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此弩老奴认识,前些日子有两个太监打殴,老奴恰巧经过,就处理了一番,起因就是杂役房的小罐子玩坏了陈七的模具,陈七就把小罐子狠揍了一顿,老奴想着这小罐子年纪尚小,只是玩坏了一个小模具,陈七就把他打成这般模样,就罚了陈七一顿,并把他的模具收走了,本想等粘好,便还他,后来事情一多就给忘了,现在模具还在我屋里”。
说完命人去柳公公屋里找模具,皇帝道:“来人,带陈七”。
路人侍卫押着陈七,道:“回大人,此人就是陈七,被抓时,就在湖院内”。
高大统领暗自庆幸,幸亏当时第一时间封锁了整个湖院。此时柳公公说的模具也确实找到了。
皇帝说道:“陈七,你可认得此弩,毒害皇子,暗杀朕,可都是你所为?”。
陈七被押跪在地上,身形瘦小,脸色苍白,沉重的黑眼圈,眼睛凹陷,像是长期没睡过觉一般,眼见事情已败露,满腔愤怒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昏君,你纵儿杀人,荼毒百姓,你们都死有余辜”。
“一派胡言”,皇帝也怒声说道。
“我一派胡言?你儿子命就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说着,陈七把头转向了三皇子,恶狠狠地说道:“你可还记得五年前匠人街的陈家铺”,
三皇子一开始也是疑惑,仔细看了几秒,不禁眯了眯眼睛,随即又像是有点心虚似的假装平静。
陈七一边回忆,一边痛哭道:“当年,你四处寻找最好的工匠,说是要做一把绝世的弹弓,最后找到了我们家,谁知你来取弹弓之日,恰巧我儿在一旁戏耍,当时手里玩的就是这把模型弓弩,我儿不依,那是我送他的生辰礼物,他欢喜得很,后来我就把自己亲手做的真品与你交换,谁知你竟用他来射杀我儿”。
“你胡说,当时你儿子就站在旁边,只是,只是不小心蹭了一下小腿,根本就不致命,我才没有杀他”,三皇子反驳道。
“一开始确实是小伤,但是3天后,我儿就开始头晕脑痛,全身乏力,后来就是高烧不止,抽搐,到最后就这么走了,
他走的时候,手里还一直抓住这个模型不放,一直喊着说,等他好了,让我再给他做一个,他才5岁呀,就被你这么活生生害死了,呜~啊~”,陈七嘶喊道。
“老天没眼,我带恨入宫,储心积累,誓必要替我儿报仇,今晚竟没毒死你,反倒让五皇子替你挡了灾,”陈七继续道。
三皇子看了一眼五皇子的位置,暗自庆幸,本来那是他位置的,但是知道旁边坐着的人是白曲之后,便逼着五皇子和自己交换,他就是不想和白曲挨在一起。
陈七道继续说道:“柳公公,你若当初没有拿走我儿的弓弩,我也不会牵连与你”。
柳公公一副委屈的表情,他可没有真的想要收陈七的模型,身为总管事,宫里闹事的行为他是一定要管的,更何况他也是好心,做做样子惩罚一番,等吧模型粘好了再还给他,谁知,唉!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事情都是我干的,善恶有头终有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说着,陈七便一头撞到了柱子上,鲜血崩溅,当场毙命,众人又是一阵惊恐。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白曲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三皇子误伤陈七的儿子,虽不致命,但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是很容易感染破伤风的,更何况是一个小孩,抵抗能力当然更弱。而且五年前,弹弓,这不禁让她联想到了五年前那揍人事件,三皇子要弹弓,无非就是为了她吧。
真相大白,犯人当场认罪自杀,柳公公因错过失,罚俸半年,三皇子被皇上狠狠的骂了一顿,当着众官的面,萧贵妃也不敢出面劝说,最后三皇子也被罚俸一年,禁足半年。
……
回家的路上,白曲一直发呆,沉默不语,杨夫人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惊魂未定,一直握着女儿的手心,抚慰着。
直到回到家,憋了一路的薛父终于开口问道:“你怎知道弓弩是藏在水里?”。
听到薛父这么一问,杨夫人疑惑的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然后转向了自己的女儿。
白曲也拉回了思绪,道:“我当时也不能确定,只是大概率的猜测,碰碰运气罢了。”
“投毒的时候,柳公公当了替死鬼,找不到真凶,我以为凶手已经逃走了,但是后来的暗杀事件,找不到杀手,证明凶手可能是事先就设置了机关,但是也找不到凶器,就证明凶手把暗器藏起来”,
“凶手也有可能带着凶器离开了”,薛父疑问道。
“弩箭射需要在程里杀人,机关想必只能隐藏在附近的树木,而当时高大哥在第一时间就把现场给封住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白曲说道。
“最有可能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发动机关,然后迅速把暗器藏好,最好的隐藏办法就是伪装成侍女或者太监,按照弩箭射来的方向,刚好对着出口,所以我想,靠近出口的地方,最有可能是凶器藏身之地,那里,只有湖底可以藏东西了”,白曲补充道。
“你是怎么断定是预先设定了机关的呢?”,薛父继续问道,
白曲道:“还记得那根丝线吗?还有那些天灯,吹起的天灯,被风吹挂到丝线上,天灯燃烧,把丝线烧断了,触发了机关,至于为什么陈七再触发了机关之后会把弓弩藏到湖底,是因为这是一把三箭弓弩,大概是想一击即中吧,因为做工实在奇特,如果细查,必定会知道是他做的”,
所以白曲在看到这把弓弩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好像在哪里见过,想起来就是当时柳公公手里拿的那个模型相似的弓弩,当时他是去找柳公公的时候,恰好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情况也和柳公公说的一模一样。
当白曲细说完毕之后,夫妇二人都不可置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敢相信这些话是自己女儿说出来的,单凭一根丝线,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些,这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
“事情可能还牵涉更广,陈七是怎么进的皇宫,他是怎么避开耳目,把机关设置好,还有,他的毒药是哪里得来的,又是如何得知皇子的座位?”。
白曲一连串的问题,把自己的父母亲给问住了,最后薛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事情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了,都累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薛父也是被自己的女儿给震惊到了,以至于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这会儿才想起,但是白曲已经走远了。
“老爷”,杨夫人神情复杂的叫了一声。
“夫人,欣儿可能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不懂事,她还会游泳”,薛父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深沉的说道。
白曲躺在床上,月光照进来,今晚注定是辗转难眠,第一次觉得自己自以为对的事情,可能也是错的。
如果当时没有阻止三皇子的恶行,可能他高兴完了就没事了,柳公公继续工作,那个小孩也不会被打,自己也不会和三皇子打架,他也不会去要弹弓,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唉,白曲居然也有怀疑人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