天之上的净土?那自己耳畔的声音是?
难不成是仙人?亦或者…是鬼?
“你是鬼还是仙?”叶恒狐疑,就算在九天之上,但也不排除此刻自己就在黄泉之下,正面对着幽魂冤鬼。
“老夫算是仙吧,不过这个仙称号,我有很久没有听到了吧。”不知何处有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非常低沉。
听到耳畔肯定的回答,叶恒瞬间把方才的事情丢到脑后,开口问道:“请问仙人前辈,我们这是在九天之上吗?我死了吗?刚才发生的是什么啊?”
“你现在并没有死,至于你现在站着的地方,是你自己的识海。”
“识海?”
“没错,只有入世境的修士才能开辟的识海,再其之下的修士以及凡人,他们的识海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一团漆黑。”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出现在我自己的识海里?”
真仙叹了一口气,再次说道:“你方才所看到的一幕,是老夫与另一位真仙决战时所留下的一幕,老夫死后,一缕神念逃出识海,附着在这青峰山上,护一方水土,开教立派,”
“同时,我还在等待一位背负世界大势之人。”话音刚落,一团金光从黑暗中浮起。
“大势之人?是谁?”叶恒听得云里雾里。
“是你。”金光在半空中摇晃,接着说道:“好了,接下来就让老夫为你提前开辟识海。”
突然,叶恒感觉头脑有点涨裂,随后,眼前漆黑的一幕发生了质的变化,一株苍天古树不知从哪里出现,摇曳着翠绿色的枝叶,映入叶恒眼帘。
“小友,老夫已经为你开辟出识海,仔细看看吧。”说着,金光化作一个人形,穿过叶恒,附着在他面前的苍天古树上。
叶恒看呆了,就在金光接触苍天古树的瞬间,古树的叶子像是遇到秋天一样迅速脱落,覆盖在古树的老根上,被当做养分重新汲取。
同时,古树光秃的树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形状怪异的叶子。
有的叶子像是一把长剑,在风中摇曳,有的像则是蒲扇,长枪,大鼎…
这些奇形怪状的叶子笼罩了整个树干,密集到已经不能再长了。
这时,这些长像武器,乐器的叶子挨个纷纷掉落,重复方才的一幕,落到老根上。
“这些东西?”叶恒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凋落在树根上的叶子刚被汲取养分,在枝干上就立刻长出了一只毛色五彩斑斓的小兽,挂在树上对叶恒龇牙咧嘴。
不仅仅是这一只妖兽,还有更多的妖兽从苍天古树的枝头生长出来,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兵器,乐器等一些东西,更多的都是叶恒从没见过的东西。
过了不知道多久,老根上的树叶都已经被汲取完,地面只剩下一层尘埃。
而树上所有的实体妖兽和兵器体型慢慢缩小,最后变成了半个巴掌大的叶片,在风中摇曳。
也在这个时候,进入苍天古树的金光从里面飞了出来,依旧保持着人形,落到叶恒身边。
仔细打量了一下身边的金光,叶恒心里断定这是刚才与自己说话的真仙,道:“这一株树的叶子长得好奇怪,这是一颗什么树啊?”
“三千合道树,这是你的识海本源,每个人生来就会有一个被封印的识海,当破除封印的那一刻,识海本源就会化作对应的神树,种扎在识海中。”金光解释道,
“识海的神树因人而异,有的人识海中会是一株充满火焰的业火之树,也有的人的神树会是一只妖兽,这些树决定了修士在成仙之路的上限。”
“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以后能成真仙吗?”叶恒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金光。
“不好说,封仙之路有无定数。”老头沉思良久之后,再次补充道。
“不过你的这株识海之树,从古至今只有一个人拥有过。今后无论谁问到你的识海本源,你都只能说是生源之树,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也万万不能透露,否则祸福难料。”
“这我清楚,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小子倒也机灵,”金光大笑,接着道:“接下来要传你老夫的毕生所学,可让你在修仙路上平步青云,可你今日此事,万万不可与外人说道,知否?”
“知道了。”叶恒用力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着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