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一点吧,现在的陛下不过是在你身上寻找一点慰藉,等到某一日他清醒过来,你这个作为他“玷污”了对仙尊回忆的人一定会被抹杀干净以雪耻。
君卿像是凝固了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
苏济寒见他这幅模样微微皱眉,正欲再说点什么,却忽然怔住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底略微有些发凉,面上却是一副沉静模样,以规劝的口吻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道:
“我想你应当知道,活人是无法同死人争的。”
面前的人静静坐在哪里,君卿给人的感觉在美丽的同时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太“素”了,银色的长发,浅色的眼瞳,还有那一身的白衣,再加上那淡漠的气质,苏济寒在看到他时总觉得他像是一个因意外而羁留在人间的鬼魂,恍惚而不真实,随时都要随风而去。
有时又觉得他应当是那端坐在祭坛上的神像,冷然旁观世间百态。
这样的行为令苏济寒几乎要以为仙尊是不是修炼了什么裂魂的功法,以至于性情变化的这样之大。
但无论如何,仙尊都是一个令他敬佩的人物,苏济寒向来敬重强者,而他在听说于长情收了一个同仙尊长相相似的男宠后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古怪的滋味。
就连那样强大,举世无双的人物也终究会有被人替代的一天,死去的人会被时光的风沙掩埋,直到风化一点痕迹也不剩下。
但以于长情这样的高位和才能,当年的仙尊到底是有着怎样的风骨,能令他心甘情愿的臣服其下,甚至被痛下杀手后也不将仇人挫骨扬灰,反而藏匿于居处时时詹冕?
这样的举动在魔宫、甚至在修真界中都不是秘密,于长情当年名气之大,身为修真界的风云人物自然也有不少人盼着他的八卦。
苏济寒身为于长情心腹,自然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隐秘的事情,过去的那数百年时光中,于长情只要有空总会去那座纯白的宫殿中站上数个时辰。
那座宫殿除了于长情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去,苏济寒可惜生得晚了几年,未能得见传说中的仙尊尊荣。
他这幅受到了重大打击的模样令苏济寒略微有些惊讶,于是又耐心的复述了一遍道:“陛下他爱的人始终是那位仙尊大人,这件事情在修真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你随便在魔宫中找任何人问都会得到这个答案。”
君卿深吸了一口气,却是道:“仙尊……已经死了?”
在听到苏济寒的那一句时,君卿那张总是平淡无波的面上罕见的出现了裂痕。
只不过对于已斩尘缘无心凡尘的苏济寒而言,于长情这样的举动总令他觉得有些疑惑。
而仙尊这人总让苏济寒的心中存着解不开的疑惑,以苏济寒的智慧,他却也想不出仙尊当时为何要下手,毕竟于长情对他那样的死心塌地,是个人都能看出。
仙尊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他看似站在仙修的立场,却在将魔修们驱赶后要求仙修世家们上供许多珍稀灵材;而在你以为他为人专治之时,他却又设立了刑司组织来解决修真界的许多不平与冤案;那些文献中仙尊有时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似是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大兴趣,而有时却又像是一个眼底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上位者,手段雷厉风行。
唯一的猜测便是仙尊发觉了于长情对他的感情,不能接受便将人给杀了。
但修真无岁月,修真之人对于自己的伴侣更是男女不忌,曾经苏济寒为了了解于长情便另辟蹊径去阅读了各种有关仙尊过去那些事迹的文献,同大众眼中所想象的仙尊印象不同,他有着自己的解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迷惑,语气里也带着一点点微小的期望,似是期待接下来苏济寒告诉他,这不过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一样。
然而后者无情的碾碎了这点希望,冷冷道:“是的,仙尊于四百五十年前逝世,若是不出意外,他的尸骨应当被陛下保存在手中。”
但是现在神像却走下了神坛,平静的假面被彻底击碎,袒露出其下柔软的内心。
那一双眼眶微微的红了,就连眼角也有些湿润起来,苏济寒以为他要落泪,但君卿却没有。
他就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红了眼眶,若是不看那双眼,谁能想到他会是这样一幅脆弱的姿态?
一时间,有股不明的情绪涌上了苏济寒的心头,他看着君卿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是不是想错了?
面前青年身上的那股悲伤太过浓郁,几乎要令人感到窒息,他虽没有落下泪来,却任何人见到他这幅模样都能感受到他的难过。
为什么会如此难过?
难道……他是真的,深爱着陛下么?
苏济寒的脑海里闪过了君卿之前说话的模样,心中原本的疑惑却是想通了。
……怪不得,他不肯离开,也怪不得他一直用自己无法决定离开来搪塞他。
而那一句“自己无法决定”,却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啊。
古代的君王沉迷女色后那无辜的女子总被人指责为妖女,实际那些女子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命运么?想到这里苏济寒只想苦笑,他竟是犯了那些愚昧的凡人一般的错误。
再开口时,苏济寒已下意识的放轻了语调道:“你……若是你想要离开,我可以帮你,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财,保证你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君卿却是问他道:“仙尊的尸身,在哪里?”
苏济寒犹豫了一下,道:“应当是被陛下收了起来吧,只是……无人可以得见。”
“这样啊。”君卿低声道。
他的声音很轻,苏济寒自然是听清楚了,不由疑惑的看向对方。
而君卿已经站了起来,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那微红的眼眶,那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又隐没了,他又恢复成了平时的那个君卿。
“已经无所谓了。”君卿淡淡道,“我要离开了,我想,我们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他这样决绝的语气令苏济寒心中微感到有些慌乱,面前的这人好像自刚才忽然抛下了所有。
而君卿已经转身,就要离开此时。
苏济寒起身想要拉住他,但君卿一个回头,那双冷漠的双眼让他不由自主的止住了动作。
等回过神来,君卿已经离开,苏济寒仍旧不敢置信——刚才他一瞬间竟在君卿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身居高位者才会有的威压……
好难受。
胸口,好痛。
君卿缓步往万春殿走回去,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空茫茫。
血仙芝的后遗症早已消失,现在的他早已不会因为过大的情绪波动而导致生命危险,但君卿却恨不得血仙芝的效力还在,让他感受到一场撕心裂肺的痛楚昏厥过去。
只是就算昏过去,再醒来时他也不会将之前的那些当做是梦。
回忆起之前的那些谋划,君卿的面色已冷到极致。
都没有意义了。
费心思推动苏济寒来接触他作甚呢?他只要好好呆在万春殿中便好了,反正……外面也不会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事物了。
——原来,他早已是孤身一人。
这样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万春殿,红玉早已在那里等待,在看到君卿时他一时间还未发觉君卿的异样。
实在是君卿表现得太过普通了,只是看起来比平时更懒得说话一些。
这样的模样令红玉微妙的想起在君卿身为仙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那时还是小狐狸的他便从来只敢窝在于长情的怀中用余光悄悄的瞄着他,却谁也不知道红玉有多想让那个仙气凌然的人摸摸自己。
红玉想同君卿撒撒娇来引起他的注意力,对方却是绕开了他直接回到了屋中的床上躺下。
“这么早就睡觉啊。”红玉诧异,跟进房中后看到君卿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曲起枕在自己的头下,眼神微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君卿的这幅模样,红玉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点伤感,他也不好再去闹君卿,便爬上床去钻进了被窝中。
君卿的眼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说话。
红玉犹豫一会,小声道:“你心情不好么?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可以摸摸我的耳朵和尾巴。”
君卿沉默了一下,道:“睡吧。”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伸出手去摸了把红玉那顺滑的皮毛。
说是要睡觉,结果最后红玉却反而睡得香甜,而君卿本人毫无睡意。
上次在那玉池仙境所吞噬的灵气令他的精神好了不少,在床上躺了许久,君卿微叹了一声还是轻手轻脚的起身了。
他没有惊起红玉,无声的推门走到外面,坐到亭外的那古朴的石凳上,抬头凝望那一片茫茫星海。
三千世界,那每一颗星子都是另一个小世界。
一声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君卿转头,看到于长情站在了那里。
苏济寒看到他的表情似乎空白了一瞬,过了好半晌才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道:“你……方才说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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