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皆知,东皇太一帝君位尊天帝,其为众仙之首,统领九重天界,维护三界安宁。
凡人修仙得有小成者为道,得通大道者升仙。神道与仙道其实不同,继上古众神之后,神族一脉日渐凋零,现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位上神与帝君。九重天上的乃是仙人,其大多由凡人与精灵修炼而成,他们的仙法与修为还不足以能震慑三界蠢蠢欲动的妖魔,所以上古众神才会派了东皇太一前去坐镇。
“如此说来,东皇太一自打一出生,便就已经是命定的天帝了。”
绛月诧异之下缓缓思量,得出结论:“其实当天帝多便宜他,不用修炼便是众仙之首,威风的很。你是不知道他头一回见到我的样子,一口一个本尊,看上去年纪轻轻但却刻板深沉的很,十分的会摆架子。”
东阳摇摇头:“他虽然和我比是小辈,看起来又是年纪轻轻,但你可知道他与你比年纪不知道要长你多少,你这丫头也不过是得了白矖那小子的照拂,平白当了上神还能统领三十三重天,若是真要计较,你可知你比他占得便宜要多得多。”
绛月听到东阳提及白矖,愣神片刻,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若是等他死了,才换来我这样的便宜,我倒宁愿不要这些虚妄的东西,我最想要的只有白矖能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上神之位,玉华宫之主,我又何曾会稀罕。”
“小丫头你不稀罕的东西,你觉得太一会稀罕吗?其实今日和你提起这些,倒觉得十分对不起太一。你可知道,我们这帮老东西还有白矖其实都欠了太一。”
“这话怎么说?”
绛月至今也没有弄得明白,白矖究竟在什么地方能与东皇太一结下梁子,往日见着他们两人在一起说话总觉得压抑,像是话里有话,但也看不出是有什么过节的样子。
“你只知道太一当天帝是怎样怎样的威风,却不曾想到太一一出生便是命定的天帝,所以他这一生注定要牺牲许多东西。当时太一出世,虽然天帝之位已定,但我们却难免担心不是长久之计,因为自上古升仙成神都要经历种种天劫,太一未曾历劫就当了天帝,难免会有天谴临头,若是渡得过便罢了,可要是渡不过,我们这帮人岂不是又要到处找天帝的人选?”
“那你们后来又是怎么解决的?”
绛月蹙起眉头,据她所知,天帝之位从未换过人,难不成东皇太一竟然将所有天谴都熬过来了吗?
“这就终于要说道白矖和太一的过节由来。”东阳歇了口气,这才侃侃道:“当时我们都苦于想不出良策,白矖便提到,要是不想伤及太一的性命,从而使他的天帝之位能待得长久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绛月越发的好奇。
“那便是我们立了劫难给太一去渡,这样天谴便不会找上门来,但是唯一不会伤及太一性命但又能与天劫雷火相较的苦难只有一样,便是所有苦难中最为煎熬的诛心之劫。”
绛月不懂:“何谓诛心?”
“诛心便是要他去往凡尘,尝便人间七苦。”
绛月曾随白矖去过西方极乐听大佛说禅,她想起当时所听之语便开口询问:“佛曰,人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你所说的可也是这七苦?”
“原以为你笨得很,却没想到还有几分学识,你说的不错,正是这七样。人间以六十年为一甲子,白矖便提出天上以六万年为轮回,太一任天帝后,每逢六万年便要下凡去历诛心之劫,劫成归来后接着回到九重天上当他的天帝。”
爱却别离,求而不得,怨怼无门,自白矖死后绛月尝尽了往日从未尝却的苦楚,如今听了这一切的缘由倒是十分的同情起太一来了:“尘缘苦短,人间路长,凡间成败世事沧桑,人间七苦光是一个情字便已经足够叫人千疮百孔,如此看来,白矖的这个主意对太一来说,虽是对策也是下策。”
东阳见绛月愁容满面,忍不住摇头啧啧道:“你以为这已经是最惨的,那你可想的太简单了。”
绛月大吃一惊:“怎么,这还不是全部?”
本来人间七苦就已很难,绛月一时也想不出怎么才能更惨,还没想的明白,东阳便开口问道:“你在三界里溜达了那么久,可在地府见到位和你一样同是石头化身的姑娘?”
“地府,石头,姑娘……”绛月思虑片刻,“你说的是,三生?!”
“不错,不错,正是那块奈何桥头,忘川岸边的三生石。”
“认识,当然认识,那可是我拜过把子的好姐姐。只是这好好的,这又和三生有什么关系。”
说起三生,那可是绛月天地间唯一的一门亲戚,缘起便是三生性格与绛月十分投的来,又同是石头化身,所以她二人便结成了姐妹。
从前绛月去地府找三生,每逢得空三生都会听讲一个凡间的故事说给绛月,绛月倒也乐的愿意听故事来打发时间。只不过这些故事的结尾回回都是凄苦无比,每逢绛月听完都是眼泪鼻涕的挂了满脸,三生便又会内疚惹哭了绛月是她的不好,但那时候的绛月还是孩子心性,哭得快笑的也快,哄一哄很快也就好了。
如此想起来,她与三生也已经许久未见,也不知三生现在过的好不好。
“所以才说你这丫头惯会讨好捡便宜的,有白矖护着你不说,还能有三生石给你当姐姐。你可知三生石自天地初始便有,是天地精华凝成,她能镇守四方邪祟,记凡尘人人过往。三生与你这个不够通透又没心肝的小石头可不一样,因为看遍了凡尘千百态,所以是这三界最懂人情爱恨的人。”
“可这样的三生,又和东皇太一的诛心之劫有什么关系?”
东阳天机镜在东阳的神识驱使下从绛月的手心飞出,落到她的额头前,拿着镜面敲了两下绛月的脑袋才回到她手里接着说:“诛心,诛心,可你要知道,这诛心之劫诛的从来可不止太一一个人的心啊。正因为三生石至情至性,和不懂人间情爱的太一来说,她是命中注定的要助太一渡劫之人。”
“你的意思是,东皇太一每次渡劫,三生都要去?”
“嗯。”
“怪不得……”绛月仔细想来终于明白,怪不得之前从来不愿离开忘川河畔半步的三生会忽然消失不见,怪不得地府的人都说她是去渡劫了,原来竟是渡的这么个劫么?“那他们……数次渡劫,人间百年,那三生怎么从未与我提起过东皇。”
“一个是九重天的天帝,一个是镇守地府的三生石,他们之间所隔的既是阴阳又是芸芸众生。各司其职,各安天命,凡尘之事了结之后两人从未有过什么纠缠。”
“是都忘记了吗?”
东阳长叹道:“不曾饮过孟婆水,凡尘诸事如何忘?可怜因为诛心劫,数次下凡回回不得善终。”
绛月的心却咯噔了一下:“如果否没忘记,那错过和遗憾,凡尘的纠葛,怎么能这般容易就放下。”
“到底放没放下,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东阳的话音刚落,绛月发觉自己被笼罩在一团紫气之下,她的身子轻飘飘的飞到半空正往东方去。
绛月诧异之下想要挣脱抽身,却发觉紫气中有强大的禁锢叫她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不用惊慌,看样子是有人想要请你去见一面,你将我收起来,今天我和你讲的已经够多了,我也要歇息了。”
绛月将东阳天机镜放回自己的怀中,片刻之后在一片空旷的大殿门前落下,绛月环顾四周发觉彩霞环绕,仙鹤时鸣,此处显然是仙家之地,只是这个地方她倒是从来都没有来过。绛月发觉自己正在一座仙殿的大门之外,抬头去看见牌匾上写着紫宸殿,她感觉熟悉犹记得在哪儿听过,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举足无措之下便决定推开门去看看。
大殿的宫门沉重,绛月小心翼翼的推开之后,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回想,一眼望去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她走近之后身后的大门缓缓自己合上,绛月受惊回头去看但并无异常,等她再转过头看向大殿的方向,却看见有一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大殿中央。
一名男子着华贵紫袍,三千青丝垂于身后,负手而立。他缓缓掉转过头来,一双眼眸里带着些许王者肃穆,绛月看清男子的样貌后这才猛然记起。
太极宫,紫宸殿,这可不正是东皇太一的寝殿么,她怎么给忘了。
“是你掠我来的?”绛月出口似是不悦。
太一微勾樱唇,抬眼戏谑笑道:“是本尊请你来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