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
晦涩的淡月已然消失不见,苍穹间隙中,一个金黄的瞳孔睁开,铺洒初晨大地。
腥味刺鼻,囚笼中充斥着数之不尽的碎肉与血块。
青年单膝跪地,剑撑于地面,大口喘息。
他之肉身,已然负伤严重,小腹流淌的鲜血不断,隐约可见其内淋漓肠暴露在外,右肩塌陷,双腿更是颤抖得厉害,无法站稳。
即便如此,却无一人嘲笑他的不堪与狼狈。
“这是第几头了?”
“第七头了吧……”
“加上先前的四十多头筑基中期,已经接近五十斩了……”
“这个怪物。”
嘀咕声接踵而至,剑修战了整整一夜,看台上的无数修士也是一路亲眼见证过来,早已麻木。
一开始,还只是筑基中期。
可等到筑基中期的大量妖兽,都无法满足他手中的剑时,便开始接连不断,挑战筑基后期的大妖!
斗兽场心疼得滴血。
每当倒下一头妖兽,独臂男几人便眉头猛跳一次,面目苦楚,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这么能杀!
硬生生把斗兽场未来一个月的妖兽数目,都给宰了个干净!
“还不错。”
纵使身心疲惫,伤势严重,方牧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长达一夜的连续战斗,未曾留给自己过多喘息的时间,一路杀来,几乎快要将他逼入到绝境中。
筑基初期这个境界,勉强算是掌控了。
与刚突破时的他截然不同,如今的方牧,已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了精准到细微的认知,如果说先前只能发挥出七八成的实力,那么经过这一夜的苦战,已是近乎接近这个境界内的极限!
目的已经达到,方牧不打算再恋战。
当他推开囚笼铁门的那一刻,无数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尤其是独臂男子几人,生怕这个怪物待在囚笼里不死不休……
“小兄弟可是准备离去了?”
独臂男连忙走出幕帘。
方牧无力点头,只是嗯了一声,多余的话语,他甚至都无精力道出口。
“那好,我等还得处理后事,就不送了,欢迎下次再来……”
独臂男笑得比哭还难看,如同请送瘟神般,心头想的却是最好再也不要来了。
真算起来,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无论是赌斗,亦是斗兽场新增的人气,这些种种,换算下来,还是赚了不少的,只是方牧这一口气连杀几十头妖兽……他们还真遭不住!
方牧这一出囚笼,顿时不少人都有了动作。
“我乃流金商会中人,不知道友是否能赏个脸,前去喝两杯?”
“小兄弟留步,鄙人灵武阁大当家……”
早已做好准备,抛出橄榄枝的权贵们,纷纷上前打交道,生怕晚来一步被他人抢先了。
而喻家的喻元淼,趁无人注意,早已灰头土脸溜走。
柳娇儿看着周围这一幕,心有所念,暗自叹息,并没上前参与到竞争中来,与这些权贵相比,她天香楼连竞争的资本都没有。
方牧皱了皱眉,他对这些拉拢毫无兴趣可言。
这时,一名身形娇弱,气质出尘的女子走来,身后黑衣死侍紧随。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女子一开口,顿时引起了他人不满,凡事都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可当众人看清楚那名死侍的衣着后,瞪大了眼睛。
“这是……”
“叶……叶家的人?!”
权贵们倒吸一口冷气,叶家二字一出口,看台周边掀起轩然大波。
在南陵城,他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跟叶家一比,纯粹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法比!
真正的顶尖世家,当之无愧南陵第一!
闻言,方牧侧目看去,与气质出尘的女子双眸迎面对视。
此女莫约二十来岁的模样,尽管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可其青涩的年龄,还是出卖了她之心性。
他未曾开口,女子便轻笑道:“阁下身手了得,想来并非泛泛之辈。”
“一介散修罢了。”
方牧压低嗓音,略显沙哑的声音自然出口。
女子眉间微皱,这话她自然是不信的:“凭阁下的本事,当个散修,怕是屈才了些吧?”
“姑娘有话直说。”
“既然阁下心直口快,那我也就不转弯子了。”
女子眸中掠过一道精光,淡然道:“跟随于我,无论是荣华富贵,亦是变强的资源,你要的,叶家都能给你!”
对于方牧,她势在必得!
这个夜间她一路观战下来,越看越是心惊,此子若是着重培养,将来出鞘时必然能成一柄见血利刃!
“抱歉,闲云野鹤惯了,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方牧婉拒。
“阁下不必这么急着拒绝。”
女子淡然一笑,放出大杀招:“若是附属叶家,你将有机会得到星雨大哥的指点!”
此言一出,旁人无一不是露出羡慕之色。
她口中的星雨大哥,任凭谁都知晓是何人,那可是南陵第一天骄,叶星雨!
倘若能得到那个妖孽的亲自指点……
众多权贵暗自叹息一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这份待遇,叶家都这般发话了,看来此人注定与自家无缘。
“给你半个时辰收拾疗伤,我在外头等你。”
女子说完,转身便走,仿佛她根本就不认为,方牧有拒绝的可能。
“不必了。”
不料,方牧却是再度拒绝。
他看向周围人群,目光从神色复杂的关雁身上扫过,很快又偏离开来,没打算让这女人蹚这趟浑水。
在众人错愕的眼皮底下,方牧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柳娇儿身上。
“可否借宿?”方牧面目平静问道。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便是天香楼的人,而此行的目地,自然是要想办法弄到那块岁青石,此乃夏兎能否突破的关键所在。
刹那间,叶家女子自信的脸色凝固,十分难看。
柳娇儿怔了好久,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她倾城一笑,娇媚走来,搀扶住伤势严重的方牧,笑声酥酥:“别说一宿,公子想在奴家那待多久,那便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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