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是受到了这次舆论的影响,身体才越变越差……”
“或多或少有些影响,但这个并不重要。我认为迫在眉睫的,是怎么阻止战争,怎么以智慧的力量,来挽救更多的生命。也许我这样说可能有点矫情,毕竟当初我一直都有意往战争上引。我只能说,历史的趋势我无法改变,但我能改变一点点具体事件,能让身处其中的人好过一点。我一向有以暴制暴的想法,但如果能温和一些,我想我是很愿意出一份力的。”
许坤是真没想到史秸居然会为这种事纠结,他的印象里,史秸可是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原来她的内心深处,却还是有柔软的一面。心里不禁微微一松,不管如何,女人太狠了并不是一件好事,总是会给男人刚强不喜的感觉,久而久之,总是有让人想疏远的冲动。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人总是喜爱柔弱善良的,太刚强反而易折,可能就不适合婆媳关系家庭生活了。
许坤暗暗将未来可能会发生婆媳大战的隐忧暂且放下,“可你能帮忙做什么呀?你再能干,也没有诸子百家纵横捭阖的本事呀!仗该打就得打,要是想那么多,不流血流泪现在的朝廷怎么可能建立得起来。历史本来充斥着血腥和殒命,除非找处世外桃源生活,否则挥刀相向必不可免。”
“事在人为嘛。当初我们在海岛上那么艰难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许坤道:“总之你不能留下……”
史秸突然伸出手臂,搂着许坤的脖子,“还有个原因,离你近些我便能安眠,不再受失眠的苦楚。这一点君可满意否?”
许坤舌头打了个结,“你……”
“你就没发现我精神好了些吗,是不是比在百芳园的状态佳?”
许坤吭吭哧哧地道:“你你你,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这么大影响了?你是不是为了留下来,故意这样说的?反正我总是说不过你,我不上你的当……”
史秸手上用力,将他拉倒在铺上,“是不是故意,睡一觉不就知道了!”
许坤脸涨得通红,“你这个人,有没有男女有别的观念?即便有了婚约,咱们还没成亲,能钻一个被窝吗?不光和我,和其他男的也是一样,嘻嘻哈哈,一点忌讳都没有!你有没有个女人样子!”
“没定亲时不也早钻一个被窝了。,你哪里我没见过,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吗?”史秸稳稳抓住许坤的衣襟,打了个哈欠,“你来了正好,眯了这么久,我终于有些困了。睡觉吧。”
许坤气恼地道:“那是情况特殊,能和平时相比吗?”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我都穿着蔽体的东西啊,你如何见过的?”
史秸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你去海中洗澡,从来不说在水中脱衣,都是在岸上扒了个精光跳下去,我不想看那还不是看见啦!放心,就见过一两次而已,我又不是偷窥狂,专爱看那个!”
许坤抓狂,“那个是哪个呀!说清楚!”
史秸已发出绵长的气息声,怎么都不肯接话了。
许坤气闷地捏了一把她的腮帮子,咕哝着,“次次一起说着说着就睡了,我是你催眠的药啊!”
大约是事情有了点解决的苗头,许坤心头一松,居然也跟着眯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呼吸一重,眼睛猛地一睁,突然想起这里是哪里,赶紧放开怀里的人,若无其事地迈出营帐。
值夜的王牌扫了他一眼而已,就不当回事儿了。
许坤捏着眉心回自己的营帐睡了个回笼觉,却没怎么睡得着,总是觉得这个被窝不大暖和。天蒙蒙亮时,索性爬起来,去外头打了几遍军体操,这才精神奕奕地找史秸去拜访鲁国公主。
领主说是封地里的皇帝也不为过,这里的赋税、军事全权都由领主决定,干不着皇帝什么事。就算这里设立了朝廷机构,也不过形同虚设,大小官员一律都要看领主的脸色行事。所以也就实际造成了这里的百姓只知领主不知头上还有皇帝的现状。
这样分封藩王的模式,作为关爱儿子想给儿孙留一份自在的老皇帝来说,当然是拳拳父亲的心,体现了慈爱德政,可对于作为兄弟长辈的现任皇帝来说,这些人的存在就像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
鲁国公主是先皇膝下最受宠爱的女儿,分到这块富庶的封地绝不是偶然,在当年她得到了多大的好处,如今就得承受多大的风险。
作为离京城最近的领主,鲁国公主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公主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委屈,和驸马的感情也甚笃,没想到才躲过针对粤王的战祸,马上就要面临朝廷军的兵临城下,这份惊慌着实让人难以安枕。
驸马道:“兵临城下又怎么样,区区几个小兵,就是把他们一锅端了也容易。只是朝廷的大部队虎视眈眈,我们暂时不敢动弹而已。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供我们选择,第一,投诚,从此受皇帝的掣肘。第二,和汾阳郡主、淮王联手,绝地反击!”
鲁国公主五旬不到,一向保养得宜的乌发已出现白丝,“早知道,当初就该联合粤王,孤注一掷!也不用受皇帝的气!”
“这话孩子气!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粤王那样的比皇帝还不如,扶了他上位,不光封地保不住,连命都没了!矮子堆里挑高个,皇帝至少面上不会滥杀无辜!”
“那你是说淮王值得托付吗?”鲁国公主摇摇头,“淮王这人心太深了,我摸不透!但小时候兄弟姊妹们玩耍之时,他可从来都是想当山大王,绝不愿当小喽啰。他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年差点就是他……这口气,如果是粤王一定不会咽下,可你看他,这么多年来,传出个什么不好的风声出来没有?就是这次朝廷军攻打粤王,大部队离淮地那么近,他有没有出过一声?此人隐忍处比皇上还过,扶他上位,我没有把握。”
驸马道:“那就归顺朝廷吗?”
鲁国公主皱着眉头,“我有先皇的圣旨,只要不出头不惹事,皇帝还敢直接动手不成?既要得名声,又要得好处,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们就按兵不动,看他要如何!”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