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数月,一箱又一箱的奇珍异宝,不断从海底被打捞上来,随后又被装运在了船上。
众人本来以为只需要挨过这一阵子,哪成想章弘等人却是迟迟不走,大有常驻于此地,将整个海底的奇珍异宝搬空的架势。
一面紧锣密鼓地造着大船,一面日日派人去海底捕捞奇珍异宝。
按章弘的说法竟是要将偌大的一艘艘船全部用奇珍异宝塞得满满当当。
几乎所有村民都认为这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偏偏这位巡抚大人还在那沾沾自喜,就仿佛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丰功伟绩。
一时间人人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劳资不干了,”瞎老四将手中的木板重重一摔,忍不住骂骂咧咧地抱怨起来,“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要钱没钱,要酒没酒,还得日日给那老贼充当苦力,还不如从前种我的菜地,他奶奶的区区一个巡抚大人就了不起吗?去他娘的!章弘那个老贼要是把劳资惹毛了,劳资这就回家磨菜刀把他那颗头砍下来,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厉权川在一旁默默扛着沙袋,身形忽然一顿。
“嘘!小声点!”
“瞎老四你不要命了?”又有一人连忙嘘了一声。
“官兵来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一惊,环顾了下四周,见一旁驻扎着的官兵握着刀柄有朝这边走来的架势,顿时齐刷刷低下头不说话了,就连刚刚还硬气无比的瞎老四也都灰溜溜地低下了头。
这种怨气是与日俱增的,众人骂归骂,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与章弘正面对着干,正如阴沟里的老鼠,再如何向往阳光,始终不见天日。
又一次出海。
本该是和煦的青天白日,乌压压的阴影倏地袭来,一道黝长的身影从海面上冒出来时将最前方的整艘渔船都覆盖了进去。
“妖...妖怪啊......”
几声惨叫还没响起便已彻底淹没在了浪潮里。
海水落下一片可怖红色,咔咔嚓嚓的声音不断嗡嗡作响,许是吃饱喝足了,那条黑色的蛟龙停下来又深吸了一口海水吞进腹中,这才懒洋洋地拖着极为庞大的身躯朝海底深处钻去。
厉权川瞳孔一缩,眼看那道黑色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赶忙收敛起气息,过了一阵子后见没人注意到他从船上悄悄跃下遥遥跟在了后面。
等到再抬头往远处看去,厉权川眼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异色。
满地怪石嶙峋,极易遮挡住视线,看起来却极为眼熟,竟是他第一次遇到那人的地方。
一缕幽香悄无声息的缭缭绕绕。
“怎么?仙君大人莫非生气了?”
“人类这么多,偶尔死个一两个应该不算什么吧?”
隗蛟大笑了一下,重重喷出一道气息,头颅凑近过去,上面漂浮着的长须几乎都快扫到了姬灵渡身上:“仙君大人可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的承诺。”
那点肉沫星子只够打打牙祭,若真要这么计较的话,以他这么些年不间断收集阴妄水的苦劳,眼前这位先天神灵只怕是早已欠下他数不清的承诺了。
似是看出了隗蛟此时的想法,姬灵渡只是冷冷的瞥了隗蛟一眼,随后又缓缓阖上了眼眸。
为什么?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那人会跟一个吃人的妖怪在一起?
源源不绝的焦躁连同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不断翻涌。
厉权川藏在礁石后面,双手扒着石块,死死盯着洞窟内姬灵渡的身影,甚至顾不得暴露,灼灼的视线几近化成一道烈焰燃烧过去。
寂静无声中,隗蛟突然睁开金黄的瞳孔,盯着姬灵渡苍白的面色看了好一会儿,用爪子弯曲成钩轻轻挑起一缕霜发压在了庞大的身躯下。
也不知是否是巧合,隗蛟这庞大如山的身躯稍一变动位置,正好将厉权川的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千万小心,不要相信那位神灵大人,厉权川念头一转,心底突然又浮现出了这一句话。
厉权川怔怔愣愣地沉默了许久,望着远处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云—九—枝,你究竟是谁?”
一直等到厉权川离开后,姬灵渡这才幽幽睁开了眼睛,长睫遮掩下的眼底一片清明。
“厉权川那小子居然趁乱逃出去了?”
连着数周都不见厉权川的人影,接到消息后,章弘眯了眯眼睛,公然逃跑,摆明了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约莫黄昏,厉权川才一回来,就被数百官兵团团包围随后又架着刀摁在了地上。
看着地面上的厉权川,章弘眼珠子转转:“来人,将厉海那老头绑过来!小子,你既然敢违抗本官的命令,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且在这儿好好看看你最后的亲人是怎么死的吧!”
厉老被人捆住手脚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在厉权川面前被按着头浸进装满水的大缸里,随后又一把被提了上来,犹如风中的火苗不堪一击,如此这般来回几下,厉老不多时就两眼上翻,口齿流唌了。
“嗬...嗬......”厉权川趴在泥地上死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额上的青筋早已根根爆出,眼底、鼻内、口中全是满溢的血腥气息。
平生第一次,巨大的渺小和挫败感化为潮水从四面八方淹没了过来,与之相对的,却是燃起了另一种巨大的渴望,似贪婪,更似嗜血,甚至愈演愈烈。
章弘看到这个眼神后不由皱了皱眉,厉权川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始终十分不舒服,就像一条喂不熟的野狼一般,哪怕投了再多的肉下去,也时不时想着扑上来咬人一口。
等到乌泱泱的一帮人撤离出去,厉权川小心翼翼地上前将厉老的身体从水缸上拖下翻了过来,却见老人瞳孔涣散,彻底没了气息。
滴落下来的水液一点点汇聚成溪,厉权川一直定定地看着死去的老者,双拳却是越攥越紧。
也不知为何,那道如霜似雪宛若神明的身影却是在心底又浮现了上来。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厉权川心头火起,直奔水云庙而去。
落下的雨非但没能将一切遮掩起来反倒让少年眼中的亮光愈盛,直若黑暗里第一抹出鞘的剑光,亟待噬血。
厉权川双膝一弯,竟是直接在庙宇外跪了下来。
这一跪,就是连跪了三天三夜。
有雾乍起,淼淼生烟。
冰晶悄然碰撞,一声接一声摇曳在雨水之中。
“这么多年,你终于肯见我了!”
厉权川赤红着眼睛,抬起头直视着来人:“我该叫你云九枝?还是该叫你南石水神?”
姬灵渡微微一笑,声音冰凉:“不过是虚妄名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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