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立马有人回答:“大人,您看他身子矮小跟营养不良似的,许是抵抗力差……药效在他身上更加持久也不一定。”
被叫作大人的男子闷哼一声转过身去交代:“茶楼里说他打听了李湛的消息,此人很可能是京城派来的暗线。你们几个严加看守,过几日我要训话。”
谢怀锦眼眸一动。
“属下知晓,望周大人宽心。”
那人交代完以后迅速离开,几个狱卒也慢慢往外走去,口中还道:“迷迭香真够有用的,下次从县衙多偷一些出来骗骗少妇玩……”
“少妇你不嫌老啊?要我说少女才够过瘾……”
“哈哈有道理!”
两人肮脏的声音渐行渐远,要不是她被绑着,肯定会将他们吊起来好好殴打一番!
隔壁传来一阵慢腾腾的枯草移动声音,轻轻敲了敲谢怀锦牢房的墙壁,她缓缓睁开眼,怕狱卒还没走远,只微微提高一点点声音问:“隔壁有人吗?”
“……有。”
一个虚弱的男子声音传来,谢怀锦脑中顿时浮现出奄奄一息四个字。
牢中多的是即将丧命之人,有气的断气的不在少数,莫不是隔壁正有一个将死鬼?
她扭动着身子一点点移到牢门位置,这样能更清楚听到隔壁说话,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因何被关进来?”
隔壁不见人只闻人声,还是一喘一喘的,应该是挨过板子。谢怀锦将脸趴在牢门上,拐着弯的朝隔壁问:“说话呀大哥,你是什么人?可否认识李湛?”
牢中趴在地上的身影听到这个名字一颤,立马挣扎着一点点爬到跟前来,声音虚弱:“你的声音……很很熟悉,怎么会认识我家主子?”
天天围在李湛身边叫主子的只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有其他人,谢怀锦稍有错愕,不敢确定身份。
“你……为何要打听我家主子?”那人声音苍白又无力,明明音调不高,在安静冷漠的牢房中却格外清晰。
他是被狠狠打过,还是被人蒙在袋子里打的死去活来,这辈子第一次!绝对会是唯一一次!
“是苏御吗?”谢怀锦试探的问。隔壁顿住不吭声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随后磨磨蹭蹭的响起:“你是……”
她斜嘴一笑,这下好了,找来找去就在眼前。老天爷注定啊!就算进了牢房也得跟他身边的人扯上关系!
“我是你姑奶奶。”
“……”
苏御是真没想到,在北方的某一天,能够有幸看到易容又穿男装的谢怀锦被抓起来,第二次进牢房不知她有没有感觉很亲切?意料之外还多了一些好奇,“你来做什么?”
隔着一道牢门,一个瘫在地上一个反绑着靠在墙上,别提有多凄凉了,想见对方一面都是奢求。
谢怀锦状态还行,有了经验倒也还好,总归不像上一次被打的体无完肤,她将头尽量往牢门的缝隙挤出去,想看看苏御伤的怎么样?若是其他将死鬼也就算了,谢怀锦笃定自己决定不会多看一眼。
“你怎么回事?不是在保护李湛吗?他人失踪了,你被关进牢房了,也太惨了吧?”她尽量放轻松语气,不让苏御听出自己有一丝丝担心李湛的语气。
他倒也真的没有察觉出来,也根本没有心思去揣测别人的语气,自己身上揽了不少伤痕溃烂结疤无人搭理,想想也是心酸。说起主子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听到失踪二字以后,还错愕的向谢怀锦打听消息。
她无语凝噎:“不是吧大哥?你才是保护他的侍卫,我远在京城刚来清原县,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被抓了,应该是我一问三不知才对啊?”
苏御懊恼捶了下墙壁,靠在对面的谢怀锦感觉整体墙壁都颤抖了,或许……他一掌拍塌了更好。
“都怪我大意,喝了周远送来的茶水,一觉醒来便是在袋子里,还被人蒙头打了一顿。主子他……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说失踪已近一个月?没人找吗?”
谢怀锦眼中暗藏氤氲:“快一个月了。听他们说大水冲下来以后,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看见他。周远是这里的知县大人吗?”
“对是他,刚才还来过了。”
她早说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周远敢明目张胆把苏御囚禁下来,摆明了是要对付李湛,好叫他身边无人保护。
大半晌时间过去,偌大的牢中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另外连个出气的东西都没有。
谢怀锦被绑的手脚酸麻到渐渐没有知觉,再到有知觉渐渐酸麻,如此反复。
“哦对了你怎么被抓进来的?江野呢?他没在你身边?”苏御现在才弄清楚重点,她为什么要扮男装,为什么进来了?还有,为什么要来清原县?
“我假装的,想进来就进来咯!”尽管双手不能动,她还是想炫耀般的摊手耸肩,“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被人家一杯茶水骗得屁滚尿流?姑奶奶我早知有诈,留了一手没喝!”
什么屁滚尿流?什么姑奶奶?她用词也太不讲究了吧?苏御忍不住想吐槽,又想到估计要靠她才能脱身,便生生将这口嫌弃咽了下去:“你是故意进来的?”
“也不是故意,我去茶楼找小二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了。他特意引我到单独的茶室饮茶,茶水泛着异香,一闻便知里面有东西,我假装喝下以后闹出声响,干脆顺他们的意将计就计,免得在外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下好,有你陪着。”
这样的作陪,苏御宁可不要。
谢怀锦想起身上带的有金创药,正好给他用,可是要怎么递给他?
若是急急忙忙把绳子解开了,狱卒进来肯定会察觉的,她还不想那么快离开。
小小思忖片刻,干脆扬起嗓子吼了几声,苏御忙低声斥住:“别瞎叫!”
她不以为然:“你别出声,装作不认识我。”说完继续吼。不一会儿,狱卒跑来查看情况。
做戏要周全,当然也要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
谢怀锦笨拙扭动了好几下,在狱卒面前做出一副慌乱又错愕的样子:“这位大人……小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还烦请大人松开绳子可以吗?”
苏御傻眼了,怎么会有人笨到让敌人给自己松绑的?
听她一口一个大人,狱卒有些心花怒放,不过智商还是在线,冷哼道:“阶下囚能提要求?若不是周大人过几日要问话,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她急急解释:“大哥我手脚真的都麻了,小的乃是宫中……小的从京城而来!若是来日有机会出去,定当报答今日松绑之恩!”
胡说八道她最在行了,大气儿都不带喘一下,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就是要他多想。
苏御默默听着,好似想起在府中时候,跟大人一起听她乱七八糟解释推搡小梨的场景。
宫中……狱卒明显一愣,莫不是宫里派来的人暗查丞相失踪一事?怎么会那样巧?正好被他们抓下?
思忖一番,果真有所狐疑,怕她身后真有什么重要身份。
狱卒脸色不好看,又怕得罪人,最后还是隔着牢门给她松开绳子,反正人被关着,总不能平白无故长出一对翅膀飞走吧?
顿了顿,又迟疑的问:“你真是从宫里出来的?”
谢怀锦佯装听不懂,没有明说:“小的……是从京城来的,人生地不熟得罪了大人还请见谅!若是大人想问些什么,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般人被抓进来,早都吓得尿裤子,可她神色自若一点儿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