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在心理上就无法接受,能够出现现在这样的场景,也是在情理之中。
楚穆王虽然对待某些方面比较残暴,但是当站在大臣们面前谈论国事的时候,他还是变成了一位明君。
所以他只是冷着脸,并没有斥责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在底下议论纷纷。
好在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没有多久时间,他们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一做法并不合适,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最后停止。
“说完了吗?”楚穆王问道。
一名大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快说。”楚王瞪着他。
那名大夫点点头,把脸转向成大心:“小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在场的人都知道对于这一件事情,成大心知道的更加详细,并且如果非要让楚穆王亲口说出来,也会显得特别的不尊重对方。
成大心不想浪费时间,事已至此,他就将这一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详细。
周围的人听着,脸色同样也是变得越来越阴沉,好多人都相互看了好几眼,但是没有人插话。
成大心带来的消息就这样传遍了站在下面的那些人,所有人都表示很震惊。
如同楚穆王一样,这一次,他们都算好了周既然对着晋动手,那么肯定会动用全力,于是捉襟见肘。
他们楚国国力强盛,大举进攻之下,就算是不能够速战速决,最起码周一定会抵挡艰难。
然而结果却是出乎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料——得胜在没能够深入周的国土多远的时候,就遇到了亲率大军的陈铁汉,然后一溃千里,楚国的败军想必正在逃回来的路上,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了,要么就是因为种种原因,再也回不了家了。
一直等到成大心说完之后,楚穆王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有些什么看法?”
久久都没有人说话。
楚穆王的目光扫向一人:
“子良,你怎么看?”
被称作子良的人,正是成得臣的幼弟、成大心的叔叔,楚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大司马。
子良皱眉良久,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粗略一看起来,非常的复杂,根本就不好解释。因为很显然,根据常理,周晋之争中,周天子不太可能还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对抗我们楚国。”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不过如果我们不去按照常理来看这件事情,其实它非常的简单。”
“那就是……周的实力已经暴涨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了,而且在事先,他们就做过周密的部署,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好了,也就是说,在我们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他说的很拗口,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够听懂。
场间的气氛变得凝滞和压抑起来。
谁都知道,如此说来,目前的周,可能是周平王之后一直到现在的历史当中所诞生的最最强大的一个国家!
那个国家甚至可以一己之力跟多国抗衡,其中包括昔日被视作为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并且将它们制服。
有人说,叶茂是天选之人,也有人说,叶茂是一个恶魔。
现在不管叶茂到底是天选之人还是恶魔,在场的人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都已经确定他毕竟不是普通人。
“我们到底在对抗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有人用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到的音量轻声的喃喃自语。
“如今,得胜兵败被杀成为了事实,对于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你们有些什么想法?”楚穆王问道。
让得胜进攻周,那是因为以前的判断而做出的一个过时的行为,现在又有了新的情况,他们对于世界的判定也刷新了,就必须要有新的针对作为。
成大心到底年轻,他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大王,既然得胜已经战败,陈铁汉也率军南下,直扑我们楚国,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马上作出新的军事部署,积蓄力量,和他决一死战。”
“现在的周就算再强,终究疆域不够广阔,在从前国力也不强盛,他们所能凭借的只能只是一鼓作气而已,只要我们能够抵挡住他们的攻势,拖延下去,他们必定会疲惫势弱,再加上如今世间格局说不清楚,虽然晋国遭受重创,但是在先轸的带领之下,还能够一战,反周同盟的号召越来越强烈,相信如今看到了那一位周天子的真实面目,很多人都会变得聪明一些,到时候群起而攻之,他焦头烂额之下,也根本不可能真的和我们楚国死磕。”
听他说完这些有理有据的话语,在场的人原本晦暗的心境也是变好了很多。
于是,马上就有人跟进:“小将军说得有理。”
“周只是一时虎狼,以他们的能耐,拖不起,只要我们抵抗住他们的雷霆一击,时间一长,他们终究只是梦幻空花。”
“一时虎狼这词用的很妙,我也正是这个想法!”
……
一时之间,场间议论纷纷,大家各抒己见,氛围变得好了许多,充满了积极向上的韵味。
既然提到了反周同盟,那么自然也是有所说道。
只见一名大夫马上出列,说道:“如今看来,参加反周同盟刻不容缓,单单凭借晋国和我们楚国,如果其他人还在观望的话,恐怕会出大事情,大王,我觉得,现在对于反周同盟这个话题,我们必须要郑重看待了。”
周围的人纷纷称是。
说起来很是可笑,甚至还有点可怜可悲,关于反周同盟,虽然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思想,但是真正提出来,还是叶霜雪,那个时候,晋国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举国的情绪都有些崩溃的意思,其他的国度隔岸观火,淡定无比,并没有深切体会到晋国的苦楚。
所以,最起码作为楚国,他们对于反周同盟这一倡议是不屑一顾的,表面上对于过来游说的使者客客气气,但是就是再愚蠢的人,也能够看出来他们的虚假面孔,所以后来回去禀报的使者是一脸的愤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