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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1 / 1)

就知道!夜风撇撇嘴,暗自腹诽。

在看到飞天的绿色烟花信号时,他就猜到,他这位狐狸一样狡猾的主子,肯定又要耍手段了,所以才会让他们原地待命。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居然要把这峡谷的出口堵住,好让他跟青鸾公主俩人孤男寡女的,在这地下相处。打一百个赌,王爷肯定要仗着自己受伤,欺负青鸾公主!

他抬眼看了眼萧离墨,确定在某人绝对没有无耻这个自知之明。

好可怜的青鸾公主!

“但是,峡谷之内没有药草,甚至连果腹的东西都没有,王爷您如今身受重伤,留在这里,恐怕不便。”

“伤药我自己带的有,内伤我也能自己运功疗伤,都不要紧,倒是吃的有些麻烦。”萧离墨皱眉思索着,他只是想跟华青鸾独处,可还没打算双双殉情此地,尤其是饿死这种不讲究的死法,“你待会儿上去找些能放的住的吃的过来,在这峡谷内找个山洞啊什么的放进去,再布置些人的痕迹,伪装成有人曾经隐居此地,备下储粮的模样。”

“……”夜风目瞪口呆。

该说自家主子是无耻得聪明呢,还是聪明得太过无耻了呢?居然连这种法子也能想到!

“对了,夜风,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特殊的药物?”

“特殊……”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夜风咳嗽一声,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旖旎画面,忍不住道,“王爷,我觉得以您的聪明才智,相貌身份,完全不需要任何药物,真的!我相信,您本身,就是最有效的……咳咳,那个药物!”

看他的神色,萧离墨就知道,他脑子里一定在转什么龌龊的念头,微微眯起眼,笑眯眯地凝视着他,道:“夜风,告诉我你现在想的事情是清白的,一点儿都不龌龊。”

“呃……”夜风脸红了。

他要忏悔,他对不起王爷,居然把王爷当成那种下三滥的登徒子!

萧离墨鄙视他一眼,这才道:“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那种……嗯,怎么说呢?比如,能够让人浑身发烫,看起来就好像高烧的药?或者浑身冰冷的也行。”

夜风一怔:“王爷要这种药做什么?”

“白痴啊你,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望着自己不开窍的笨侍卫,萧离墨恨铁不成钢地道,循循善诱,“就算你没过女人,难道连话本小说也没看过?里面不是都说,夜雨荒庙,孤男寡女的,男的受了伤,发高烧什么的,女子为了救他,不都是解衣披盖,相拥而眠吗?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这比他之前想的,也没清白到哪里吧?

夜风无语了很久,才乍着胆子低声道:“王爷,你不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显得很无牙吗?”

“无牙?”

“咳咳咳,牙齿牙齿,都是一样的意思,所以,无牙的意思,就相当于无齿。”

敢说他无耻?

萧离墨笑眯眯地道:“夜风,看起来,你在魏国日子过得很悠闲,才能学到这些有意思至极的话,是不是?无牙是吧?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无牙,我保证,我一定会如你所愿,敲掉你满口的牙,一颗都不剩!”

夜风头一缩,急忙伸手捂住了嘴。

“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的确有些无耻……”耳边传来萧离墨若有所思的声音,夜风喜极而泣,看来他的主子还是懂得反省的,急忙拼命点头。结果头还没点完,就有听到萧离墨斥责的声音,“都怪你个笨蛋,你怎么就不能聪明些?你要是够聪明,能直接意会我的意思,我还用说出来吗?”

夜风真的要哭了。

他的确需要忏悔,他居然以为自家主子会懂得反省,的确笨得无可救药了!

“少废话!”萧离墨不耐烦地道,“到底有没有?”

自从下崖到现在,夜风感觉到自家主子战神一般的光辉形象正在一片片地崩塌,为了保住王爷仅存的形象,夜风想也不想,坚决地摇摇头:“回王爷,没有,绝对没有!”

“想也是!”萧离墨失望地道,“算了,你先上去吧,有事我会再通知你。”

“是,王爷!”

知道萧离墨做出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夜风只得从命,转身握紧绳子准备攀援而上。但想起之前萧离墨的话,心中一个念头实在按捺不下,他转过身,鼓足了勇气,不怕死地问道:“王爷,您刚才说话本小说……其实您根本就不懂得怎么讨女孩欢心对吧?您之前说的温水煮青蛙,真的是打算就这样把青鸾公主煮熟呢,还是说,其实是在为您在青鸾公主那里屡战屡败找个借口呢?”

萧离墨危险地眯起了眼,悠悠笑道:“夜风,看起来,你对你的牙齿的确很不满意。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身受重伤,我也一样能把你的牙一颗颗拔下来?”

夜风二话不说,逮住绳索立刻逃之夭夭,不敢再停留片刻。

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萧离墨开始反省,看来他对属下太过宽松了,很有必要找时间好好修理修理他们,要他们知道,萧离墨三个字是怎么写的!沉思着,慢慢地,困倦疲惫之意侵袭而来,看了眼旁边仍旧熟睡的华青鸾,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终于合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流水淙淙的声音,华青鸾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芳草萋萋,溪水潺潺,淡淡的野花芬芳,带着泥土的清新味道环绕周身。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眼前回放,华青鸾猛地坐直了身体,朝着旁边看去,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萧离墨正安稳地熟睡着,嘴角犹自带着一抹笑意,似乎正沉浸在美梦之中,并无异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轻盈起身。

看天色,正是下午时分,看起来,她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

环视四周,并没有有人来过的痕迹。

也是,如果萧离墨的侍从看到烟花信号,找到崖底,肯定会叫醒她和萧离墨,带他们出去,又怎么会任他们沉睡此地?华青鸾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走到小溪边,掬起溪水,洗了洗面,清醒清醒了头脑。看到倒影中发髻蓬乱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

将头发放下,以手指为梳,沾了些溪水慢慢地梳理着,接着波荡的溪面,整理着妆容。

被轻细的声音惊醒,萧离墨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卷。

花木扶疏,彩蝶翩翩,蜿蜒清澈的溪水旁,华青鸾一袭绿衣,半跪在地,清新飘逸得宛如初春的气息,乌黑的青丝如瀑布般散落在两肩,纤细嫩白如削葱般的十指穿插其中,充当梳子,如黑珍珠般黑亮的发色,更衬托出肤色的晶莹娇嫩,如朝霞映雪般。

将秀发理顺,再一缕缕地绾起来,用簪子固定,露出眉目如画的五官。

弯弯的眉毛,纤细中带着些许坚韧的感觉,双眸澄澈若秋水,明亮如星辰,小巧挺直的鼻梁,以及花瓣般娇嫩红艳的樱唇,精致美貌得无可挑剔。惊世绝艳的美貌足以令任何人惊叹,但对身处高位的萧离墨来说,华青鸾的身上,却有着比美貌更加光彩夺目,更加令人转不开眼的东西。

也许是那双潋滟得夺人魂魄的双眸。

也许是那种冷傲疏离,出尘脱俗的气质,以及聪慧的头脑。

也许,是那种在质子府,甚至在任何女子身上都很难看到的坚韧、倔强、尊严。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在云烟楼,那个骄傲倔强的纤细身影,一次次被打倒,却又一次次倔强地起身,以命相搏,却坚决地拒绝任何施舍脸面,坚信自己会赢的情形。

所以,她赢了!

比起这种坚韧不屈的信念和意志,连她的美貌都要黯然失色。

看着这样一幅美人梳头图,想到只有两次在此,萧离墨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整颗心都不由自主地轻松起来,满是宁静和温馨,眼眸也不自禁地温柔起来。

如果每天醒来,都能看到华青鸾在身旁,那他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绾好头发,华青鸾转过身来,正好迎上萧离墨专注而温柔的目光,微微一怔,随即道:“你醒了?”

萧离墨点点头。

“看起来,你的属下似乎并没有发现你的烟花信号。”

萧离墨笑得很镇静,丝毫也看不出异样。

“可能那场爆炸让他们太过紧张,因此忽略了吧?或者也可能是回了京城,好多叫些人一道来寻找。你在这里,或者没人知道,但是,我的侍从却是知道我在附近失踪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皇子,魏国也不会让我这样莫名失踪,他们会很难向月华交代的。”

不错,毕竟是月华国的睿王爷,萧离墨如果失踪,甚至可能引起两国交兵,魏国不敢轻慢。

想到这里,华青鸾微微放下了心,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弯弯的秀眉微挑:“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看当时的情形,显然是有人要谋害你的性命,将你引诱至此,不然,你身边就算没有四十飞凤,也该有林羽若才对。”萧离墨微笑着道,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

爆炸之前,她迎战众人,武功极为高超。

如果她有这般武功,在云烟楼何至于被武清月逼迫得拼掉半条命?那绝非作伪,而且,当时他为她疗伤,更清楚她体内并无半点内力。甚至,现在他虽然身受重伤,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对面的华青鸾一举一动优雅生韵,却是确确实实毫无内力。

这中间,似乎有些古怪。

“你是想问我,为何我在迎战众人时,内力不俗,如今却又毫无内力,是吗?”看他的神情,华青鸾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隐瞒,坦然道,“我体质有些奇怪,无法凝聚内力,但别人输入我体内的内力,却能暂停在我体内,为我所用。在出来之前,四十飞凤曾经为我输入内力,不过,跟那些杀手,加上时间的流逝,现在已经消失殆尽。这件事,是在你输入内力为我疗伤后,我才发现的。”

“原来如此。”萧离墨恍然。

怪不得,在云烟楼那场比试,她会被武清月逼迫如斯。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派的杀手?”

萧离墨叹息道:“我又何必问,猜也能猜得到,总不外乎武清月、华青弦,以及质子府的那群女人罢了!”

华青鸾沉默,忽然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附近?”

“我……”萧离墨顿了下,道,“我在这里,是为了布置些东西,想要试探出现在魏国的情形,究竟是谁在捣鬼。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保证,对你绝无影响,而且很快,你就会知道我在布置些什么了。也幸好我在附近……”

他没再说下去,却忍不住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他恰好在此;如果不是放风的侍从警戒,发现对面山坡上有人;如果不是他见那女子会武,却依然放心不下,抱着万一的心情过来查看……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华青鸾点点头,也不追问。

五国之间,明争暗斗无数,她毕竟只是个小小质子,许多事情还是不要太过牵涉入内比较好。

抬眼间,却见萧离墨依旧专注地凝视着她,眼眸中的柔情和炽热温度,令华青鸾心中莫名一颤,下意识地侧了侧,避开他的眼神,这才微微蹙起了眉,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被发现了!

萧离墨咳嗽了一声:“我伤口很疼。”

转移话题?华青鸾凝眉看着他,神色不善:“所以呢?”

“你很美。”

“我知道。”

萧离墨笑眯眯地道:“俗话说得好,美色使人迷,我看着你的美色,一旦迷了,伤口就不疼了。”

“……”华青鸾睁着眼睛,看着依旧毫不顾忌地盯着她的萧离墨,心中极力压抑,却还是不小心从眼神中透漏出些许杀气。许久,才慢吞吞地道,“俗话还说,色字头上一把刀,那我是不是应该找把刀来,砍你几下,好应应景?”

萧离墨摸了摸鼻子,干笑道:“那倒不用了。”

华青鸾冷哼一声。

困境未已,色心又起,说的就是现在的萧离墨。

过了一会儿,萧离墨忽然又道:“对了,我之前睡着的时候,没有出什么事吧?”

华青鸾警戒地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比如说,发个高烧,喊着冷啊什么的……”萧离墨失望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平时身体太好了些,难得受这么重的伤,居然也不给我发个烧。唉”长长地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蔚蓝清朗的天空,又失望地叹了口气,“唉,这天气怎么这么好,也不下个大雨什么的?”

发烧,冷,下雨……

华青鸾眉头紧蹙,盯着萧离墨,清楚地看到他神情中带着些许不怀好意,她敢打赌,这这时候,这家伙脑子想的,绝对不会是脱困之类的正经事。

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暗地咬起了银牙,樱唇却微微弯了起来,笑得温柔甜蜜:“虽然你睡着的时候没发烧,现在也没下雨,不过这附近就是小溪,你完全可以跳进去弄得浑身湿透。毕竟,你救过我的命,我保证,如果你冻死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把眼睛闭起来的!”

“咳咳咳……”萧离墨坐直了身体,转过头,当做没看见华青鸾杀气十足的眼神。

唉,夜风那侍卫太笨,非要他说出来才明白!

可是,这青鸾也太“善解人意”了些吧?就这么几句话,就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想多调戏一会儿都不成。

这俩人要能换换脑子,该多好啊!

华青鸾死死地瞪着萧离墨,以前的萧离墨虽然惯于口齿轻挑,却还有顾忌,若她一个眼神过去,他就知道收敛。但是现在,他好像越来越胆大了,居然敢装作无视……哼,以为他舍命救了她一次,她就会容忍他?如果他这样认为的话,那他就——该死地对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她的示好,那些付出,对萧离墨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但这次,萧离墨却是拼着他的性命来救她的,这就让她无法无视,所以心底难免对他多了些容忍。可是,他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想到这里,华青鸾又觉得一阵心烦气躁,她干嘛要容忍他?

他救了她的命,改天她再救他一次,扯平了就是,干嘛要在这些事情上容忍他?

真麻烦,还不如别来救她呢!就算救了他,也别表白啊,好好的合作关系不是很好吗?有机会她会偿还他这次救命的恩情,等到合作结束,结算干净,从此两不相干,这种简单而又干净利落的关系多轻松啊?如果只是合作关系的萧离墨,要这样对待她,她肯定会……

不想了,越想越烦!

华青鸾有些生自己的气一样,猛地起身道:“我去看看附近的地形,说不定这山谷会有出路。”

萧离墨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反正,该做的手脚,夜风早就做好了,随便她现在怎么转,怎么看,保证都是死路一条,只能等着外援。

刚走了两步,华青鸾无意中低头,忽然看见衣领的襟口沾着一根乌黑的头发,有些疑惑地捏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这绝对不是她的头发!

华青鸾的发丝乌黑发亮,宛如绸缎一般,却十分纤细,宛如蚕丝一般,抚摸起来柔顺光滑。但这根头发却比她的要粗,也要稍微硬些,看起来不太像是女子的头发。放在鼻下,有种很淡很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夹杂着些名贵香料的气息,应该是富贵人家用香料熏染保养出来的……

男子……富贵人家……

萧离墨!

华青鸾猛地转身,死死地盯着萧离墨,隔着好几步的距离,萧离墨几乎都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萧、离、墨!”她冲回到萧离墨身旁,捏着那根头发,递到萧离墨眼前,双眸中几乎喷出火来,瞪着他,一字一字地问道,“请你告诉我,你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你掉落的头发!”

她可以确定她仍是清白之身,并未被玷污的感觉。

但是,这个该死的登徒子,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地什么都没都没做,肯定占她便宜了!

看见她手上的头发,萧离墨顿时猛烈地咳嗽起来了,简直难以置信。

有没有搞错?他不过是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了她一眼,平生第一次干这种偷香窃玉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而且是败在一根头发上?老天爷太不给面子了吧!

抬起来,对上某人喷火的眼眸,萧离墨尴尬地笑着。

“萧、离、墨!”

知道躲不过去,萧离墨干脆坦白从宽:“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我,那个,我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你的嘴唇,真的是不小心,真的!仅此而已,我可以发誓,除此之外,我绝对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不,小,心?”华青鸾咬着牙,点着头,道:“仅,此,而,已?”

“好吧,我承认我是不是不小心,我是故意的!”见已经揭不过去,萧离墨索性两手一摊,笑嘻嘻地对上了怒火万丈的华青鸾,“咳咳,这种事情,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么计较。真的。当然,如果青鸾你实在觉得吃亏的话,我完全支持你以牙还牙,以唇还唇,反亲回来,而且,我非常欢迎你涌泉相报,我可以保证,无论你亲多久,我都没意见!”

说着,笑眯眯地往崖壁上一靠,一副任君采撷,任君蹂躏的模样。

混蛋!

华青鸾双手紧握,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这混蛋,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受伤,而且是为她受伤的份上,她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哎,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所以,如果我以后再对青鸾你有不规矩的行为,我都坚决支持你反报复回来,比如说,咳咳咳,半夜入个香闺什么……如果你要反袭,我举双手欢迎,绝不反抗!我就住在四方馆的清风袭来院,从左数第三间就是。青鸾你觉得怎么样?当然,如果你要双倍报复,我也完全没意见。”

卑鄙!无耻!

华青鸾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握成拳的双手下意识地动了动,几乎就要砸上某张可恶的脸,急忙收敛,深吸一口气,在心底拼命地告诉自己:“他是伤员,而是是为她受的伤;他是伤员,而且是为她受的伤;他是伤员,而且是为她受的伤……”

该死,她干嘛不注意些,干嘛要被那些杀手引诱而来?干嘛要被这个混蛋救了?

仗着救过她的命,就这样嚣张放肆!

该死的混蛋!

萧离墨越说越起劲儿,笑眯眯地看着华青鸾被气得暴跳如雷的模样。

平时看着她淡漠冷傲的模样,仿佛万事不萦于怀,萧离墨总觉得很失落,很想看看华青鸾为了情绪波动的样子,也许没有资格像端王爷那样,被青鸾用那样温柔而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为他落泪,为他微笑,但能看到她被他气得满脸通红的模样,也很不错啊!

反正现在两人被困在这里,他又因为她身受重伤,青鸾应该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忽然间,华青鸾神色一敛,神色沉黯,轻声道:“我懂了。”

咦?她懂什么了?

难道终于懂了他对她的一片痴情?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萧离墨莫名其妙起来,皱着眉头深思,反复回想着自己先前的话语,难道他先前说了什么特别的话,打动了她?

他有说这样的话吗?

华青鸾神色凄凉,不无感伤地道:“我原本以为,只要我自尊自爱,也许能够改变质子的卑贱。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无论我如何努力,在你们心里,也就只是一个卑贱的质子,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可以随意欺凌,随意轻薄。反正这也是你们的特权,别说偷亲了,就算真的强占了我,我也只能认命。”

“……”伶牙俐齿的萧离墨终于瞠目结舌了。

好像……玩笑开过头,反而弄巧成拙了……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睿王爷真是说笑了,什么以牙还牙,我哪有报复的资格?以前是我自视甚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睿王爷肯屈尊俯就,是我的荣幸才对!”华青鸾沉下眼眸,脸上一片苍凉悲戚,像是已经心如死灰,微微地俯下身,凑近萧离墨的脸,低声道,“既然睿王爷有令,要我亲吻你,那我自当遵从。”

说着,闭着眼睛,就要朝着萧离墨吻去。

真正温香软玉送上门来,萧离墨却猛地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推离开来,焦急地道:“青鸾,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我绝对没有任何轻视你的心思,我只是……只是……”

华青鸾只是凄然笑着,眸若死灰。

“青鸾!”萧离墨焦躁地喊着,忽然间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悔恨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我不该轻薄你!偏生又是一张惹祸的嘴,就知道胡说八道!青鸾,你就当我刚才的话都没说过,我……我就是个混账,你,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华青鸾凄然道:“睿王爷不必如此,青鸾不过一介质子,侍奉枕席,本就是常事——”

话还未说完,已经被萧离墨打断:“青鸾,你别这样说!如果我有轻视你的意思,叫我天打雷劈!”说着,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前凑,“方才是我话语轻薄,冒犯了你,你打我好了!”

华青鸾勉强一笑:“睿王爷不必自责,若有吩咐,青鸾自当遵从!”

“青鸾,你别这样跟我说话。”萧离墨心痛地道,他真是白痴,明知道质子府地位敏感,青鸾又是那般自尊自爱的人,居然还口齿轻薄,放浪无羁,早就该想到,这样的轻薄浮行会引起她的反感和哀伤才是!

“既然睿王爷没有别的吩咐,那青鸾就去查看周围的环境了。”华青鸾又是勉强一笑,笑容中诸多苦涩之意,见萧离墨没有反应,这才轻轻起身,朝着远方去了,窈窕纤细的身影,在绿草红花之间,显得格外凄清孤寂,仿佛天地间一朵浮萍,无根无依。

萧离墨恨得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太过分了!

稍微转了个弯,确定萧离墨看不到,华青鸾这才转身,脸上却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凄冷自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表情,朝着萧离墨所在的方向吐吐舌头,狠狠地扮了个鬼脸,消了心头的气,这才高高兴兴地朝着远方而去。

她就不信修理不了他!

哼!

然而,才走了两步,华青鸾却又慢慢地安静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

为什么要生气?

清醒过来后,得知自己变成了华青鸾,置身质子府这种污秽之地,又如此之弱,她不是已经做好了种种的心理准备,就算有一天逼不得已,真的要失身于人,以她的性情,也能够淡漠以视,日后再寻机会报复回来就是。为什么萧离墨只是偷亲了她一下,她就这样生气?

不是应该淡漠无视的吗?

如果真的不喜欢,找机会报复回来就是,为什么要生气呢?

她不是这样爱生气的人啊!

华青鸾紧紧地皱着眉头,想不透自己情绪的起伏变化,若要深想,又觉得心烦,干脆丢到九霄云外,顺着河流曲折而去,寻找着出谷的办法。她就这样突然失踪,只怕羽若她们找不到她,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恐怕要心急的!

此时此刻,林羽若等人的心情,又岂是“心急”两字可以形容的?

听甘蓝说华青鸾失踪了时,林羽若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带着丹青和云英,来到先前分手的地方,四下搜索打听,却怎么也找不到华青鸾的踪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中的阴霾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慌乱,难以自制。

忽然见,林羽若心中一动,朝着跟出来的凌清寒道:“清寒太子,您要见公主,我诸多拦阻,是我不对,羽若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说着,敛袖为礼,“但是,我毕竟是公主的人,无论任何情形,我都要跟着公主,还请凌寒太子成全!”

凌清寒眉目一转,已经明白过来,冷笑道:“你以为是我掳走了华青鸾?”

林羽若沉默不言。

她的确怀疑先前她告诉甘蓝公主的所在时,被凌清寒听去,派人先甘蓝一步找到地方,将华青鸾掳走。毕竟,这周围,除了凌清寒,并无与公主怨深到要掳人的地步。

“你仔细想想,自始至终,我的侍从可都在我身边,一个都没离开!有你们三个丫鬟在,我何愁华青鸾不来见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就算真是我掳走华青鸾,也没什么,我没必要否认!”凌清寒冷冷地道,如果是平时,他才懒得理会这种无聊的猜测,但此刻,失踪的人是华青鸾!

“你确定,你跟华青鸾是在这是分手的吗?”

听出了凌清寒话语中的关注和急切,看起来的确不是他掳走了公主!想到这里,林羽若心中更加焦虑,点点头,四下环顾,搜索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公主是个非常沉静而有分寸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让她们找不到人的!

如今的情形,恐怕……出事了!

“当时她有没有什么异状?还有,你们一路走着,有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你们之类的?”

林羽若又摇摇头。

凌清寒焦躁地咬牙,他清楚,这些天以来,华青鸾的大出风头,在魏国贵族之中的声名鹊起,为她引来了诸多的嫉妒和仇恨,如果落在那些狠毒的女人手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华青鸾,恐怕……

“你们先冷静下。”同样跟着出来的秦鹤轩握了握甘蓝颤抖的纤手,道,“青鸾姑娘相貌出众,在这样的闹市里,格外引人注目,如果是被人强掳或者迷昏带走,应该会有人注意到。可是我们问遍了附近的店铺行人,却都没有异样,那很可能她并非被人掳走,而是突然遇到什么事,自行离去才对!”

听他分析得有理,林羽若心中焦躁稍平。

“所以,甘蓝,羽若姑娘,你们不要急着担忧,留部分人继续寻找,再留些人回芳华苑等着。如果青鸾姑娘是有事自行离去,总会回芳华苑的,不要俩下都错过了。”说着,秦鹤轩又看了眼凌清寒,道,“我和清寒太子就先去拜访下魏太子,请他帮忙,全城寻找。”

甘蓝感激地道:“那就多谢秦七皇子了!”

秦鹤轩对她微微一笑。

林羽若这时没工夫去理会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正要先回芳华苑看个究竟,忽然想起一事,叫道:“甘蓝,你刚才说,白衣情形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蓝“啊”的一声惊叫,这才想起白衣,急忙将事情经过道来。

清晨,就在华青鸾带林羽若等人出门后不久,奉命关注白衣情形的飞凤就感觉到情形不对。这些天来,一直呆滞木楞,沉默着诸事不理的白衣,忽然间焦躁起来,猛地坐起身来,不停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肌肤上淡淡的银色光芒乍隐乍现,连带着神情也忽而淡漠呆滞,忽而痛楚纠缠。

飞凤察觉到不对,暗自警惕。

就在这时,白衣忽然举手,淡银色的光泽萦绕在白得甚至有些诡异的皮肤上,宛如利刃般,举手朝身侧的木凳挥去,将硬实的黄木圆墩打成碎片。紧接着飞身而出,落在飞凤身前,举手便向飞凤攻去。

死灰色的眼眸,面无表情的脸,飞凤知道这是药人的本性发作,急忙迎战。

只拼了十招左右,飞凤便无以为继,被白衣擒住要害。

白衣一手捏着飞凤的脖子,一手成爪状,看情形似乎要将飞凤掏心剜肺,然而就在她的手触到飞凤肌肤的瞬间,死灰色的眸子忽然急剧变换,在清明和疯狂之间反复挣扎,忽然将已经束手待毙的飞凤扔了出去,嘶哑着声音喊道:“走!”

紧接着便双手抱头,痛楚地嘶吼起来。

飞凤不敢怠慢,急忙将白衣的情形告知众人。四十飞凤商议片刻,便决定先由她们拖住白衣,让甘蓝去找华青鸾,或者公主能够安抚白衣,之后再决定此事要如何处置。于是,甘蓝便急切地跑了出来,一路询问着,直到找到林羽若众人为止。

“我出来有段时间了,恐怕……恐怕白衣她……”

甘蓝担忧地道,浑身都在颤抖。

“事有轻重缓急,我想,青鸾姑娘多半无碍,但药人之事事关重大,可能会引起整个京城的动乱。”听到药人再度失控,秦鹤轩也紧紧皱起了浓黑的眉,“羽若姑娘,我们还是先回芳华苑,看看药人的情形如何,若有迟缓,只怕……”

林羽若虽然心忧华青鸾,却也明白药人发狂的严重性,点点头。

“清寒太子,我们一道去吧!”秦鹤轩很有自知之名,之前药人发狂,萧离墨和楚戒之联手,也不过能稍稍阻拦药人而已,他武功尚且不如萧离墨,自然更加不可能拦阻药人,因此叫上了凌清寒。

出乎意料的,凌清寒却冷冷一哼:“药人发狂,与我何干?你去便自去!”

秦鹤轩一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吩咐一个侍从,将华青鸾失踪和药人失控的情形禀告给魏太子魏于延和云王爷魏于坚,带着甘蓝和林羽若等人,先赶赴芳华苑。

“林羽若!”凌清寒忽然叫道,闭目深思了会儿,道,“药人之威,别人或者不知,你却是亲眼见过的,该知道凭你们芳华苑的力量,完全无法控制,若要硬拼,只会徒然送死。看在青鸾的份上,我劝你们,还是先撤离芳华苑为好。言尽于此,至于你们听或者不听,随便你们!”

说完,再不理会众人,带着侍从,继续追寻华青鸾的踪迹去了。

没想到凌清寒会说这样的话,林羽若微微一怔,沉思了会儿,咬着唇,拿定了主意,道:“甘蓝、云英、丹青,你们不要回芳华苑了,留在这里继续寻找公主也好,到别处也好,总之,离芳华苑越远越好,以免波及到你们,明白吗?”

云英等人知道事情严重,点点头。

“秦七皇子,我们这就回芳华苑去吧!”

华青鸾并不知道,芳华苑的形势已经危急如斯,将能够探查到的地方探查完后,回到了萧离墨所在的地方,将探查的结果告知于他:“逆着溪流而上,峡谷越来越窄,到最后人根本就无法通过;顺流而下,应该是由出口的,可是却被一些巨石堵住,看起来痕迹很新,可能是崖顶的爆炸掀起的巨石。”

萧离墨低头轻轻咳嗽了声,不敢说话。

华青鸾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道:“如果我的内力犹在,或者睿王爷并未受伤,应该能够将巨石推开。不过现在……看起来,睿王爷与青鸾要被困于这峡谷一些时候,直到有人找寻而来,或者睿王爷伤势痊愈,能够动用内力,才能脱困了。”

萧离墨偷眼看了她一眼,见华青鸾神色淡漠,透着些许死沉,似乎并未从先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心中懊悔不已。

好不容易,从他救她之后,她开始叫他萧离墨。

结果,为了图口头之快,一时冒犯了她,现在好了,又变回了一口一个“睿王爷”!

他怎么就那么嘴贱呢?

看着乖巧听话,不敢再轻薄无礼的萧离墨,不住地自责懊悔,华青鸾脸上虽然是一片哀怜自伤的神色,心中却在暗自得意不已。小样,我就不信治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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