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大师的事情原哲打算慢慢仔细地寻找。
舒蒙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毕竟找来的是骗子还是真有本事,这里面差别可大了。
虽然有“身体”不能回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煎熬,但和过去一点希望和未来都看不到的时候相比,已经强上太多了。
因此她也学着放宽心态,尽量不给自己和原哲制造心理上的压力。
这一天的休息日依旧和往常一样,原哲起得很早,准备了早餐。
不过早餐时间结束后,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上二楼的工作室继续用自己的休息时间忙碌,而是抱起舒蒙,决定出门。
舒蒙一头雾水,昨天原哲明明没提过今天要出门啊?
直到被摆在副驾驶,一路开到了地点,舒蒙才发现这儿不就是爷爷家住的紫金苑么?
原来是来看望爷爷——舒蒙对此倒是表示理解。
毕竟按照原哲说的过往,失去父亲的他被母亲遗弃,只有爷爷将他含辛茹苦地养大,并且后来送他出国留学,在各方面都很照顾他。
这样的老人到了迟暮之年,虽然有个玉姨一直在身边照顾,到底也是不喜欢寂寞的。
她还记得之前两次见到原哲爷爷时,老人家脸上都因为孙子的到来而显得喜气洋洋的。说明老人家本身就一直盼望着孙子来这儿陪伴他,只不过生怕影响到原哲的生活安排,才忍着不说吧。
下了车,舒蒙自觉地飞到了原哲的肩膀上,准备跟着他去看望爷爷。不过原哲却不急着往紫金苑里走,而是带着舒蒙沿着小区的外墙,慢慢步行。
“我们等会再去看爷爷,”原哲猜到她可能在疑惑,“先去看一下事发地点。”
是了——舒蒙自己都忘了!
当初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从那只绣眼的嘴里知道,她的身体出事的时间地点。后续她和原哲专注的调查方向一直是身体本身。
但现在身体已经找到了,却已经没有办法回去,所以也应该寻找些其他的线索来增加进展。
舒蒙想明白的时候,原哲已经带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
他取出了口袋中的手机,又将肩膀上的舒蒙托了下来,道:“你还记得事发地点的具体信息么?”
舒蒙闻言陷入了回忆,当时那只绣眼说的很模糊,只说是紫金苑外面的路上,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从高空坠落,砸到了她的身体。
那么目标就是这附近的路边,且是有较高层建筑的,而且还安装有巨大的广告牌。
舒蒙把这些东西都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遍,原哲看过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把目光移向了前方的建筑。
在一人一鸟两双眼睛的搜寻下,原哲注意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方的一处墙壁看起来和别处的墙壁有很明显的色差。
整体看上去像是那个地方缺少了什么一样。
他大致心中有数,便往前走了两步,找到了一家正好开在这条路上的烟杂店,向着里面正在看电视的店家打招呼道:“你好?”
店家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看见英俊帅气的原哲带着一只鸟进了店铺,只觉得他和自己这个充满生活气的店铺十分格格不入。
“您要买什么?”店主疑惑地问。
他看原哲这样的小年轻,怎么也不像是来他这个老旧的烟杂店买东西的人。
“你好,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原哲礼貌地说。
果然——店主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你说吧,什么事。”
“四月八号的时候,前面的那幢楼是不是有个广告牌从上面掉了下来,砸到了一个女生?”原哲开门见山道。
店主没想过他是问这个事儿,于是下意识摸了摸别在耳朵上的烟:“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具体几号我没记。”
对于他来说,每天的生活都是在店里重复的度过,日子几号基本也没差。
“麻烦您详细地说一说,”原哲从口袋中取出了钱包,递给他两张大钞,“我可以给您报酬。”
店主看着那红彤彤的钱,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了,末了开口道:“其实那天我一直在看电视,就是听见声响才抬头看见发生了什么。”
“嗯,您说。”原哲示意他继续。
“那声音特别大,我估计附近的人就没有没听见的。我当时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就看见那座楼底下倒着一个人,身上砸着那看起来就特别厚重的广告灯箱。”店主说着说着就摸下了耳朵上的烟,点燃后吸了口。
“后来我就赶紧跑出去,旁边的店铺和楼里的人都跑出来了,大家伙儿围过去一看,底下压着的好像是个女的,身上还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地上的血流了一堆,也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
店主停下来撇了撇烟灰,又道:“当时很多人拍照啊,报警啊,还有人打救护车的。后来没多久警车和120就都来了,然后他们警方上去抬开的广告牌,这才把人给弄出来。”
舒蒙听着只觉得自己真是命大,居然伤得那么重,身体都能活下来。
“后来他们把人拉走,大家伙儿就在那儿说开了。有人说这姑娘穿的还是睡衣,那肯定是住在附近的人。这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被广告牌砸成这样,这不是造孽么?当时就有人说要投诉安装这个广告牌的公司,草菅人命。”店主吐出一口烟道。
“当时有什么地方你觉得奇怪的吗?”原哲听完他的描述,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店主倒是被他问得一愣:“奇怪的地方?我想想……”他伸手挠了挠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好像想到了什么。
“出事后的一个礼拜左右,有警察来这儿问过情况,说是不知道那个姑娘的信息,问我们有没有人认识她。”店主顿了顿,又道,“可问了一圈下来,这附近居然没人见过这个姑娘,就连那天出事前几分钟,也没人看见她。就是广告牌砸下来,大家才发现有这么个人被砸下边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的意思,”原哲抓住了他话的重点,“她出事前从来没出现在这附近过。甚至出事的前几分钟也没人见到她,只是事发后才瞧见她,就像是凭空变出的?”
“嘿嘿,这又不是妖怪,哪能凭空变出来。”店主听了这话反而笑了,“应该是凑巧没人看见她走过来。”
原哲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还有其他么?”
“其他的,”店主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还真想不出了。”
原哲对此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谢谢你的回答。”
“不用不用,”店主摆摆手,“你也是给了信息费的嘛!”说罢他便挥别原哲,继续坐下看电视了。
舒蒙全程都安静地挂在原哲的肩上听着他和店主的对话,此刻想来,她也许真的是原哲猜的那样,凭空出现在那里,被广告牌砸到的。
但原哲会相信这个答案么?
从不存在的户籍和凭空出现,舒蒙自己也知道显露了好多破绽。以原哲的智商,没道理察觉不到。
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
与她的纠结不同,原哲得到这些信息后,也没有对她盘问,只是沉默地带着她去了爷爷家。
爷爷对于孙子的到来自然非常欢迎,赶紧喊玉姨出去外面的超市再买一点菜,回来做一顿大餐。
玉姨提着买菜的购物袋和原哲打过招呼,就先行出门了。
舒蒙便跟着原哲一起进了屋子。
前两次来的时候,爷爷这里对于舒蒙来说还是个普通的存在,但如今在这个世界呆的越久,就越有些克制不住的渴望温暖。
她坐在沙发的把手上,听爷爷和原哲絮叨一些最近看见的新闻大事,什么贸易战,什么经济策略,听得舒蒙云里雾里。
但她意外地挺喜欢这种氛围。
晚上的时候,玉姨烧了一大桌子菜,老爷子高兴就从柜子里取出了珍藏的老白酒,非要和孙子喝一杯。
“小哲少爷是开车来的!”玉姨哭笑不得地劝他。
爷爷却对此不以为然:“现在不是有那个什么代驾?帮你开车的那种,难得喝一次又不碍事。”
老爷子因为年岁越发上去,虽然身体还算硬朗,但高血压高血脂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因而医生也建议他尽量少喝些酒。
不过许久没有由头喝酒,到底是有些馋了。
面对爷爷的盛情邀请,原哲也就没有推却,起身取了杯子,就倒起酒来。
“哈哈,小哲就是知道体谅爷爷的酒虫。”
舒蒙那边,爷爷也为她的到来特地准备了鹦鹉吃的东西,甚至还不知道从哪来找出了一个毛线编织成的玩具球,丢给她玩耍。
这个玩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看起来像是收工做出来的,而不是外头买的。线头部分虽然有点毛躁了,但整体保存完好。
原哲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才道:“爷爷你居然把这个找出来了。”
爷爷闻言,看着吃饱了在玩耍的小鹦鹉,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啊?那时候你才几岁,整天抱着它和你养的那只兔子玩。哦,那兔子叫什么来着?”说着爷爷就想不起来了关键的名字了。
原哲接道:“叫两两。”
舒蒙闻言悄悄竖起了耳朵——爷爷好像说原哲小时候养过兔子?
“对,两两。”爷爷被他一提醒倒也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你爸爸刚走……转头又发现你的病情,真是这个家最难捱的时候。我一把年纪还要去接手你父亲的事业,齐……整天就知道唉声叹气,在家照看你都不用心。”
提到原哲生母的时候,老爷子起了个头就含糊了名字,怕惹得孙子不快。所幸原哲没有对此表示些什么,只是安静地为他续了一杯酒。
爷爷接过酒杯嘬了一口,满意地咂咂嘴,又继续追忆过往:“那时候医生建议要帮你找到长期稳定的情感交流对象,她根本没耐心,我又分身乏术……所幸的是那天我带着你经过小区门口时,看见有人在卖兔子,你看得很专注。”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那样的表情,”说到这儿,爷爷露出了回忆的神情,“于是我就把最健康的那只买了下来。后来你抱着它爱不释手。”
原哲看了眼不知何时停下动作,听得认真的舒蒙,于是并没有出声阻止爷爷追忆往事。
“后来我把这个情况反馈给了医生,经过测试才发现,比起人,你似乎更愿意和动物相处。”爷爷顿了顿,带着些醉意,感慨道,“当时我看着你和两两在一起玩玩具,我就觉得看见了曙光。说到底人也是一种动物,也许对于你而言动物更为纯粹。那是不是意味着,当别人纯粹地对待你时,你也能接受呢?”
“可惜后来两两出了事,”爷爷低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叹了声气,“你也出了事。虽然在那之后你就变得越来越懂事和乖巧,可我总觉得如果那时候一切都好好的,能顺其自然地让你成长,也许现在我都抱到曾孙子了……”
“爷爷,”原哲终于无语地打断了他,“您喝多了。”
老爷子闻言挑了挑眉头,看了眼面前的宝贝孙子,半晌承认道:“爷爷的确酒量不行了。哎,这才几杯就有点醉了!”
旁边的玉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拧了块热毛巾过来递给爷爷让他擦把脸:“就说少喝点,一杯接一杯的灌,你以为还是小年轻呢。”
“你怎么比我还唠叨。”爷爷低声说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地把脸擦了一遍。
原哲看了眼他们,无奈地站起身摇了摇头:“玉姨你照顾爷爷吧。今天的碗筷我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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