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庆元也在看这对夫妻，心里波涛浪涌，笑的更假。
先父亲一步，双手抓住了林云，热情殷切。且松开后，并没有试图再去跟柳如玉握手，识趣退开。
笑容假。
也不可能真。
这几天里，他是最难熬的那个。安保力量节目由他负责，出这么大的事，重安系股价夭折，他也丧失了父亲的信任。数年来，第一次爆粗口让他滚蛋。
柳如玉同样没把曹庆元放心上。眼角余光扫了眼林云，见他没反应，主动伸手跟蒋中平握了一下，客套之余，又看向他身边的女人。
“蒋叔叔，这位是？”
蒋中平寡淡：“章玉，饭庄的老板，荷泰集团的董事长。”
由着柳如玉客套，他眼神一转：“小林，多久没见了？”
林云自顾点支烟，随意，随和：“很长时间啦。蒋叔，今天乍听说你要请我跟如玉吃饭，特别开心。”
场面客套，一行人并肩进了包厢。
气氛似极端融洽，倒像私人聚会。
章玉就是来结识一下客人，不多呆，进包厢等坐定后，亲自安排着上茶，上点心。
吃食简单，精致。
大多数吃的，林云都没怎么见过。
当然，没见过不影响吃饭，基本等东西上来，就自顾开始吃。其它什么闲话，应酬，听柳如玉游刃有余，不干涉。
之前是她做什么都不放心。
现在也不放心，却不愿再影响她发挥。
因为，教训让他清楚。
不管哪个人离开他，都一样生活的很好。多心乏累，无济于事，徒劳挡着女人成长。
而旁观者明，从柳如玉跟蒋中平交流的话里，基本听出了这顿饭的意思。
合作。
蒋中平竟是有意向跟正源合作成立一家新的公司，推出新的商标。
柳如玉吃的少，慢，优雅。抿了口茶水，念头瞬息转换。
听上去是好事，可今天看新闻效果，正源新推出的商标，舆论风向极为正面，吃瓜群众大有买来摆家里闲置，也捧场的意思。
打外国佬了，正源就被定义为了英雄企业。反观重安，今儿又有一家知名电商平台，违约下架了其安保器械。
此消彼长，蒋中平竟是要提出来用合作来平息混乱，逗的她匪夷所思。
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光明正大的挖这种坑。
正源这些天特别不容易熬出来的名声，此时粘上粪坑里的重安，岂不是天大笑话。
本意直接推诿拒绝，柳如玉却犹豫了起来。
蒋中平笑：“误会？”
柳如玉避开他灼灼目光，点头：“您的提议我放心上，马上，下午就在群里开会讨论。结果等改天我请您吃饭，咱们再谈。”
话落，扫了眼刚动没多久的饭菜：“那我跟林云就先告辞。”
蒋中平表情奇怪：“还没怎么吃。”
“饱了，要抓紧开会给蒋叔答复。”
悠然起身，柳如玉冲着蒋中平点头，径直离席。
林云更简单，招呼懒得打，紧跟在她身后。
“什么办法？”
“你管的着嘛……”
柳如玉翻了下眼睛：“也对，臭流氓一个。不管是跟方连海签约还是收购恒远，全流氓行径！”
林云苦笑：“那小皮做的，跟我有何关系。”
“你就是痞子，你们都是痞子。”
林云瞧她满脸的不讲道理，抬脚踩了刹车。
“停车干嘛？”
“这风景好，散散步。”
“没兴趣……”
“你都说我是痞子，有没有兴趣你说了算吗？下车，陪我散步。”
绕到副驾驶，不由分说把女人拉了下来。
“崴脚啦！”
柳如玉抗拒着，站稳，没好气瞪了一眼。
“哪崴了，我看看。”
柳如玉扶着他肩膀，任由男人把鞋子给自己脱了。居高临下，瞧他当真的低头观察，突然的回忆，她声线不觉转柔：“骗你呐，不疼。”
柳如玉掐了下，抱怨：“又煽情，不就是骗我原谅你。”
林云微声贴耳：“叫老公，让我开心一下。”
柳如玉紧紧回搂住了男人：“老公……”
“死而无憾了。”
柳如玉强忍伤感，失笑：“有些词别乱用，什么死而无憾。你得活的好好的，开心，快乐……不然你不照顾我们娘俩，有的是人想照顾。”
林云不迭答应，又被香味困扰，心思抑不住的发飘：“想你了……”
柳如玉避开，眨眼：“少来，婚前别想再碰我。”
“那你婚前为什么能碰我。”
“没有为什么，也不用给我讲道理。忍不了，去找别人啊！”
“忍，我忍。”
柳如玉憋着笑：“别耗着了，走走。”
“走就走。”
林云试探着想歪主意，可见她态度实在坚决，只能幻想着星辰大海来驱散乍然涌来的念想。
散着步，清风徐来。遥远处，花海弥漫，簌簌沾染着空气。
两人牵着手，没计较走了多远。就沿着公路，又进入无人的小路。随口闲聊，安然，安宁。
忘了身边的工作，也忘了走出去多少距离，更忘了家里急的嗷嗷叫的小果果。
没回家，下午六点钟左右。林云提议下，两人又找了家西餐厅。
林云不习惯，不喜欢吃这些看似高档实则简单乏味的东西。但跟女人一块时间久了，东西没喜欢上，却喜欢上西餐厅幽静的气氛。
柳如玉瞥向男人，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往前送：“干杯，祝果果快快乐乐的平安长大。”
红色的酒，白色的手。
更映衬的纤长，诡异而惊艳的让人怔住。
林云迟疑跟她碰了下，叮当脆响，各自饮尽。
他大脑离奇的短路，琢磨着她刚刚那句朴素简单的敬酒词。不怎么能直观再对视，怕被沿着眼神发现早已污浊的内心。
从昨晚到现在。
讨好了她多少，出于稳住她，出于真心，出于自私……
太自信，自信到极点就是让人作呕的自恋自私。
他琢磨的都很不错，唯独忽略了，有时候必要的坦诚是对于她的尊重。他得给她最真实的选项，由她去选择。而不是靠着花言巧语，目的不纯的一步步攻心，让她无暇考虑。
幼稚。
复杂的经历带给了他成熟，感情上的幼稚，看法上的缺陷根本是经历所弥补不了的。
最重要，卢晓桐的事瞒得住一生么？
假如两人都四五十岁了，假如真的有一丝可能性，另一个孩子当着她的面突然叫自己爸爸。她会后悔在年轻时候可抽身的时候，没有果断抽身吧，她会恨自己骗了她这么多年吧！
一杯尽，一杯续。
林云摒弃杂念：“干嘛呀，还挺郑重的。不过，还真是咱们俩第一次碰酒喝……来，再来一杯，祝我们家梦梦这辈子青春永驻，无忧无虑。”
“灌醉我有何目的？”
“酒是好东西，没有酒，咱们说不定走不到今天。”
柳如玉也乐，同样不看男人眼睛：“我就说你是个痞子，还不承认。哪个正人君子会趁人之危……”
“君子等于，不如禽，兽。”
柳如玉举着杯子不放：“那我喝了。”
“慢点儿。”
“得喝完，你这祝酒词听了开心，哪个女人不想青春永驻。”
柳如玉喝光主动给都倒上：“该我说。这一杯，祝我老公。以后，不要那么累了，好好的享受生活，享受现在……跟以前，彻彻底底的Goodbye。”
林云眼见一瓶酒，三两言见底儿。
还有话，不清楚该不该说了。
醉酒，毕竟挺难受的。这傻娘们，今儿一定会多。
可也没理由拦着，见她又叫服务生取了一瓶。自己先取来倒一整杯，给她倒了一点。
柳如玉不乐意：“瞧不起我，谁要你让。喝酒就一块喝，醉也一块醉。”
“良辰美景，我不想醉。”
林云不知不觉喝了半杯，不知不觉倒上，指了指眉梢：“这儿？”
“嗯。”
“这个就是一种心理层次的升华，是随心而为。感觉你漂亮，就是漂亮。感觉你好，就是好。想抱你，是真的想抱。想亲热，也是真的把持不住……”
柳如玉举了举手里切牛排的小林：“把持住，吃饭。”
“吃完之后呢？”
“吃完之后，我就醉了。就看我老公是真君子，还是真小人。”
“那还是别喝这么多，醉酒哪有什么意思。吐得稀里哗啦，影响心情……上次吐我一身，惹我一天没吃进去饭……”
“我等会还吐你一身。”
林云毅然决然的把她杯子收起：“这些够了，你看看现在自个脸色，苹果一样，想咬一口。万一我也喝醉，再被人偷拍。什么律所老总私会陌生男子，酒醉同归酒店……”
“哪跟哪，拍到了，我就直接告诉它们。这我老公，我爱私会就私会，别人管不着。”
“柳总霸气。”
柳如玉笑盈盈的：“给我什么颜色看？就你现在这狗腿样，敢么！”
“等会你就知道我敢不敢！”
柳如玉失态，索性离席绕到了男人身后，双手吊住了他脖子：“你敢，我怕你行了吧。”
如兰般的吐息，近耳，环绕。
酒香还是体香？反应慢几拍的林云分不清楚。就觉女人胆子突然大的不可思议，反常的不在意其它食客目光……
他迷糊中清醒：“你是真醉了。”
索性干脆扶着她肩膀摁在了自己位置上等待，自个前去结账。转而，扶着傻呆呆一直看她的女人，走出了西餐厅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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