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一层盲目地走着,自己都想笑自己,算计了半天,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江依依虽然知道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就是问楚陶然,但她死也不能问。
期待走着走着就能遇到一两个给她指点迷津的人,但这一层太过诡异,不仅人迹罕至,而且寂静无声。
空旷的空间里,她只听得到自己的足音。
绕了几圈,江依依暂时放弃了,找了一处可坐的平台,倚靠在一处浅色玻璃上整顿。
伸伸腿,扭扭腰,江依依百无聊赖。
楚陶然留着这个空间总不可能就是租下来用作空置的,设计得这么精美,一定是有某种用途。
如此思考着,江依依燃起了好奇心,又站了起来,摸着玻璃墙往前走,尽头就会有分界,确定好了各种分界,就一定能重新发现电梯口。
忽然听到了一个提示音,江依依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触在玻璃上的食指下,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圈。
这是什么?
这个玻璃里面……是楚陶然的绝密收藏吗?
侧身看看来时的方向,这面玻璃墙所隔断的区域,大得实在也很像个仓库,必然不是某个高层的私人办公室。
试探着在光圈附近摸了摸,果然,出现了一个输入密码或者按指纹的屏幕。
江依依觉得这样很不道德,但她还是开始猜密码了。
能放在公司的,必然不是什么非常私人的东西,但既非私人,还如此慎重保密,她既不道德,又十分好奇。
楚陶然的密码用来用去,就那么几个,还一大半本就是江依依的。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输入正确的图标,江依依顿时兴味盎然地睁大了眼睛,下面就该芝麻开门了!
接下来出现的场景,是江依依万万没想到的。
这竟然是一面调光玻璃。
江依依欢快地对着玻璃扬起获得胜利的笑脸时,整个会议现场就横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会议室里的人也吓了一跳,惊异地环顾四周,然后目光聚焦在了怔愣的江依依身上。
楚陶然从文件上抬了头,正对着会议桌末端,看向站在玻璃墙外的始作俑者。
他先是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挑了挑眉,眼里一丝平和的疑问——你怎么来了?
江依依尴尬地抿了抿嘴,觉得自己的智商来得很不合时宜。
偌大的会议室里,她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声音,像在看一出绘声绘色的默剧,其他人的表情剧烈而生动,只有正对着她的那个人,用着最和煦最安静的目光望向他。
他没有多意外,也并不激动,像以前江依依去高中部找他,无论楚陶然原本在干什么,只要听到一句“你妹妹来了”,即使前一秒是在和一个男生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能柔和了五官,一身疏朗地向她走来。
楚陶然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收回目光对众人交代了一句:“先看一下资料。”
江依依顺着他给的方向沿着玻璃幕墙走,半路遇到楚陶然从一个门里出来了。
“这里还看不看得见……”她低头别扭地问。
“我刚刚关掉了。”
江依依抬头,抿着嘴,扬着下巴磕在了楚陶然的西装前襟上,倚靠了上去:“我……是不是太蠢了?”
楚陶然笑了,低头拨开她的刘海亲了一下,问:“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不,我不会那么俗套的,我本就是想给个惊吓。”
“嗯,那你失败了,我感觉到的是惊喜。”
楚陶然牵了她的手,把她领到电梯口:“在办公室等我,书架第三层有巧克力。”
“好的,我可以玩电脑吗?”
“可以,密码和这个一样。”
“……”江依依走进了电梯,打算待会儿就把楚陶然的密码给换了。
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大家还是安安静静的,一直到讨论结束,各自整理文件散会时,才有人问道:“楚总,刚刚的小姑娘是谁啊?”
楚陶然开口开得迟了一会儿,在想“小姑娘”这三个字,会不会倒把他给衬得太老气了些。
“是楚的发小,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柏岛的编辑,也正是画集的责编,江依依。”周塔塔说道。
“哦,发小啊,感觉楚总很照顾她呢,出去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温柔了呢……”那人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声,便拿着东西走了。
周塔塔站在楚陶然身边,问道:“依依是特地赶来和你谈画集的吗?”
“不是。”楚陶然离开了座椅。
“啊?那是来谈什么?”周塔塔笑了起来。
“谈恋爱。”楚陶然说。
周塔塔眨了眨眼睛,笑得更开怀了:“你们还这么拿对方开涮啊……”
楚陶然回头看她,这多日以来,似乎这才是一个最认真的目光:“我从不拿她开玩笑。”
周塔塔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什么意思?”
“我努力了六年,然而还是很爱她。”
楚陶然说完,就抬脚往前走了。
周塔塔快步追了过去,挡在了他的面前,逼迫着他的视线,追问道:“什么叫……‘努力了六年’?”
“六年前因为我的原因,她受到了伤害,分开了一段时间,如今我在追求她。”楚陶然神色平静,“还有事吗,她在等我。”
周塔塔被这一消息刺激得神思混乱,原来……
不知道在讽刺谁的荒唐,周塔塔反而笑了起来:“那这六年……你今天彻底拒绝我,就不该给我一句‘抱歉’吗?”
“我爱她,并不为此感到抱歉。”
他心里只有一个人,也只会对那一个人有更多更多的不舍得。
楚陶然这个人,连歉疚,也是只为江依依准备的。
“你在追她……那……她答应你了吗?”周塔塔攥紧了拳头问,如果是楚陶然主动的,那她就没有怪罪江依依的立场。
“没有。”
楚陶然淡淡说,他是在拒绝周塔塔,但同时,他也不是给家里的小孩树敌的。
周塔塔最好是能自己想明白,有些话,说得再多,就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