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抑迈着大步,绕过喝醉后胡闹的夏至,来到了钟楚筠跟前,将半趴在自己胳膊上的钟楚筠扶了起来,想要将人抱起来。
钟楚筠却坐了起来,迷蒙着双眼问裴成抑:“你是,谁?”脑子喝断片了,这个人怎么如此陌生?
裴成抑察觉到钟楚筠想要挣脱开他的手,紧蹙起眉头,抓住钟楚筠的手臂,认真地说道:“裴成抑,楚筠,我是裴成抑。”
这一刻,他有了危机感,原来他在钟楚筠心里的位置并不深,喝醉了就不记得他了。
可钟楚筠却没有想起来裴成抑是谁,没有停止手上的挣扎。突然,抬头看向裴成抑,抓着裴成抑的衣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裴成抑,裴成抑……”
好像有点印象了。
然后,转头看向夏至,起身就要扑过去,幸好被裴成抑拦住,跌在了裴成抑怀里。
夏至还在跟程晋深“放狠话”,程晋深制服不了她。
钟楚筠拽着裴成抑的胳膊,倚靠着裴成抑的身体,对夏至说:“我找到裴成抑了,要不,现在?万一跑了怎么办?”那这下一次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钟楚筠觉得“裴成抑”这三个字耳熟是因为夏至刚刚提到了?
“对,就趁现在。”夏至想要拍掉程晋深的胳膊,去找钟楚筠。
这两个人的对话弄得裴成抑和程晋深两头雾水。
裴成抑:找到我?楚筠,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难道是因为刚刚没有在?跑?他更不会跑了。
程晋深:现在要干什么?怎么感觉不像是要干好事?
而清楚这一切的阮醴退到了一边,无语扶额。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让她们两个喝醉了。
只怕她一个人会打不过这两个人。
夏至举起拳头朝裴成抑揍去,只是她被程晋深拉着,没碰到人。
就在夏至准备揍过来的时候,钟楚筠双手紧紧抓住裴成抑的肩膀,想要控制住裴成抑,好让夏至这一次狠狠地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不过,她喝醉了,这动作在裴成抑眼里就像是要“求抱抱”一样,而且钟楚筠手上的力度就像挠痒痒一样,软绵绵的。
于是,裴成抑顺势将钟楚筠抱了起来,转身准备回房间。
“诶?怎么又跟我抢人?放,放下,不然,老娘,不客气了。”夏至猛地冲了过去,挡住了裴成抑的去路。
钟楚筠这时候也轻拍着裴成抑的胸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说:“放我下来,我还能再……喝一瓶。”
“不能喝了,已经醉了。”裴成抑心疼地看着在自己怀里挣扎的钟楚筠,心中一阵阵刺痛,但言语中带着训斥的口吻,他觉得怀里的人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不可能。”夏至严词否定,无比自豪地开口:“她,千杯不醉。”这个她最了解了,她们两个一起喝酒什么时候喝醉过?
除了现在。
钟楚筠一手搂着裴成抑的脖子起来,另一只手比了一个“三”的手势,说道:“你是,三千杯不醉。”
这怎么还攀比起来了?还是反向攀比。
“彼此彼此,哈哈哈,下次再决斗一局,我们……”
“赶紧把人带走!”
裴成抑生气了,都喝成这样了,还想着再来祸害一次他的楚筠吗?
真是烦死夏至了。
还有程晋深,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女人都制服不了?
咦?你不也一样,说得好像自己不是夏至的手下败将似的。
裴成抑:都说了那次不算,还说。
最后,夏天和程晋深两个人都没能把夏至弄出去,还是钟楚筠说了一句梦话之后,夏至才乖乖地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钟楚筠说的是:“明天我请客。”
这个夏至自然是乐意的。
这一晚,夏至睡得雷打不动,把在一旁陪着她睡的夏天一脚踢下了床。
夏天一生气,噘着嘴跑去找程晋深睡去了。
他好心好意地照顾夏至,没想到夏至睡觉都想着教训他。
真是太无情了。
亲娘果然不靠谱,看来,他得赶快找个后爹了。
奈何亲娘不给力,爹在眼前不能喊。
钟楚筠吐了一晚上,被裴成抑抱着穿梭在卧室和卫生间之间,她仅存的意识就是蜷缩着身体往裴成抑怀里钻。
这个怀抱很温暖,很踏实,很有安全感,只是,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好像是裴成抑。
但是裴成抑又是谁。
她记得的,再让她想想。
“你来晚了。”裴成抑,都怪你来的太晚了,所以,你也别怪我记不住你。
“嗯?”裴成抑没有听清楚怀里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梦话。
“就是你来晚了。”微蹙起眉头,带着点儿撒娇的意味。
这次,他听清了。心脏猛地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眼睛酸涩,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儿。
对,是他来晚了。
如果他早一点儿来到钟楚筠身边,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自恃精明,能算到一切事物,却唯独漏掉了他从小就许诺一生幸福的钟楚筠。
就连见到钟楚筠的第一眼,都认为她是有目的接近自己的。
是啊,她应该有目的的,她是来提醒自己履行当年承诺的。
可她怎么会记得呢?
第二天,夏至起来的时候发现沙发上坐着的人是程晋深。
整个人瞬间清醒。
妈呀,昨晚没干什么坏事吧?衣服还在,那她应该没有逼良为娼,毁人清白。
那她昨晚没有在程晋深面前出糗吧?
完了完了,没有形象可言了。
饭桌上,清一色的……清淡寡味,还有……暖胃汤。
“来。”裴成抑给钟楚筠盛了一大碗,假装训诫地说道:“下一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啊。”下一次就不是一大碗暖胃汤能解决的了。
钟楚筠不回应,微低着头开始喝汤,像个犯错的孩子。
好吧,她接受裴成抑的批评了。
但是,为什么又摸头?又摸头?又摸头?
钟楚筠斜睨了裴成抑一眼,狠狠地踢了裴成抑一脚。
裴成抑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没事,不就被踢了一脚吗,一点儿也不疼,反而觉得挺开心的。
因为钟楚筠又变回原来那个可以撒娇可爱的样子了。
但这并不代表钟楚筠已经忘记了亲人先后离世的悲痛,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她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而已,同时,把这些伤痛暂时埋在心底,不让阮醴他们担心。
她的阿醴也是很不容易的。
她的夏至也是一样。
她已经这样过一次了,不想再看到这些仅剩的亲人为她伤心难过。
她不就是钟楚筠吗,有什么重要的?
可如此深沉的爱,她,承受不起的。
跟别人对比一下,她发现徐婕他们对她的要求也不高。
别人的父母都希望自己孩子能飞黄腾达,功成名就,而无论是钟骥、阮菽,还是徐婕、夏至,都只是希望她好好活着。
其实,活着才是最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